第二十一章
許藍把飯乖乖吃完，端起碟子跳下高腳凳，走到水池邊準備洗碗。
沈問站起來：“別洗了，去休息吧。我來就好。”
許藍打開水龍頭，搖搖頭說：“我爸從小就跟我說，如果到別人家裏麵吃飯，就要幫忙一起收拾碗筷和洗碗。”
沈問閉了閉眼睛：“許先生真的把咱們懶懶教得很好，禮貌又懂事。”
“謝謝叔叔。”許藍善良地笑了，“他是一個特別好的人。”
“叔叔，時間也不太早了，你先去洗澡吧。”許藍邊洗碗邊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我洗完碗就去睡覺了。”
沈問也看了眼時間：“好，那叔叔就不陪你了，懶懶自己記得早一點睡覺。”
沈問走後不久，許藍把碗和剛剛用的鍋都洗完，再用抹布把桌麵仔細地擦過一遍，才離開了廚房間。
浴室的門還關著，裏麵傳來水聲。許藍吸吸鼻子，依稀有綠茶的味道。
不過現在她自己身上也是這個味道。
許藍笑了一下，心情頓覺很好，幾個小時前和藍臻的那些不愉快此時已經消了大半。
房間幹淨又舒適，許藍真覺得比藍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嗡嗡——”手機震動，許藍點開微信，居然是沈問。
“早上一般幾點起床。”
許藍從**坐起來打開房門，走到客廳：“叔叔直接問不就好了，還發什麽消息啊。”
沈問坐在沙發上，發尖還淌著水。許藍一走進客廳就感覺沈問身上的那種氣息撲麵而來，不禁晃了晃神。
沈問鬢邊還是濕的，毛巾搭在肩上，身上的睡袍剪裁精良，露出的手腕，小腿和腳踝線條流暢而勁瘦。
“怕打擾你，畢竟人在房間裏。”沈問笑了笑，“出來正好，我給你泡個板藍根。對了，房間還可以嗎。”
許藍點點頭：“比我家舒服多了。”
“我一般，自然醒的話，比較懶。”許藍斟酌了一下詞句，稍稍把自己睡醒的時間往前挪了一點，“可能要，那個，九點十點的樣子。”
她看出來沈問在憋笑，瞬間急了：“我們年輕人都是很能睡的！”
“好的，咱們懶懶年輕，叔叔是老了。”沈問笑著站起來，往廚房處走，“叔叔就是要知道一下什麽時候給咱們懶懶做早餐合適。”
許藍眨了眨眼睛，她沒想到沈問是為了這個才問的。
唉。生活不易，懶爺歎氣。
太溫柔了，怎麽這樣。
我以後的嫂子到底是什麽好福氣，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才能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吧。
許藍在心裏歎氣三連，然後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個，我跟叔叔一塊兒起來就行。叔叔一般幾點起？”
“叔叔平時工作忙，習慣性起得很早。”沈問泡好了板藍根，把馬克杯遞給許藍，克製道，“咱們懶懶喜歡看日出嗎。”
許藍後腦勺麻了一下：“不。”
她拿著溫熱的馬克杯，瞬間明白了沈問起的是有多早，自己明顯跟沈問就是有時差的。許藍長這麽大，隻在電視裏看過日出，早起簡直要她命。她趕緊挽救道：“叔叔，其實日落也很美，夕陽紅知道嗎。”
沈問啊了一聲。
“其實我還有個隱藏身份，”許藍一本正經道，“夕陽紅代表團團長。”說完她喝了口板藍根。
沈問無奈地笑了：“知道了，團長。”
許藍滿意地“欸”了一聲，朝前走了幾步坐在沈問身邊：“明天沈叔叔不上班都起這麽早，那早上起來一般幹嘛呀。”
“晨跑啊，”沈問笑道，“叔叔也有個隱藏身份，紅日初升晨練團團長。”
許藍承認是真的有被沈問笑到。
她捂著嘴笑了好久才停下來：“沈叔叔原來也會開玩笑啊。”
“沒開玩笑啊，認真的。”沈問也學著許藍一本正經的語氣，“和你們夕陽紅還有過聯誼呢，可能那個時候你還不是團長。”
許藍笑著點點頭：“恩，好的我知道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夕陽紅和紅日初升，開心地一點都不想睡覺，精神得很。
“明天咱們團長就還是睡到自然醒，”沈問莞爾，“明天早上有好吃的，美食隨時為團長待命。”
“啊，”許藍喝完了板藍根，看著沈問，“你這麽一說，我都要睡不著覺了，我會不停地想明天早上會吃什麽的。”
“這麽可愛。”沈問溫聲道，“但是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懶懶不去睡嗎。”
許藍靠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我們年輕一代都喜歡熬夜，我還是熬夜星球中心市長。”她眨眨眼睛，“那叔叔你就是早睡早起養生星球市長。”
“叔叔也熬夜，”沈問佩服許藍的腦洞，不禁笑了，“羨慕咱們懶懶這年輕一代可以還晚睡晚起，叔叔這一輩隻能晚睡早起。”
“那叔叔現在要去工作嗎。”許藍看看掛鍾又看看沈問，摸摸自己的頭發，“叔叔頭發還沒幹呢，懶懶的已經幹了。如果要工作的話，睡前記得把頭發吹幹哦叔叔。”
“好，謝謝懶懶，叔叔記住了。”沈問摸摸她的頭，“懶懶去睡吧，叔叔去工作。”
“恩，”許藍點點頭直起身，回樓上的房間前朝沈問揮揮手，“叔叔晚安哦。”
“晚安。”沈問笑得很溫柔，聲音也很低，又很磁性。許藍發現自己每次聽見沈問的聲音都會莫名地安穩和愜意，完全不會煩躁。
她發現自己的確是困了，很難得地沒有玩手機，躺在**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閉上眼睛之前她迷迷糊糊地在腦海裏閃過一個想法，剛才自己喝過板藍根的杯子好像忘洗了。
沈問看著細胳膊細腿的小孩兒蹦蹦跳跳笑著關上門，坐在客廳等了很久，確認許藍已經睡著後，輕手輕腳地起身換衣服。
幾分鍾後，浴袍又變成了一身風衣和西褲，沈問把許藍給他買的那副新的夜視鏡帶上，抬手看了眼左手腕表上的時間，拿起手機出了門。他把門輕輕地關上，盡量不發出任何的一點聲響。
沈問出了公寓，剛坐進車裏，阮遇的第N個電話打就過來，沈問接起：“來了，再等等，剛上車。”
“你變了沈問。”阮遇在值班室支著腦袋，“你以前就沒遲到過，今天為了個小孩兒，鴿了你阮哥幾個小時你算算。還好我老婆今天也剛好值班，不然我得無聊死。”
“我馬上來，院裏沒什麽事兒吧。”沈問沒正麵回答阮遇的問題，“請你吃飯。”
“院裏沒事兒，也別吃飯了，沈問，”阮遇語氣有點玩味，“小孩兒什麽時候讓我見見啊。”
“見了別叫她小孩兒，她不喜歡。”沈問淡淡道，“叫大名許藍就好。”
“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啊，這名字。”阮遇挑了個眉，“我……之前認識麽？還是見過？”
“不認識吧。”沈問想了一下，“我今天還跟她提到你名字了，她表現得不像是認識你的樣子，是不是記錯了。”
“估計是，可能我認識姓許的人太多了吧。”阮遇笑笑，“不過她名字還挺特別的，爸爸姓許媽媽姓藍吧，應該是？”
沈問垂下眼眸，立刻想到了許藍口中的藍臻，心裏一沉：“不說了，開車呢。”
“行，安全第一，沈大醫生。”阮遇在座位上直起身，“我準備準備下樓找我老婆去。”
沈問打過招呼後掛了電話，歎了一口氣。
黑色的賓利在霓虹色的夜裏穿行，雨停了不久，空氣裏的氣味潮濕，車輪壓過路麵的時候有些許水漬濺起。
沈問路過羅森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車。
此時店裏有剛換完夜班過來吃泡麵的上班族，人比幾個小時前在這裏撿到許藍的時候要多。
沈問站在貨架前拿了各種各樣的零食，他平時也經常來羅森，不過不怎麽會買零食，主要是平時忙的時候路過就買個飯團當午餐。
貨架上剩下的零食已經不是很多了，好在冰皮蛋糕還有鹹蛋黃味的，沈問拿了兩個。總之凡是看起來還不錯的零食他每樣都拿上了，明天許藍在家要待一天，總不能讓她沒零食吃。
結賬的時候收銀員一直在看他，實在沒忍住開了口：“冒昧地問一下，許小姐是您女朋友嗎？”
沈問回以詢問的眼神。
“啊不是，”收銀員小哥搖搖手，“放心放心，我和她不認識，因為她是會員所以結賬的時候我看到了姓氏而已。”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後：“見到她好多次了，今天來買東西的時候看起來狀態不太好，整個人和平時都不太一樣。然後幾個小時前看到她跟你走了。”
沈問眼眸微動：“恩。”
“就純屬關心一下。因為之前我看到過她特地急匆匆地跑進來買店裏的零食，拿出去喂流浪狗，就覺得她肯定是個特別好特別善良的女孩兒。所以我今天看到她那個樣子，就莫名挺難受的。那個，你也懂的吧。”收銀員直了直身體，“我猜今天你們倆應該是吵架了吧，現在是不是好了，看你這個時間點還出來給她買零食。”
沈問笑了笑：“恩，我家小孩兒。是我沒哄好，她今天受委屈了。”
“這麽好的女孩子先生您可一定要珍惜啊。”收銀員一本正經道，“可有禮貌了，每次接我遞過去的東西都雙手接，還會說謝謝。其實這些細節我們平時都會注意到的，她真好。”
沈問笑了：“我會的。謝謝你。”
許藍是真的這麽好。
是連陌生人都會覺得她很好，很有禮貌的那種人。
骨子裏是溫熱善良的。
她值得被特別溫柔，特別特別好地對待。
沈問拎著羅森的袋子走出便利店，坐進車裏，發動汽車。
霓虹燈還在閃爍，像是誰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