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雙生
“見過她？！”專案組三人一齊出聲，又把蒼海嚇了一跳。
蒼海臉色頓時變得比剛剛還要白，結結巴巴道：“啊……見，見過……”
他在夏茗的提示下開始回憶半個多小時前的事情。
蒼海在觀海小區有自己的單身公寓，呂晶晶與他住在同一樓層。
“我們小區的快遞都集中放在門衛那裏，呂晶晶有時候會幫我拿快遞。”蒼海在回憶時，有些著急的補充著自己和呂晶晶的關係，眼角不斷瞥向夏茗，“我經常出國，很少在網上買東西，所以跟她也沒怎麽接觸過。”
夏茗無暇顧及這些事，催促他講重點。
今天下午，蒼海想下廚給夏茗做些好吃的，他從超市買食材回來後，在門衛傳達室取快遞，順手把呂晶晶的快遞捎了回去。
蒼海敲門敲了很久都不見呂晶晶開門，他剛想離開時看到呂晶晶把門開了一條縫，警惕地問他要幹什麽。
“呂晶晶以前給我拿快遞的時候很熱情，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對我的感覺很疏離。”蒼海說完這話，忽然意識到了自己話語間的不妥，忙解釋道，“不過我才不管她什麽態度，把快遞從門縫裏塞給她就回家了，再然後就過來找你了。”
夏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她想起胡大茂之前硬說自己見過楚楓，現在蒼海也說自己見過呂晶晶。
兩位死者明明都死了一周以上，卻偏偏有目擊證人說剛剛還見過死者。
一位目擊證人可以說是看錯了，兩個人都看錯有點巧。
“你確定開門的人就是呂晶晶嗎？”夏茗不死心般追問一句。
蒼海愣了一下，顯然是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應該是吧……有沒有可能是呂晶晶的雙胞胎姐妹？”
薑皓月搖搖頭，把一份資料遞給夏茗：“我查過，她是獨生女。”
專案組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
日暮低垂，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
“現在怎麽辦？”秦凱終於從衛生間回來，一邊吃著蒼海送來的食物，一邊虛弱無力地問夏茗。
夏茗頓時覺得一個頭四個大，但她麵上卻很平靜，仿佛這些難題都不算什麽。
“走，去呂晶晶家。”
專案組在呂晶晶家展開了細致的搜查，夏茗盯著一個並不大的快遞盒子，腦子裏亂糟糟的，總覺得有一根線是她沒有把握住的。
“這個呂晶晶，有沒有做過什麽不道德的事？”蒼海站在呂晶晶家門口並沒有進去，夏茗看他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忽然問道。
蒼海搖搖頭：“不清楚，我和她隻是單純的幫取快遞的關係。”
薑皓月在屋內檢查，聽到蒼海這番近乎表白一般的回話不由得朝夏茗擠了擠眼睛。
夏茗心裏莫名有些開心，但還是板著臉說：“行了，沒什麽事你就回去吧，不要影響我們辦案。”
蒼海朝她笑笑，夏茗隻感覺自己心髒撲通撲通跳，上次心跳得這麽快還是被江成挑釁的時候。
好容易平複下心情，夏茗打開了放在屋角的快遞，戴著手套小心翼翼的提取指紋。
如果可以的話，蒼海看到的“呂晶晶”的指紋，應該會留在這上麵。
一番搜查結束後，大家並沒有找到突破性的線索。
“結果出來了，快遞盒子上提取到幾枚指紋，一枚屬於蒼海，一枚屬於門衛張大爺，另一枚……是呂晶晶的。”夏茗將檢驗報告投映到屏幕上，語氣頗為凝重。
焦郊翻開驗屍報告念了幾句，語氣篤定而堅決：“呂晶晶地下室發現的那具臘腸一樣的屍體百分百是呂晶晶本人，死亡時間超過兩周。我不懂為什麽她的指紋會出現在今天的快遞上。”
大家沉默一會兒，薑皓月謹慎地措著辭：“這個也不是不能實現……夏隊，你不覺得這事兒有點太……”
薑皓月話並未說完，但夏茗非常清楚她的意思。
太匪夷所思，太不合理。
夏茗打開從呂晶晶家裏拿回來的快遞盒，裏麵裝著幾塊碎布頭。
“寄件人查清楚了嗎？”夏茗偏頭看向虞安平，發現他和秦凱雙雙窩在沙發上打盹，口水都流到了衣服上。
夏茗又抬高聲音說了一遍，虞安平迷迷糊糊擦掉嘴邊的口水，含糊不清道：“查了，是一家網店，人家店主說呂晶晶一個月前就預定了，這次寄過來的布料隻是樣品。”
辦公室內又陷入了沉默，眼看著今晚查不出什麽了，夏茗隻好讓組員們回家休息。
她剛一出辦公樓大門，遠遠就看到蒼海的車停在街邊。
夏茗心情不由得變得輕快起來，透過窗玻璃看到蒼海正倚在駕駛座的靠背上打盹，她抬手敲了敲窗玻璃，笑道：“嘿，這裏不能停車，罰兩百扣三分。”
蒼海被驚醒，但一看是夏茗，手忙腳亂地從車上下來，臉上還帶著笑：“可不能罰，我是在等我女朋友。”
夏茗聽了他的話一愣，耳邊回響著咚咚咚的心跳聲，平時練出來的不動如山此刻竟一點也沒用上：“在下麵等了多久啊，餓不餓？”
蒼海替她打開車門，笑眯眯道：“餓，帶你去吃宵夜。”
兩人在車上有說有笑，夏茗知道原來蒼海的父親和自己的師父是故交，蒼海一直在國外讀書經商，很少回國。前幾年他母親病逝，父親傷心欲絕也一病不起，蒼海隻能拋下自己在國外一手打拚起來的公司回國繼承家業。
“想不到你還挺有事業心。”夏茗聽他講完自己的創業史，不由得打趣道，“一開始師父讓我相親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也是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
蒼海的表情明顯落寞了一下，但轉而笑道：“在外麵上學那會兒的確是不學無術，後來老爺子把我的經濟來源斷了，我這才開始認真學習，找工作，一步步走到今天。”
兩人在一家夜宵店裏吃了一會兒，蒼海提出了結婚的提議，夏茗嚇了一跳。
手機振動，為了掩飾尷尬，夏茗打了個茬滑動手機去看。
這條短信上的內容，讓夏茗大腦一片空白。
“小花，別顧著談情說愛，如果你現在覺得很輕鬆，我可以給你找點事情幹。”
蒼海顯然是注意到了夏茗異常的情緒，聲音柔和道：“你不舒服嗎？”
夏茗沒有回話，又恢複了嚴肅的表情：“我還有事先走了。”
也不等蒼海說話，夏茗猛地站起身來環視著並沒有幾個人的餐廳，目光灼灼。
蒼海也跟著她站起來，他的手機鈴聲響起，蒼海低頭看了一眼：“這誰啊，怎麽還未知號碼？”
夏茗一聽這話，伸手奪過蒼海的手機按下接聽鍵。
男人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回專案組吧。”
還不待夏茗說話，江成笑了笑又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話了，畢竟你開始談戀愛了，總是打擾你似乎不太好。”
電話幹脆利落地被掛斷，夏茗呆愣片刻，把手機塞回蒼海手裏，抓起包往外走：“送我去專案組。”
蒼海一臉懵。
方陽分局辦公樓隻有專案組的辦公室還亮著燈。
匆匆忙忙向蒼海表示了謝意，夏茗跑上樓，看到虞安平和秦凱已經在辦公室內端正坐好，臉色頗為凝重。
看起來，他們似乎也是被江成叫來的。
“夏隊，我和虞哥一起去吃串，有個小孩給了我們一包東西。”秦凱從包裏掏出一個黑色塑料袋，裏麵有一把鑰匙，“我們打開袋子以後，就收到了江成的信息，他讓我們到專案組等你。”
夏茗接過鑰匙，看著鑰匙圈上麵的小字“維多利亞港灣”。
“這個小區在南海岸開發區附近，剛建成沒多久，住戶不多，查起來應該不費事。”夏茗將鑰匙裝起來，帶著虞安平和秦凱往目的地奔去。
一片黑暗中，江成看著專案組的車一騎絕塵，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但還是低聲道：“夏小花認真工作時候的樣子，真是迷人。”
維多利亞港灣小區的二期樓剛剛建成，此刻雖已入夜，可十八棟居民樓卻並沒有幾家亮著燈。
“我們分頭找？”虞安平擼起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不用。”夏茗掏出手機看了看，搖了搖頭，“在那裏。”
大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十三號樓的六樓和十二樓亮著燈。
“你怎麽知道？”秦凱有些疑惑。
夏茗揚了揚手裏的鑰匙：“江成給我發短信的時間是晚上九點二十二分，給你們送東西的時間還記得嗎？”
虞安平“啊”了一聲，顯然是並沒記住準確時間。
“也是九點二十二分。”秦凱淡淡道，“22-9等於13，你是這個意思？”
夏茗點點頭：“不止，我和蒼海去餐廳吃飯的時候，顧客基本都集中在餐廳東半部分，但服務員硬是把我們安排在了餐廳西側的13號桌。”
三人往十三號樓走著，走進電梯後，夏茗繼續道：“而且，在我收到短信後，江成就打電話給了蒼海，時間間隔，13秒。”
虞安平敲敲六樓的房門，房主是位看起來頗有修養的阿姨，夏茗並未表明身份，而是禮貌地說自己來朋友家玩，敲錯了門。
大晚上的，她不想引起居民恐慌。
十二樓沒有人開門，夏茗拿出鑰匙插進鎖眼，輕輕扭動。
客體裏亮著柔和的白色燈光，夏茗和虞安平衝進去搜查，秦凱猶豫了半天都沒有邁進房門。
夏茗打開臥室門，看到被捆綁著吊在天花板上的兩個女孩後，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江成這個混蛋！
盡管不想引起轟動，但警車警報烏拉拉一響，寂靜的維多利亞港灣小區居民，還是被驚醒了。
“雙胞胎姐妹，死亡時間大概三天。”焦郊簡單給屍體做了檢查，歎氣道，“這次誰要是還在不久前接觸過這倆人，我這輩子都不喝奶茶了。”
匆忙趕到的薑皓月站在夏茗身後，磕磕巴巴道：
“夏隊……焦郊他……”
夏茗翻著屍體身上的手機，頭也不抬道：“別搭理他，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心真大。”
“他以後，真的不能喝奶茶了……”薑皓月搖搖夏茗的胳膊，臉色變得極差，“我在來的路上，見過這對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