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合作信
“親愛的專案組，親愛的夏隊，我是江成。一月不見，在下甚是想念與諸位並肩作戰的日子。新的案件又開始了，這次我們都得更加努力，更加認真，更上層樓！恰逢清明佳節，死者不宜過多，因此近幾天內不會再出現其他屍體，請專案組專注於眼前這位女孩，務必牢記上一案的教訓，不要將精力過多投入到我身上，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祝我們在本案，合作愉快。握手，江成。”
這封極盡諷刺的“合作信”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躺在專案組辦公室門口。
夏茗竭力控製著自己想撕碎這封信的衝動，近乎低吼的衝焦郊道：“趕緊驗屍！”
焦郊嘴裏叼著一根棒棒糖，被夏茗這一催促差點從嘴裏掉出來，他趕忙提著自己的工具箱跑出去。
虞安平和秦凱站在原地，大氣不敢喘，等待夏茗發號指令。
“都愣著幹什麽？老秦去問胡大茂，師兄去查死者身份，行動！”夏茗看著呆若木雞的兩人，不由得有些頭疼。
夏茗拿起包，手機從裏麵滑落，蒼海發了一條信息給她：“夏小姐，相處愉快，若你願意，空閑時請聯係我。”
夏茗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目前為止，這場相親給她留下了很不錯的印象。
忙活一夜，並沒有什麽突破性的進展。
冰櫃裏的女屍名叫楚楓，是“花花花店”的老板，青琴市人，今年27歲。
焦郊整整一宿沒合眼，被夏茗攆著寫出驗屍報告後，趴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夏茗盯著眼前的驗屍報告發呆，楚楓被繩子綁住手腳，活活在冰櫃中凍死，胃中有大量安眠類藥物殘留，屍體被冰凍了至少一周。
“你們那邊查的怎麽樣了？”夏茗問完話後並沒有得到回應，抬頭看發現幾人都忍不住睡意，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夏茗歎了口氣，拿起兩人手邊的筆記本翻看著。
胡大茂堅稱自己在發現屍體前半小時，楚楓還是活蹦亂跳的大活人，但焦郊的驗屍報告裏羅列了一堆數據證明楚楓死亡一周以上，千真萬確。
雙胞胎？
夏茗猜測著，又打開虞安平的筆記本。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虞安平的字跡龍飛鳳舞，記的內容也是東一塊西一坨，毫無條理，簡直比天書還要難懂。
不過到底是相處多年的師兄妹，夏茗依著虞安平的習慣，仔仔細細辨認著。
楚楓有個小她9歲的弟弟，家中父母健在，目前都在青琴市生活。楚楓的父母再三表示楚楓絕對不是雙胞胎，虞安平費盡周折找到當年楚楓出生的醫院，證實當年楚楓母親的確隻生下了楚楓一人。
排除了雙胞胎的可能，那麽答案就很明顯了。
要麽是胡大茂看錯了，要麽就是有人在模仿楚楓。
“怎麽會看錯呢，那姑娘就在我眼前不到兩米的地方，我又不瞎！”胡大茂聽到夏茗質疑，有些生氣地回答。
夏茗無奈，將幾張照片擺在他麵前：“那你從這些照片裏找出她來。”
這幾張照片大多數都是自拍，上麵的女孩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胡大茂皺眉盯著照片看了好幾遍，猶豫著從裏麵挑出幾張照片，想了想又拿出一張，最後摘下眼鏡擦了擦道：“這些女孩怎麽長得都一樣。”
“你觀察楚楓的時間並不長，記憶有偏差是很正常的。”夏茗把眼前的照片收起來，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胡大茂離開。
胡大茂歎了口氣，道：“年紀大了眼睛花，給你們添麻煩了。”
夏茗微微一笑，送胡大茂離開專案組。
案子毫無進展，楚楓的屍體被清理的非常幹淨，找不出任何線索。
“繩子查了嗎？還有楚楓胃裏的安眠藥。”夏茗看著筆記，問道。
“查了，繩子和安眠藥都非常普通，沒有檢測出任何異樣物質，滿大街都能買到。”焦郊盤腿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從哪兒拉過一條毯子裹著頭，“夏隊，宿舍什麽時候能修好啊，再睡幾天沙發我就要腰肌勞損了。”
夏茗沒搭理他，手指敲敲桌子：“楚楓有沒有做過什麽不道德的事？”
江成的話說的很明白，他隻懲罰道德有問題的人。
虞安平睡眼朦朧地打了個哈欠搖搖頭：“不知道，要不咱去看看？”
夏茗拿起包拖著秦凱就往門外走：“按照江成的邏輯，他殺人從來都是借別人的手，而殺人凶手本身也有道德問題。咱們就按照這個方向找。”
天有些陰沉，但雲曾經漸漸變薄，似乎要出太陽了。
楚楓不與父母一起住，她自己在花店附近租了一套單身公寓。
推開門夏茗才發現，這姑娘與一般人不太一樣。
並不寬敞的空間被楚楓打造成了古香古色的模樣。
客廳中沒有沙發，居中擺了一張矮幾，四周放了幾個玉米葉坐墊，靠近陽台的深色木櫃上放了一個陶瓶，裏麵插著幾支含苞待放的桃花。花瓶旁有一爬滿繡綠的香爐，裏麵有些許燃剩的香料。
夏茗走進臥室，素色輕紗籠著一張榻，旁邊立著個做舊的矮櫃。秦凱打開楚楓的衣櫃，低呼一聲。
櫃子裏放滿了各色古裝衣服，夏茗辨不出這些衣服的年代，但能肯定的是這些衣服均是清朝以前的傳統服裝樣式。
楚楓的家，格局典雅而靜謐。
夏茗想想楚楓那張因冰凍而慘白的臉，因捆綁而變形的手腕，再看看房間裏的布置，一時間心中有些唏噓。
這麽美好的女孩，會做出什麽讓江成起了殺念的不道德之事？
“這些衣服……”秦凱帶上手套輕輕翻看了幾件衣服，臉上滿是疑惑之色，“夏隊，我覺得這些衣服有問題。”
“你對古代服裝還有研究？”夏茗也跟著去看那些衣服，並沒看出什麽。
秦凱將那些衣服拿出來又放回去，皺眉道：“反正就是不對勁，我認識個行家，或許她知道。”
兩人又在楚楓家裏翻找一番，並無多大發現。
臨走時，夏茗將楚楓桌上的一張照片拿走。
照片上的楚楓身穿大紅色的漢服，頭上戴著端莊卻不繁複的頭飾，在一片花叢中揚起裙擺，頗有點古風美人的意思。
“夏隊，小月亮什麽時候能回來啊。”焦郊站在窗戶旁盯著分局大門口，眼睛都不眨一下。
虞安平也湊過去笑道：“幾天沒見這就想了？”
焦郊頭也不回道：“哪兒啊，她說好回來給我帶奶茶的。”
夏茗輕咳一聲示意大家安靜。
虞安平走訪了楚楓的親戚朋友，委婉的詢問楚楓是否做過什麽不道德的事。
但與楚楓相識的人都表示，楚楓平時比較張揚，也愛出風頭，至於“不道德”的事，他們還真不了解。
畢竟誰會把自己鄙陋的一麵掛在嘴上到處說。
“我和老秦去楚楓家裏走了一趟，這姑娘是個古風文化愛好者，她家裏的布置和衣櫃裏的衣服都帶有古風元素。老秦說她衣櫃裏的衣服不對勁，剛剛我們已經請了業內人士，很快就會有結果。”夏茗將楚楓穿著大紅色漢服的照片投屏給大家看，臉色有些奇怪，“我在楚楓家中並沒有找到這件衣服，不排除衣服有租借的可能，但我認為這是一個可以排查的點。”
商定下一步的做法後，夏茗又道：“這次殺害楚楓的凶手同關鍵朱立不同，他們並沒有采取製造意外的方式進行謀殺，在屍體的處理上也非常謹慎，可以看出……”
“這個凶手心理素質強大，做事周到，但不排除江成在背後指點的可能性。”秦凱接過話，手指摸著下巴，補充道，“而且我隱約覺得，胡教授在花店看到的那個女孩，跟凶手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夏茗點點頭，繼續道：“我已經聯係調取道路監控了，估計明天就會有結果，最近局裏太缺人，大家辛苦點多跑幾趟。”
很快便入了夜，專案組辦公室外的走廊裏響起一陣不疾不緩的高跟鞋走路聲。
警局裏很少能聽到如此淡定的腳步聲。
專案組的門敞開著，一年輕女孩伸手輕輕敲著門，朗聲道：“請問夏隊在嗎？”
夏茗抬頭，看到這女孩穿著一件淺黃色長袖連衣裙，身材修長，麵容姣好，氣質柔和。
最重要的是，她鼻梁上也戴著一副金絲平光眼鏡。
秦凱從沙發上站起來引女孩走進屋內，大家這才發現兩人的相似之處。
“這是我妹妹，秦朵，服裝設計師。”秦凱給秦朵搬來一把椅子，秦朵優雅坐下，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著自信與優雅。
秦朵衝夏茗莞爾一笑：“夏隊你好，我哥哥說你們可能需要我的幫助。”
夏茗將楚楓衣櫃中衣服的照片拿給秦朵，秦朵扶了扶眼鏡，柳葉眉輕蹙：“這幾件衣服……”
虞安平一言不發地盯著秦朵，思緒早已飛出了十萬八千裏。
秦朵又看看其他幾張照片，指著其中一處對夏茗道：“夏隊，其他衣服都被保養的很好，各類配飾也很齊全，唯獨這幾件，分別少了幾樣很重要的配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