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淺嚐輒止

白執狀態回升,幾個演員原本就磨合的差不多了,最後一場戲也很快就結束了。

也許是自己也是個塑造角色的人,這場戲體會有些深刻,雲暖入了戲,超常發揮,將雪心兒見到百裏兩姐弟來給自己送嫁衣時複雜的心裏活動表現的淋漓盡致。

便是有著多年表演經驗的白執也歎為觀止,語氣微酸卻又難得真誠的問了第二遍:“真不打算進軍演藝圈?你很有天賦。”

雲暖努力讓自己從雪心兒的情緒裏出來,對白執搖搖頭道:“別的不提,我有點排斥演繹別人的一生,倘若那人一生順遂還好,要是顛沛流離受盡苦難,與角色共情真的太辛苦了,我怕自己精分。”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雲暖沒說。

演戲是個體驗和體會的過程,這其中摻雜了太多太複雜的人類情感,這種情感她可以有,但不能執。

所以她不能懂太多。

這是修道者的大忌。

她雖在這個世界紮了根,家人和睦朋友可親,卻到底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人類的壽命不過短短幾十年,而她卻還能修煉……

如此,便不能與這個世界有更深的羈絆,一切淺嚐輒止最好。

因為她知道,也許又是幾百年,或是幾千年,隻要她的道法沒忘道心不變,早晚有一天她會再次飛升回歸仙界的。

所以,若未來有一天所有不可控的事一並發生,她擔心自己會動搖,失了道心。

這也是雲暖當初了選擇寫男頻網文的原因,一方麵因為瓊華這本書的背景是她的前世,比較適合男頻,更重要的男頻沒有女頻那樣細膩的感情流露,不需要她深刻理解。

要說目前為止哪有些超脫掌控的……可能就是季司弦了。

“暖暖,要下車了,發什麽呆呢?我們到了。”

雲暖在舒幼寧的聲音裏回了神,放棄思考自己和總裁大人撲朔迷離的關係,跟著下了車。

這一下車人就直接原地石化了。

舒幼寧也不太高興:“怎麽殺青宴在這裏舉辦啊,咱們能走嗎?”

雲暖揉了揉胸口,莫名感覺有點疼:“都答應小餘了,也不好出爾反爾。”

怎麽回事,這嚴意這家川菜館是圈裏人都有折扣咋的?怎麽大家都愛往這躥?

猜對了一半一半吧,她這家店位置隱蔽菜色也不錯,大隱隱於市,許多圈內人的確會經常把在這裏當做組局或事聚餐的地點。

咦,擺設不同了,現在好像為了這場殺青宴已經改成了音樂餐吧的樣子。

雲暖觀察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大家還真都是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

顯然也沒人跟嚴意說過雲暖也會來參加這個局,所以她見到雲暖和舒幼寧的時候臉色也黑了一下。

白執手裏拿了杯酒,觀察到嚴意突變的臉色,他低頭抿了一口,順著她眼神注視的方向看去,似笑非笑道:“難不成你也認識?”

嚴意沒有接話,對他點點頭便往雲暖的方向走過去。

“雲小姐,沒想到你也會來。”

舒幼寧去洗手間了,雲暖正要隨意找個地方坐下等她,轉身便看到了嚴意站在她不遠處打招呼。

雲暖看了一眼打扮的好像要走紅毯的嚴意,打了招呼後笑眯眯道:“來蹭吃。”

嚴意:“……”

見雲暖擺明了不想過多應付她的模樣,嚴意也不打算自討沒趣,從侍者的那裏托起一杯雞尾酒遞給她,禮貌性的說了句玩的開心,便轉身離開了。

她來打招呼也不過是因為雲暖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兒,雖然雲暖看起來並沒有證據,但也總不好把人得罪死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她不想犯險。

雲暖笑著接過酒對嚴意道了聲謝,便也坐在原地不再出聲。

嚴意這個表現明顯就是要將之前的事一筆帶過,所以她們之間注定隻能是點頭之交。

(不是,人家本來就是事業掛的,誰要和你深交啊!)

雲暖幾乎是不喝酒的,最近的幾次喝酒都是和季司弦,其他基本沒有接觸過。

這杯雞尾酒甜而不膩還帶著濃濃的果香,雲暖很快就喝了一杯下肚。

舒幼寧回來的時候,這貨已經喝高了,趴在桌上數眼前的星星,直接把主要流程都給錯過了。

卻還沒忘交代她不準打電話給季司弦。

雲暖了解舒幼寧的尿性,即使喝大了也強撐著交代。

舒幼寧看她堅持,隻好點頭同意。

作為整個局最大的兩位咖,多少也要出來說幾句場麵話,白執和嚴意寒暄完,整個場子就熱鬧了起來,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氣氛融洽。

二人下場找了個偏僻的角落,白執拿了瓶啤酒遞給嚴意,嚴意看著瓶子感慨道:“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改掉愛喝這個的習慣嗎?”

白執仰起頭優雅的灌下一口,道:“我為什麽要改,又不是我對不起他。”

嚴意無奈的搖搖頭:“你們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但季總的為人,我很難相信他會做出那種決定。”

“在娛樂圈沉浮了這麽多年,你竟然還沒看清季司弦?”白執嗤笑。

嚴意:“白執,我覺得當初的事肯定有什麽誤會,你當初和季總那麽要好,他怎麽可能無緣無故雪藏你?”

白執睨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陷入愛河的女人真可笑,你在朝華待了多少年,季司弦給過你什麽嗎?現在還幫著他說話?以你的能力,要是當年和我一起離開朝華,現在怎麽可能隻是一個簡單的視後?早就在大熒屏風生水起了,說到底還是季司弦不願意捧你,你一昧感動自己的單戀,能比名氣和錢靠譜?”

沒料到白執會這麽一針見血戳穿他,嚴意心頭一哽,垂下眼簾道:“你說的我都懂。我愛了他這麽多年,這麽了解他,怎麽會不知道他心裏完全沒有我的位置?甚至我努力了這麽久,和他連朋友都算不上。”

白執歎息,沒有說話。

“可我,就是喜歡啊。放下兩個字說起來簡單,真正要做到談何容易?況且他身邊一直沒有別人,我也未必不能站在他的身邊!”

白執道:“你一直待在朝華,就必定不會站在他身邊。隻有站在更耀眼的位置,他才會看到你。”

嚴意何嚐不知道,可是也唯有繼續留在朝華,她才能奢望偶爾見上他一麵啊。

白執:“你再好好想想吧,現在以你的身價自立門戶完全可以發展的更好。”

“等我拿下瓊華的女一,明年就不再和朝華續……”

嚴意話音未落,便看到不遠處出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的話就這樣斷在嘴邊,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

白執冷眼瞧著,神色莫辨。

嚴意還沒走進,隻見季司弦張望不久後就冷著臉往雲暖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半個小時前雲暖就喝的暈乎乎,站都站不穩了,舒幼寧有些著急又記得她的叮囑不敢給季司弦打電話,隻好就打了電話給邵寒,讓他過來幫忙把雲暖送回家。

但好巧不巧,彼時邵寒正和甘苑季司弦在吃晚餐,所以他們也知道了。

舒幼寧os:這可不關她的事啊。

甘苑在吳媽的提醒下知道了季司弦和雲暖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她當然不會讓季司弦在家幹坐著。

季司弦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想避開,他還沒有想好怎麽麵對雲暖,但終究還是跟邵寒一道來了。

分不清是因為甘苑的強硬還是自己的擔心,不過他唯一知道的一點是他十分不滿自己的心態,他在躲什麽?

雖然有舒幼寧在一旁攔著,但雲暖還是喝了好幾杯香香甜甜的雞尾酒,這酒後勁很大,但不知道是不是經過幾次的鍛煉,雲暖的酒量有所上漲,這會兒雖然整個人天旋地轉的,腦子卻越喝越清醒。

唯一奇怪的是,她稍一閉眼腦海中就會出現很多季司弦。

初見,互懟,逛商場,給她做飯,一起看電影喝酒……回憶紛至遝來。

還有昨天她說完不記得他的時候那個失意的季司弦。

前段時間她怕暴露身份多少有些避著他,現在她擺明了自己和他的前世毫無關聯,季司弦與她的交集也該結束了。

晃了晃沉重的腦袋,雲暖睜開眸子,想要繼續去拿酒,卻猝不及防的對上了一雙微涼的墨眸。

完了,她是真的喝高了,居然出現幻覺了,怎麽睜眼也是總裁大人那張俊臉啊!精蟲上腦了?

雲暖抬手就要揮開“季司弦”的影像,手腕卻在半空中被人輕輕捏住,雲暖順勢看過去。

這手她熟啊……!!!搞到真的了?

為什麽和她想的不一樣,總裁大人怎麽這麽快就來找她了?

雲暖有一瞬間很想掉眼淚,她替季司弦也替自己委屈。

於是借著酒勁她耷拉著腦袋,細細的對他說了聲:“對不起。”

季司弦斂眸,聲音沉靜:“對不起什麽?”

雲暖雙眼迷蒙,看著季司弦咬住了下唇。

昨晚她說完那段話不是沒有感受到季司弦的情緒變化,反而她非常強烈的感覺到了。

可她沒有出言安慰,甚至連散修仙人的可能都刻意沒有告訴他,裝作沒事人一樣無視他的難受。

她也很難受,甚至是煎熬。

因為在某個時刻她意識到,自己對季司弦上心了。

是脫離掌控的上心,是也許未來某一天會違背道心的上心。

季司弦是人類,即便是不知因何觸發了前世的記憶,他也是貨真價實隻有幾十年壽命的人類。

他們會be的呀!

為什麽這麽快又來找她?她原本就是個心智不堅定的人,真的會扛不住的。

“對不起昨晚沒能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