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蘇天戎板起了臉，下意識地摸了摸臉，被那直白的話噎著了，自從自己隱退幕後，這小子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我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Boris抽了抽嘴角，多大年紀了還玩這個？“一起。”
蘇天戎自然聽出義子那鼻音裏的不耐，果然小孩兒養大了就是不好玩了，每次看他聽完好消息聽到壞消息後，如遭雷擊的表情，都是他的一大樂趣啊。看看現在那死德性，真不知道跟誰學的？
“好消息就是你要找的貨源有著落了，你的死對頭Gavin也已經到了B市對那批貨很上心，你可以放手玩或者被他玩。”Gavin是另一個黑道家族的繼承人，想要取代清義幫在美國黑幫第一的地位，因此死死咬住Boris不放。蘇天戎揚起笑繼續說道，“至於壞消息……繼任儀式要延期，可能還要過陣子才能回美國，清義幫的內鬼已經清理了，不過你那事兒警方咬得緊你還是不要現身的好。”
“老頭，你本末倒置了，這個對我來說才是好消息。放心，我會搞定那批貨，順便給你擴擴領土讓你回來養老怎麽樣？”從聽到Gavin這名字就一直眉頭緊皺的Boris，聽完這所謂的壞消息後展露了笑顏。
“也要你有這個本事再說。”蘇天戎見不得這混小子得瑟的模樣，擺擺手，身邊伺候多年的老管家上前提醒他該休息去了，遂關了視訊。
Gavin麽，Boris想到兩人之間幾次交手，頗有些頭痛，實在是這人太過難纏。
有些事，我們明知道是錯的，也要去堅持，由於不甘心；有些人，我們明知道是愛的，也要去拋卻，由於沒結局；有時候，我們明知道沒路了，卻還在前行，由於習慣了。
佟卉安接到蕭彥霖電話的時候，她正在Boris安排的別墅裏與母親團聚，八年未見，千言萬語不過一句你過得好嗎，令人心酸。
替母親擦掉眼淚，看著她示意自己後去了廚房，佟卉安接起了電話，那頭蕭彥霖的聲音掩不住的喜色，“我跟洛洛起你對藝廊有興趣，你猜她怎麽說？”
望著林淑儀忙碌在廚房的背影，縈繞著淡淡的溫馨感，佟卉安蜷縮在沙發裏滿足的像隻食飽饜足的貓，挑了挑眉，順著他的話問道，“說了什麽？”
“她對你更有興趣，說你很有眼光，還想約你一塊兒去看近日舉辦的畫展。”
“是在極光會場，林大師作品？”佟卉安驚喜道，隨後似是克製了下，對著蕭彥霖感激道，“這次要多謝蕭少幫忙，能有這麽難得的機會……”
兩人客套完掛了電話，林淑儀正好端著菜肴出來。
佟卉安斂起心思，對林淑儀的廚藝極為捧場。一旁的林淑儀很是欣慰地看著，過了這麽多年還跟小時候一樣，這麽多年的空白似乎在一刹那間給填滿了。她這輩子做錯了幾個選擇，現在能有安安在身邊已經是她最大的幸福了，等安安嫁了人，她就真的可以安心回老家養老了。
林淑儀忽然想到了什麽，有些猶豫道：“對了，上次那個男的，你們……真的同居了？”
“咳……”佟卉安一時不察，被嗆著了，僵著嘴角看著林淑儀半晌組織不出言語解釋……
“我也就是問問，小柏看上去挺不錯的，而且能這麽用心地跟著我學做菜，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你們什麽時候把事兒辦了？”林淑儀滿是期盼的問道，說實話她對那個叫Boris的很滿意，混血兒長得好看，而且這麽年輕就已經是某企業的董事長，跟安安在一起肯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佟卉安一頭黑線，Boris完全是為了改善自己夥食吧，哪裏看出他喜歡了。“媽……我跟他沒可能的，他算是我名義上的哥哥，因為……總之對我照顧是應該的。”
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關於她現在的身份還有跟他們的關係。倒是林淑儀一聽隻是義兄妹可惜了一會兒又也作罷，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媽，真的不用請傭人，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會不會不習慣？”佟卉安有一絲愧疚，找到了她卻無法保障她的安全，隻能暫時依靠Boris安排，“等我忙完之後就來接你，到時候找個你喜歡的地方安個家，我們一塊兒過。”
林淑儀撫了撫她的長發，連聲應好。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畫麵，如今成真，她總歸有種不真實感，女兒的變化是在太大了，卻還是小心翼翼的維持著這一份失而複得的感情。
從別墅出來已經是晚上，Boris派過來的車已經等了許久，沾上了些許露水，融進了黑暗裏，一如她現在身處的世界。
血鑽在黑夜裏發出耀眼的光，前一秒還被捧在手心的珍寶，下一刻被狠狠甩在地上，那紅色妖嬈的光，點依舊不屈不饒的綻放奪目光彩。
不詳的東西，不祥之人。腦海裏一道尖銳的聲音叫囂著，蘇行佑背靠著椅子，眸子裏一片陰鷙。
小時候的記憶牽扯著這個家最陰暗的秘密，扣在他身上變成厚重的枷鎖。
那天，兩張相似的麵孔，相對的槍口，槍聲響起的那刹那，躲在暗處年僅五歲的他看著那抹紅色身影擋在了一人麵前。子彈穿透，鮮血在胸前開出豔麗的花，聽著兩人驚慌失措地喊著她的名字，他終於知道這個女人的名字……許茹玉。
回憶的片段淩亂，並不讓人愉快。
很小的時候他成天纏著蘇青雲卻得不到他的回應，總是不明白父親為什麽對自己那麽冷淡，直到熱愛在那個家裏探險的他發現密室，那裏被關著一個女人。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害怕這個已經有些瘋癲的女人，經常偷偷跑去然後聽她絮絮叨叨的講故事，許家與蘇家兩個毗鄰的名門望族，三個一起長大的孩子，卻完全沒有童話故事那般美好。
當時他還不知道原來這個已經頻臨瘋癲的女子就是給予他生命的人，而她恐怕也隻是將他當成一個傾訴者，兩人的關係微妙而詭異，卻很好地維持著。
她清醒的時候喜歡靜靜地抱著他，不說話，隻是哼著不知名的曲兒表情恬淡望向遠處似是懷念，任時光靜淌流逝。長大後他會懷疑其實那個時候她是知道的，他是誰，從小就被長輩形容長得像父親蘇青雲，理所當然的也像那個人。
後來那個人在潛逃時抓了他，因著對蘇青雲的恨，認定自己是心愛之人背叛的證據，竟是活生生的折磨。身上太疼了，哭求著那人放過自己，喊出口的爸爸卻招來那人更大的怒火，直到陷入昏迷唯剩下怨恨。
回憶的片段淩亂，令人不愉快。蘇青雲救回被丟在廢舊碼頭奄奄一息的他，請了一流的心理醫生，用了各種手段企圖抹去那段記憶。
他真的不想記得，可是那些記憶無法消除。他配合著所有人演了一出戲，看著蘇青雲陰晴不定的臉，他假裝失憶，失去了醒來之前的記憶。然後被他撫養長大，伺機複仇。
毀了蘇宅，毀了蘇家的人，讓一切罪惡消失。蘇行佑走過去撿起了潘多拉之心，麵上泛起一抹冷笑，隱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把玩著手上的潘多拉之心，想起不久前才遇見的女子。如果不是那雙眼睛恐怕他都要忘記了，曾有個小女孩喜歡這樣迷戀的凝視。蕭少的新女伴，果然她就該是那樣的女子，抹去腦海中最後一抹疑惑，能在十六歲就這麽大膽的女孩，長大後也就如此了，臉上的笑意又冷了三分。
和弦鈴聲突兀地在房間響起，陷入思緒裏的蘇行佑接起，那頭傳來喬家那丫頭咋呼的聲音。
“行佑哥哥，我想起來了那個Verna就是蕭少那新女友像誰了，難怪第一次見麵我就覺得很眼熟，那個我偷看過你的錢包哦，那個證件照片就是……”
在她說出口之前打斷，“洛洛，現在很晚了，你該睡了。”
“不是啊，行佑哥，真的，不過現在更漂亮了，我絕對不會看錯的，你一直藏著掖著的人肯定對你很重要對不對，你們倆過去……有JQ？”八卦嗅覺敏銳的喬洛洛在電話那頭笑得不懷好意。
“你半夜不睡覺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這麽無聊的事嗎？別人的女人我從沒興趣，你的藝廊不是明天開業麽，還不早點睡？”蘇行佑揉了揉額頭，喬洛洛對他來說是陽光之於黑暗的存在，可是偏偏兩人隻有兄妹的情感，，歎了一口氣故作失落道，“洛洛，你難道不知道在行佑哥的心裏隻有你一個人而已麽？”
“……”喬洛洛在那頭打了個寒顫，“行佑哥你吃錯藥了，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早點睡吧。”說著率先掛上了電話，想起這丫頭最後僵硬掉的口氣勾起了唇角。
鈴聲再度響起。
“你又耍我！我打電話是要告訴你，你明天來接我去流光打扮得帥一點，就這樣明天見。”喬洛洛一口氣說完速度掛了電話，沾沾自喜，這回讓她先了吧……
蘇行佑無語，這丫頭怎麽那麽幼稚。
不過明天就是流光藝廊的開張第一天，該準備的自己也早已命人打點好了，下意識地摩挲著血鑽，那人一定不會這麽簡單放棄潘多拉之心的，現在要做的隻是等而已，他有足夠的耐心，畢竟已經二十多年了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