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整理線索

第四十三章 整理線索

聽到唐菁提起陶藝說的要將他對她的那些愛意全部斬斷帶走,他搖頭,頻繁地搖頭,他質問道:“你們憑什麽自以為是的來決定我的想法?她想斬斷一切就斬斷一切?她想全部帶走就全部帶走?”

唐菁內心一顫,愣怔在原地,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口,她無法辯解什麽事情。是啊,她們確實沒有任何權利去幹涉方狄的人生。

難道一句‘這是為你好’,就能成為最力不可破最完美的理由嗎?

“方狄,那你要讓唐菁怎麽辦?那是摯友臨死前的囑托,她也沒有別的選擇。”徐倉蹙眉,他一直以為方狄是個寡硬的人,沒想到內心深處是如此的感性。他目光微沉,想起自己來榕城的目的,想起自己的使命。

“既然你已經得知真相,為什麽不去報仇?”徐倉冷厲的眼神一掃,語氣冰冷,“作為久經沙場的刑警,竟然因為已經過去的事情耿耿於懷至此?這真是讓我有些看不起,既然已經知道對方的心意,你還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你是祈求老天讓死者複生,還是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不放過自己,怨到別人頭上去,也沒這個道理。情緒管理這麽差,我不難懷疑,這些年你的名號裏參了多少水分在裏麵。”

徐倉話說得十分難聽,唐菁擔心地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

“就因為他人一次蓄意挑撥,就潰敗成這個狼狽的模樣,這讓外麵的人看到,不知道笑掉幾顆大牙。”徐倉還在戳刀子。

“你特碼的給我閉嘴。”方狄從地上一躍而起,衝到徐倉麵前一手緊緊攥著他的領子,目光冷厲,仿若下一秒就要將眼前的人撕碎。

徐倉臉上嘲諷一笑,抬手扶了扶方才因為身體晃動塌落到鼻梁下的眼鏡,看著方狄,眼內一片寒潭。

“方隊這是要動手?惱羞成怒了?”徐倉冷笑道,“來,你往太陽穴來一拳,我也就解脫了。”

方狄神色複雜,眼珠晃動,半晌後,還是將徐倉放開了。

他知道徐倉的好意,隻是原本掩蓋的傷口,現在被人血淋淋的重新撕開,再撒上鹽巴。疼,是真的疼。可是徐倉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無論他現在糾結什麽,陶藝終究是不在了。人死不能複生,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人死不能複生,已經是定局了。

他踉蹌地走到窗邊,窗外是碧藍晴空,視野內還有一片綠油油的草坪。年邁的老人推著載有孩子的小推車安詳地在草坪上散步。陽光灑在一棟棟玻璃幕牆的建築物上,折射出刺眼的金光。

即便隻是窗口一角,也能看到鮮活的世界。

窗外的人談笑風生,誰也不會知道這方小格子裏此刻的寒風獵獵。

“方狄……”唐菁見他站立在窗前,遲遲沒有反應,叫了他一聲。

徐倉給她打手勢,讓她先別說話。

唐菁歎了口氣,轉身拉開門出去了。

徐倉過去將方狄麵前的窗戶推開,和煦的暖風灌進來,打在兩人身上。

“我可能是這世上最理解你的人。”徐倉緩緩開口,語氣平靜,“也曾有人為我赴死過,我理解你,內心的愧疚幾乎能將人壓垮。可是方狄,愧疚除了折磨自我,還有別的什麽用嗎?你比我好,至少還有人會心疼你的以後,為你做了許多。而我,我的兄弟,死前連一句遺言都來不及,前一秒還在慶祝,下一秒就被人捅死在街尾。我說這番的意思並不是想讓你知道我經曆了什麽,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們還活著,我們能做的事情還很多。”

方狄雙手抄兜,扭頭看著徐倉。

“不要將他人對你的善意當作負擔,有些人就是這樣的慷慨大方,他們一心向陽,他們心有所持。最主要的是,他們願意。”

“可是……我不想要。”

“不,你想要。”徐倉似是想起了什麽事情,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誰都沒辦法說不。”

方狄啞然,抄在兜裏的雙手緊緊攥了攥,又緩緩卸力。

是啊,他沒辦法拒絕,也拒絕不了。

徐倉見他麵色逐漸平靜,也不再猶豫,直接問道:“是誰?”

“成局。”方狄說。

“是他?”徐倉蹙眉,自己的頂頭上司為何要將陶藝的事情告訴你方狄,偏偏又挑在這個時候?兩起命案待破,人人臨危受命。方狄應該專注於破案,不應該挑這個時間啊。

“你不知道?”方狄反問。

徐倉搖頭。

“你不知道關於陶藝的事情?”方狄又問。

徐倉接著搖頭,頓了下,說道:“我也隻是大致地知道一些蛛絲馬跡。具體並不清楚。陶藝這類的,應該是上頭領導直轄,是不是榕城這邊的人還不好說。”

方狄目光微斂。他無法想象,一個眼神清澈、活潑天真的女孩子,怎麽會是……

陶藝窩在他懷裏懶洋洋的撒嬌的模樣,她看綜藝狂笑到花枝亂顫的模樣,甚至為他洗手羹湯、為他熨燙衣裳的幸福模樣。這些難道都是她的偽裝?

方狄聯想到這隻覺得心頭一顫,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唐菁拿著一堆資料走進來,她關好房門。徑直走到方狄麵前,將資料遞給他。

方狄睜開眼,眼內一片平靜。

他接過文件,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半刻鍾後,他合上資料。

他看到辦公室角落擺放著一張移動畫板,他走過去將畫板挪過來。拿起筆在上麵寫字。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出現,方狄又找出紅色的筆將這些名字連在一起,一張複雜的關係網顯現。

方狄蹙眉,這裏麵許多名字都是他近期有所涉獵的人,除了極個別人以外,其他的人他都或多或少聽說過。

唐菁驚訝於方狄超凡的記憶力,隻匆匆看了一遍,就將如此複雜的關係網清晰的羅列出來。

徐倉和方狄共事過,當年他也是憑記憶,就將整個山脈上的河流走向、山峰高度,甚至是樹群密集度都詳細畫出來了。他對方狄的專業能力十分認可。

方狄蹙眉,托著下巴不知在思考什麽。

唐菁拿起另一支筆走到畫板前麵,她指著一個名字問方狄:“這個人你還記得嗎?”

方狄看向她所指的那個名字微微點頭。

“那這幾人你也還記得。”唐菁又連續點了幾個人的名字,最後用筆畫了一個圈,敲了兩下畫板說道,“這個沈寓清,想必你的印象更為深刻。我記得當初你還因為放走他而耿耿於懷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當時勸你,這是在放長線釣大魚。我說他和望江亭可能有牽扯,你當時還不信我。雖然我當時沒有證據,但是我見到了這個人。”

唐菁又用筆圈住一個人名,接著說道:“就是這個姚花桐,我承認我沒有過目不忘的記憶,但這個人,我在整理陶藝遺物的時候在一張公司宣傳冊上見過。那本宣傳冊夾在她的記事本裏,想必不是隨手一放,而是特意保存的。但是我當時根本不清楚那些東西有什麽用,隻當是陶藝不小心夾在裏麵的,後續也沒怎麽留心。直到那天在審訊室裏,我再次見到那個女人。她雖然人長得不漂亮,五官平平沒什麽記憶點,但是她有一張好看‘微笑唇’,神似某個明星的嘴巴,我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後續我又調查了一下沈家,發現沈家的發跡十分詭異。”

方狄調查過沈家的背景,當時林蕎意外死亡,他也下了不少功夫。但後來沈家夫婦主動自首,許多事情並沒有深度調查下去。

從工商局、稅務局等給出的信息來看,沈家的企業合理經營、按時納稅,並沒有什麽不良記錄。況且,當時沈家公子哥和準備迎娶林家的林蕎,兩家聯姻,這家族資產也將更為牢固。

想到林家,方狄近日倒是聽聞,林氏木業要打包出售。

雖說現在行業不景氣,但老牌企業畢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為何如此快就撐不下去了?難道說,林蕎的這個聯姻也關乎著林氏木業的生死?

那個小姑娘倒是淡定得很,林氏木業都要被賣了,自己還去關心別的事情。

想到林梢,方狄的眉心不由又蹙了起來。

唐菁見他神情不對,開口問道:“怎麽了?我分析的不對嗎?”

方狄想了想開口道:“你的意思是沈家和望江亭有關係?甚至可能牽扯很深?”

唐菁眼眸一轉,說道:“不是可能,是必然。二十年前,沈家作為海外華僑歸國投資商的代表,曾在榕城引起廣泛的關注。政府當時對沈家也是大力的支持,這才造就了後來如日中天的沈氏集團。但是你們知道沈家的第一桶金是怎麽來的嗎?”

唐菁頓了頓,看向兩人,平靜地說道:“販毒。”

方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訝異,疑惑地問道:“當時沒人盤查過沈家的背景?”

唐菁搖頭:“當年國力匱乏,像沈家這樣的願意歸國的華僑,是很受歡迎的。”

“那你是怎麽查到的?”徐倉插了一嘴。

“因為他。”唐菁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本子,將裏麵夾著的照片拿出來,放在兩人麵前,“這個人,你們應該不陌生。鬼爺——杜明。”

他就是那位臭名昭著的‘望江亭’二把手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