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最終結果
裴晚鵲再次回到學校，是在成績將要出來的那一天。
隻要有答案，理科是很好估分的。所以裴晚鵲心裏倒是沒有什麽波瀾
中午吃飯的時候，虞禮文專門在飯桌上告訴裴晚鵲，出成績的時候，家裏的網一定會癱瘓，學校考慮到大家的心情，每個班都叫了幾個成績不錯的學生到學校的微機室幫班裏的同學查成績。
這個活兒，太刺激了。
裴晚鵲應了下來。
可她轉念一想，這樣說的話，程硯星，百分百也會去的。
更刺激了。
一個月了，想必所有人都一樣，過著瘋狂又擔心的日子。
裴晚鵲到的時候，已經來了很多人了。
她剛要上樓，就被叫住了。
說話的是程硯星。
夜色下，裴晚鵲辨別著聲音的來源，在小賣部的門口看到了他。
程硯星穿著薄薄的格子襯衫，隱約能看到明暗對比下微微凸起的鎖骨。他的頭發長長了點，額前的劉海被撩到耳邊，還是戴著那副細邊眼鏡，還是那個斯文的樣子。隻是一個月不見，褪去了校服，他的身上多了幾分慵懶的氣質。
“你也來這麽早啊？”
程硯星“嗯”了一聲，遞給裴晚鵲一個盒子：“送你的。”
“這是什麽？”
裴晚鵲接過這個粉色盒子，裏麵是一條手鏈，上麵的卡片上還有“粉色草莓晶”的字樣，上麵的幾顆粉色珠子通體清澈，珠身圓潤，尾巴上還有金屬色的小鳥圖案。
“為什麽又送我手鏈啊？”
程硯星輕咳一聲：“之前那條，太久了，不幹淨了。”
裴晚鵲有些疑惑，那條雖然看上去不比這條貴，可好歹自己才戴過兩三次，而且還是生日禮物，這次的這條又是什麽名義呢？
“無功不受祿，這個是不是有點貴啊？”
“我很少買東西，這個不值什麽錢。就當是畢業禮物了。”
裴晚鵲點點頭：“那，你給我戴上吧。”
這話脫口一出，她就後悔了。看程硯星沒什麽動作，她有點尷尬。
“……還是我自己來。”
小小的扣子此刻好像跟她作對，一隻手操作怎麽扣也扣不上。
“別動。”
程硯星歎口氣，輕輕用手鏈圈住裴晚鵲的手腕，然後用手測了測尺寸，扣上扣子。裴晚鵲抬起手，走到光亮處轉著手腕看了好幾次。
“這個鳥是什麽啊？”裴晚鵲發問。
許久，程硯星才開口：“你就當它是喜鵲吧。”
微機室。
因為高三之後就沒有電腦課，裴晚鵲也很久沒到過學校的科技樓了。還沒上樓。就能聽到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怪不得大家說，高考隻是第一關，第二關是查成績，而第三關，就是填報誌願和錄取了。
“一班到十班的同學在第一間教室啊！”微機老師維持著秩序，“怎麽操作，群裏已經發過文件了，還有沒有不懂的？”
“都明白的話，就找位置坐好，查詢頁麵已經打開了，你們班主任會來給你們發自己班裏同學的考號，你們自己分一下，查到之後寫在表格裏就可以了。”
“裴晚鵲，這邊。”林翎揮了揮手，“我給你占了個位置。”
裴晚鵲回頭看了眼程硯星，程硯星立馬識趣地去了別的空位。
板凳還沒坐熱乎，已經有同學在網頁上躍躍欲試了。不久後，終於有人喊了一句：“可以查了可以查了！”
本來不緊張的。
裴晚鵲深吸一口氣，試著輸入一個賬號，界麵上的小圓圈轉動著，果然出現了各科的分數以及總分，她顫抖著在表格上記錄著。
“裴晚鵲，你查前麵二十個，我查後麵的吧。”林翎的語氣也有些顫抖。明明是夏天，所有人卻都背脊發涼，有些人時不時地爆出分數，也有人默默地做著工作。
裴晚鵲不知道，憑借著強大的心理素質和高效率，程硯星已經查完自己手裏的了。他看了眼工作群，裏麵已經發布了查詢信息。坐在後排，看著前麵的人始終沒敢輸入自己的學號，程硯星忍不住找謝祈要了裴晚鵲的考號。
出其不意地告訴結果，比漫長的折磨好太多了。
就像知道自己死期的人，和突然被車撞死的人，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
反思自己這個比喻用得不太恰當的同時，程硯星已經慢悠悠地輸入了裴晚鵲的學號。
網絡已經開始卡頓，程硯星盯著屏幕中間，刷新了好幾次，終於看到了那個數字。
“查完了嗎？”
裴晚鵲的精神高度緊張，被程硯星突然的一聲嚇得一震：“快了，還有兩個，等查了這個人我就看我自己的……”
“幹嘛把自己留到最後，不會越看越緊張嗎？”
裴晚鵲咽了咽口水，根本沒時間正眼瞧他：“別說話，太影響我……”
“七百零一。”
程硯星忽然的打斷，讓裴晚鵲有點懵。
“你剛剛說什麽？”
裴晚鵲的腦子飛速旋轉，隱約聽到的數字讓她內心此刻極度慌亂。
“我說，裴晚鵲同學，總分七百零一。”
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敲打在裴晚鵲心裏，她捂住嘴，壓製住內心的激動，沒想到比自己預估的分數還要高一些。
“托了自招考試的福，有加分的。”程硯星提醒道。
裴晚鵲拍了拍胸口，剛剛自己還以為真是運氣爆棚，原來實際比自己預估的低一些。不過她倒是忘了自招考試的那十分，加上足以讓她穩穩地進入自己期望的學校了。
周圍的人投來羨慕的目光，裴晚鵲堅持查完了最後一個同學的成績，最後還是迫不及待地給自己查了查。她盯了好久屏幕，才依依不舍地退出。
程硯星一直看著裴晚鵲的表情，這麽難得的場景，可不能錯過。
“恭喜啊。”林翎發出感慨：“雖然最後還是沒有贏過你，不過我心服口服。”
“方便告訴我你的成績嗎？”
“我啊，一般吧。六百六十多罷了。”
“不錯了，我看了班裏的成績，六百六以上的可不多。怎麽說，也可以上個名校了。”
林翎笑了笑：“大概吧，也算是給自己和家裏一個交代。”
“那，我就先走了。”
“好。那，有機會再見。”
裴晚鵲前腳出了校門，程硯星就後腳跟了出來。今晚的科技樓怕是安靜不下來了，裴晚鵲滿心歡喜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麽。剛一轉身，她就看到程硯星就麵無表情地站在在她麵前，似乎在責怪她真的落下了什麽。
裴晚鵲撓撓頭：“不好意思，達到預期我太開心了。還沒問你的分數呢。”
程硯星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地回複：“我還以為你是個白眼狼，等到回家都不會問呢。”
“說不說啊，不說我走了。”
雖然自己也很開心，但表麵上，他還是淡淡的：“也就比你低六分吧。”
裴晚鵲很驚訝：“不是吧？文科六百九十五，是認真的嗎？”
“我也有那個，自招的加分。”
被裴晚鵲稱讚，程硯星說話都有些磕巴，強裝鎮定地把目光移開，表現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真的好棒，我聽說上一屆的文科狀元都才六百七十三啊！”
“不過，上一屆的理科狀元可比你高十分噢。”
“別說煞風景的話行不行？我又不是狀元。”
程硯星輕哼一聲：“不一定，等通知吧。到時候群裏會爆炸，你家裏的電話也會爆炸的。”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們方向不一樣，我搭公交車就行了。”
“行，那注意安全。”
程硯星離開前，看了眼裴晚鵲左手手腕戴的穩穩當當的手鏈，心滿意足地離開。
隻不過這幾天，還沒等招生辦打爆電話，裴晚鵲的電話已經被熟人打爆了。她也知道了身邊朋友的成績。虞北北勉強上了一本線，肖然過了體育生的分數線，白珩和阮向珂也上了班級平均分。家裏請人吃了好幾頓飯，吃得裴晚鵲想蹲在家裏喝粥。聽多了親戚的稱讚，她反而也有些乏味。
誌願填報的時間到了。
很多人都請了專業的人幫忙填報，裴晚鵲甚至聽說一次要三千多。包括虞北北這樣的擦邊生，虞禮文都找了人幫忙，計算各種數據，考慮各種可能，填了三天三夜才算完成。
在耳根子都快被磨破之後，裴晚鵲還是堅持將南大放在第一位。要不是父母差點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後麵的保底學校她根本不想填。不僅是因為自己隻想去南大，而且南大也已經打過了電話。程硯星已經給她打過電話。沒想到，被稱為最折磨的第三關，到裴晚鵲和程硯星手裏，卻隻是動了動手指。
幾家歡喜幾家愁。
誌願截止的日子，肖然約了虞北北見麵。
肖然說，自己本來想再提前一點約她，但又不想對虞北北的填報產生影響。
“我大概會留在Y市的體育學院。雖然又要在這個城市待好幾年，總歸有點不甘心。但是沒關係，這是我最好的選擇。更重要的是，離家近，離你待過的地方也近。”
虞北北有些難過，因為按照家裏人的想法，她會去到的城市，離誰都遠。雖然考試前程硯星就說過，早晚會散，但她依舊很不想朝夕相處的朋友，都隻是過客。
肖然還想說點什麽，終歸沒說出口。
“北北，我再請你吃頓飯吧，下一次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了。”
虞北北低著頭，明明是快樂的事，但現在卻好難受。
她還想問點什麽，終究沒有問出口。
“好，我要吃最貴的。”
“對了，籃球隊的學長們知道我考完了，約了我明天打籃球，也許，你可以再給我送一次水嗎？”
“好。”
“北北，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朋友的那種。”
虞北北頓了頓，展開雙臂，抱住了他。肖然身上很暖，很結實，和他人一樣。
季頌是他的隊長這一點，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還是毋庸置疑的。
喜歡的不一定要得到。肖然在家裏翻看了無數次相機裏的照片。他大概永遠會記得第一次在籃球場，那個看比賽掉了手機的女孩子，也記得，在賽場上跳舞遞水的她，還記得，在圖書館給他講題的她。
得不到的，也許才是最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