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種種認知
第二天一早，裴晚鵲早早就起床去了食堂。
昨天布置考場的時候，她順道就看了看自己的考室，在五樓。
樓道上的人很多，來來往往的，都是急著去自己的考場。
廣播裏播放著考試時間和考場紀律，聽了這麽多次，裴晚鵲覺得自己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來了。
第一節語文考試的時候，和平時一樣，裴晚鵲計算著時間，寫作文的時間還剩下五十分鍾左右。
檢查好答題卡的填塗，她開始讀作文題目。
“人人皆有局限，但每個人都能通過自己的努力不斷縮小她的範圍。突破局限，既需要好學不厭，亦需要虛懷若穀……”
讀了一半，裴晚鵲腦子裏就閃過一句話。
“許多局限，或許並不是因為見識淺薄，而源於一種故步自封，以己度人的偏見。”
她也想起了一個人：林翎。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裴晚鵲就覺得這個女生就帶著天生的傲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裴晚鵲發覺，她的傲氣，勝負欲隻是她的保護色和外在表現而已，在她看來，林翎其實是一個非常敏感，而且自卑的人。
裴晚鵲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麽時候產生的，但她看得出來，林翎隻是她把自己的自卑隱藏著很深，或者說，她像隻隨時會炸毛的貓，隻要有人觸碰到她的某個點。
至於自己為什麽會清楚這些，裴晚鵲覺得，大概是因為自己感受到了林翎的敵意，包括來自成績，和其他她不確定的因素。
比如，程硯星？
發覺自己思緒飄遠了，裴晚鵲掐了掐自己的臉。這是期末考場，她不該走神。
裴晚鵲加快速度落筆，邊寫邊思考著議論文的要素，套路她早已爛熟於心，素材也積累了不少，雖然裴晚鵲也想暢所欲言，但這終究是考場。她雖然是個隨性的人，但她也知道，不按照套路來是拿不到好成績的。
考試鈴聲響起的時候，裴晚鵲有一種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的感覺，她也敏銳地察覺到，這種感覺在以前的考試裏從未有過。
“大概是有點緊張了，畢竟剛剛時間差點不夠。”裴晚鵲安慰了下自己，走出考場放鬆了一下。
下午的數學考試，裴晚鵲調整好狀態，手裏的題目也順暢地做了下去。停筆的時候，她的餘光掃視了一圈，總感覺身邊有人在看自己的卷子。
裴晚鵲下意識地遮了遮自己的答案，這樣的情況很正常。一是年級上有些認識她的人，或者就算不認識，很多想作弊的人也會提前看看身邊的人的班級，然後擦亮眼睛，削尖了腦袋去瞟。
雖然她知道這樣的人很多，平時也見怪不怪，但不知為何，今天裴晚鵲忽然對這種行為格外反感。
考試持續了兩天，最後一堂文理綜考試一起進行。
一班考場裏，程硯星氣定神閑地答完了文綜題，開始塗答題卡。
至今為止，他對自己的狀態還算滿意，有七八成的把握能贏到裴晚鵲的那一個要求，剩下的兩三成，畢竟文理分科，兩個人也不在一個班，程硯星也不敢保證裴晚鵲能發揮出多大的實力。
其實他暫時也沒想要什麽，隻是想留著一張空白支票以備不時之需。
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教室裏滿是舒氣聲，大家都如釋重負般交了卷子。畢竟不管結果是好是壞，它都不能阻擋假期的到來。
樓道很擁擠，緊接著考試的是高二的學長學姐。裴晚鵲在樓道擠著回教室時，能近距離看到她們更為疲憊和焦慮的神情。而且，高二學生是要補課的一批人，畢竟作為要升高三的人，壓力肯定是大得讓人喘不過氣的。
教室裏吵吵鬧鬧的，不少人拿著卷子對答案，裴晚鵲坐在位置上開始整理東西，她估摸著，等虞禮文講完事情放假，還要好一會兒。
腦子裏想著之前補習班的事情，裴晚鵲放空腦袋思考著，最後還是決定去。
在家的效率不高，她不能在假期裏被別人趕超。
況且，她自己本身也很喜歡物理，這個奇妙的學科，對裴晚鵲來說比數學更能體現理科的美。
不出所料，虞禮文講了整整一個小時的作業和學習問題，還要求家長監督簽字。不過這也不難理解，畢竟是年級特小火的班主任，就算是虞禮文想不管也難，那麽多雙家長領導的眼睛都盯著他，他的壓力也不小。這樣想想，裴晚鵲覺得班主任也挺慘的。
晚上六點，物理辦公室。
“請進。”
裴晚鵲輕輕推開門，看到物理老師的電腦上顯示著掃描過的答題卷，看來傳說中的網上閱卷果然是又快又方便的。
“老師，我想好了。”
物理老師喝了一口茶，看著裴晚鵲：“你是說補習班的事情？”
裴晚鵲點點頭：“不過，我想先了解一下課時和內容。”
“是這樣的。”物理老師拿出一張宣傳單，“咱們補習班分為基礎班和提升班，我推薦過去的同學，包括你，肯定是去提升班的。”
“提升班的話，前兩節課老師會對這學期的知識進行簡單的複習，重心呢，肯定還是會放在
對下學期新知識的預習上。這樣一來，就相當於你比別人先一步掌握知識，即使沒掌握，下學期學習時，也會輕鬆一些。”
裴晚鵲細細聽著，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過不用急，補習班從八月初才開始，會一直上到開學。地點就在人民公園附近，具體地址這上麵有，到時候也會通知你們。這一個月呢，先休息休息，自己在家學習。”
物理老師一臉的欣慰：“雖然現在苦了點，但這也是為了你自己啊。”
“謝謝老師，我明白了。”
說完，裴晚鵲帶上了門，背著收拾好的書包回寢室整理內務。
寢室裏吵吵鬧鬧的，虞北北正興致勃勃地跟其他兩個人討論暑假該怎麽玩的事情。
“晚鵲，暑假怎麽過呀，要不我們一起去旅遊吧！”
裴晚鵲伸了伸攔腰：“沒興趣。有這個時間，我為什麽不在家補番呢？”
“還有啊虞北北，別光顧著玩，忘了自己之前怎麽說的了？”
虞北北委屈巴巴地趴在白珩的肩上：“好不容易放個長假，你就別說我了，我保證好好完成作業！”
裴晚鵲無奈地搖搖頭。
本來加上被褥和洗漱用品這些東西，裴晚鵲一個人根本搬不走，雖然開學的時候自己也是大包小包搬上來的，但起碼還有裴父幫著啊。
況且，如今還有這麽大一書包的學習資料。
可偏偏父母今天又去過二人世界了，裴晚鵲打電話時，裴父說自己在電影院一時抽不開身，讓她在學校等等。
裴晚鵲除了感慨親爸親媽感情真好，也沒有別的辦法。
看著室友一個個打著招呼離開，裴晚鵲看著麵前收拾出幾大包東西和行李箱，坐在床沿思考要不要自己多跑一趟，但她又擔心東西丟了，或者時間來不及，關校門了。
手機鈴響了一下，裴晚鵲低頭一看，是程硯星發來的-
你還在學校？
裴晚鵲正思考他是怎麽知道的，程硯星又連著發了幾條-
別想多了，剛剛遇到你室友，順口問了一句。
裴晚鵲“嘁”了一聲-
對，我在寢室-
看來你的行動力很低啊。
聽著這若有若無的嘲諷意味，裴晚鵲明明感受到他不是這個意思，還是賭氣似的回了一句：-
怎麽，不然你來接我啊？
打出這句話，裴晚鵲就後悔了。見程硯星半天沒說話，她心想大概對方沒有看見。正想著點撤回，卻被接下來的消息刷了上去-
好啊，那你下樓。
裴晚鵲抽了抽嘴角，試圖解釋一下-
我開玩笑的，別當真-
可我已經到了啊。
裴晚鵲一驚，這個人不用搬自己的東西嗎？要是讓別人看到了怎麽辦？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怎麽會這麽幾分鍾就到了寢室樓下？
裴晚鵲懷疑地走到窗子邊望了望，不料程硯星在樓下也正抬起了頭，嚇得她一下子縮了回去。
不對勁，不對勁-
不然……你還是忙你的事情吧？-
我的行動力可沒那麽低，東西早就搬回去了。隻是順道回來拿點東西，路過聽說你的不幸遭遇，幫幫你而已。
裴晚鵲看了看暗下來的天色，摸了摸肚子，也有點餓了。
算了，還是別死要麵子了。大不了自己之後請他吃頓飯就行了。
裴晚鵲給裴父發了條消息，讓她們好好玩，自己想辦法回去。
四五包東西，裴晚鵲手裏提著，拖著，背上背著，就差脖子上掛著了。程硯星看到她吃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裴晚鵲瞪了他一眼：“有什麽好笑的？”
程硯星接過他手裏的包，順便拉起了行李箱：“走吧，我可不想耽誤太多時間。”
裴晚鵲跟在後麵，心裏還是充滿感激的。
“謝謝啊，下次請你吃飯。”
程硯星背對著裴晚鵲：“你也不用老是這麽客氣，我說了是順道，正常人都會幫你的。”
裴晚鵲上一秒還在感慨程硯星嘴硬心軟這點還蠻像自己，下一秒這個想法就煙消雲散了。
“不過呢，既然你都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去吧。”
“對了，挑個貴的。”
裴晚鵲假笑著附和兩聲。這個人這麽不客氣，果然一點也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