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各為其路
所幸老板最後把時間安排好了，沒有耽誤雙方的時間。
雖然肖然已經和社裏的人一起打過比賽，也算是熟人了。但總歸還不算社裏的人。之前肖然也明確表示過自己想加入攝影社，這是他除了籃球外最大的愛好。但因為時間問題，加太多的社團也許會影響學業，肖然也猶豫了很久如何取舍。
季頌說，自己不強迫他，都由他自己決定。
其實，要進入籃球社並不難，但進入校隊需要很高的水準，而這些人也大多是從社裏選拔的。甚至肖然想過自己是否要走體育生的道路，畢竟他的文化課成績並不理想。若真如此，加入籃球社就十分必要了，而且等高一下期塵埃落定，時間便不再是問題了。
自從程硯星跟裴晚鵲回了一趟母校，他感覺自己對裴晚鵲的認知有了一點變化。
比如說他以為裴晚鵲屬於冷淡型人才，什麽事都會考慮清楚再去做，絕不耽誤學習，而趙老師無意間透露出裴晚鵲曾經因為追番沒交手機被抓了，雖然她那時的成績依舊穩定，但老師家長總歸是要擔心的，裴晚鵲自此後安分了不少。
又比如，她還很喜歡小動物，聽說以前上學路上撿了一隻流浪狗帶到教室，上課的時候她的書包裏傳來一陣狂吠，那天的數學老師被氣了個半死，幸好對方是裴晚鵲，不然可能當場把狗抓了燉湯。
程硯星當時就被逗到了，裴晚鵲狠狠地盯著他，大概沒想到這些陳年舊事還要被老師拿出來說，何況是對著程硯星。
國慶收假是在下午，晚上必須全員到齊上晚自習。
虞禮文悄悄地從後門走進教室，當場抓獲了抄作業的一眾人。
“特小火，你還特小火！”他邊把本子往一個男生頭上打邊叫道。
虞禮文站直：“別笑了，還笑？我說幾個事。”
伴著斬不斷的竊竊私語，虞禮文當即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
“我知道，社團招新嘛，本來這些娛樂性質的組織對於我們這個班的同學是不建議參加的，但是呢，我比較開明，你要是參加了，就給我把時間安排好了，成績第一，要是成績給我搞垮了，我回頭找你算賬。”
裴晚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和旁邊唉聲歎氣的眾人形成鮮明對比。
“太可怕了，搞得我都不敢參加了。”白珩托著臉轉筆，“老虞這個明明更狠。”
“有什麽不敢的，學習和娛樂並不衝突。”
裴晚鵲大概是想安慰她，可表達方式貌似不太對。
虞北北倒是滿不在乎，隻要不耽誤學習，她舅舅要是欺負她，她舅媽一定站在她這邊。
“還有個事，現在組長把作業都收起來，我親自檢查。”
這“突擊檢查”把沒完成作業的人整懵了。於是在一片哀嚎中，已完成的作業本在班裏傳來傳去，趁著虞禮文回了辦公室，班裏沸騰起來，學委終於在十分鍾後勉強收齊。
社團招新在第二天早上九點到上晚自習前。一條路上全是招新點，為了爭取新社員，老社員們也是使盡渾身解數，把自己的招牌打響。
中午放學後，裴晚鵲粗略看了一圈直接去了動漫社招新點。幾個學姐學長穿著c服攬人，還有人直接用話筒唱動漫主題曲的。
“學妹是要報動漫社是嗎？”cos亞絲娜的學姐笑語盈盈地遞給她報名表。
果然是顏值門麵的社團，裴晚鵲填好表後和幾個資深詢問了一些問題，還加上了學長學姐的聯係方式。
剛剛cos亞絲娜的學姐，圈名叫“露明”。還有幾個資深分別叫九酒，嵐鴛和沈醉。
離開招新點的路上，裴晚鵲被不遠處的爭吵聲吸引了目光。很多人圍著擋在了路中間，她不喜歡湊熱鬧，本想繞道而行，卻看到了虞北北和程硯星，以及……林翎的身影。
程硯星站在一個女生後麵，雖然沒有說話，但遠遠地能感受到一股氣場。
虞北北站在幾個身穿籃球服的人身邊，還有一位學姐。
而林翎，緊挨著程硯星。
聽了一下，裴晚鵲大致知道了他們爭吵的內容，大概是籃球社和文學社的擺點地區劃分出了問題，簡單來說就是在爭地盤。
“當時劃分的時候，確實是把這兒分給我們的。”季頌的語氣還算客氣。
“巧了，他最後改成了給我們社，況且我們先到，你們自己不守時，怪誰？”
反駁的是站在程硯星前麵的女生，看樣子是文學社社長。
“我記得她。”肖然俯下身跟虞北北說話。
“那天我去廣告公司的時候，遇到了她。可能因為海報問題當時就對我們有些不滿，看來是個麻煩的人。”
虞北北點著頭搓了搓手，為了招新她穿著啦啦操的衣服，大概是太冷了。肖然往後退了一點，勉強給她擋了擋風。
爭執不下時，程硯星開口。
“景社長，一塊地方而已，挪一點就行了。”
“畢竟是在招新，兩個大社在這裏毫不顧忌地爭吵，看著也不太合適吧。”
文學社社長景茗絡轉頭欲言又止，她揮揮手：“不是爭不爭的問題……”
景茗絡看了看附近越來越多的人，似是覺得程硯星說得不錯，歎了口氣：“算了，以後再說。”
虞北北偷偷瞥了一眼對麵的程硯星，看他給雙方圓場，算是舒了一口氣。
文學社的人走後，圍著的人也散開了，封瀟帶著虞北北她們開始做熱身。季頌給封瀟拿了一件衣服，輕輕拍拍她的肩：“抱歉，讓你們冷了這麽久。”
封瀟笑著搖頭，隨後季頌叮囑了在招新點的人幾句話，先行離開了。
裴晚鵲眯著眼睛看完了全過程，忽然有點困意，才想起到午睡時間了。
看虞北北中午是回不去了，她轉身要走。
“你怎麽在這？”
說話的是程硯星，裴晚鵲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路過，路過。”
“我剛看你看戲看得挺高興的？”
“又不是我社的事，我還能上前罵架不成？”
見程硯星沒吭聲，裴晚鵲不自然地摸了摸馬尾，眼睛瞟到籃球社那邊的人：“開玩笑的，看到幾個熟人而已。”
程硯星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虞北北和肖然：“你認識那個男的？”
他這麽一說，裴晚鵲倒是想起來了，自己剛剛就看這個男生有點麵熟。
“我記得在食堂碰到過他一次，當時他好像是想加攝影社吧？”
她思索了一下：“好像還熱情地邀請我加入。”
程硯星眉頭一皺：“你加了？”
裴晚鵲笑了：“怎麽可能，一個社團就夠了，加多了怕你在第一的座位上座得太舒坦。”
程硯星：“……”
“晚鵲，好巧啊。”兩人正交談著，林翎從一邊走了過來。
裴晚鵲抬眼，看到熟人回以笑容：“不巧不巧，我在這站了好久了，早看到你了。”
林翎笑意更盛：“不過，能和年級第一在一個社團，也是蠻開心的呢，以後學習上有困難就更方便了呢。”
說著，她往程硯星身邊靠了靠。
程硯星下意識地往前一跨，和裴晚鵲的距離一下子縮小在咫尺。
被程硯星的影子蓋住大半個身體，裴晚鵲一愣，像隻兔子一樣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站定。
林翎緊了緊拳頭，臉上依舊掛著真摯的笑容：“小心點哦，不要摔了。”
裴晚鵲的視線轉向林翎：“謝謝提醒，我該走了。”
她沒走多遠，程硯星就拒絕了林翎一起待在招新點的盛情邀請：“我也該回去了。”
林翎盯著兩個人漸行漸遠，心裏湧出複雜的情緒。
招新很快就結束了，學生們的心也漸漸收回到了學習上。為了十一月的半期考試，許多人都在埋頭苦幹，努力刷題——這不僅是高中第一次大型考試，也是檢驗自己文理水平的重要指標，更是一次分水嶺的測試。
即使很多人已經明確了自己在文理之間的選擇，依舊在最後的期限全力以赴。
臨考的前幾天，二班班主任已經找過幾個同學詢問誌願了。
不知道是不是慣例，很多老師都會在分科前了解重點學生的想法，一定程度上加以“勸導”，尤其是程硯星這種人。
“其實，現在文科的選擇性很低，不管是考大學還是就業都不如理科吃香。”
程硯星知道班主任的意思，自己的理科確實不錯，甚至比文科更勝一籌，但他有自己的主見，不會被輕易說動。
“不然，你再和家裏人商量商量，自己也再斟酌一下？”
程硯星抿唇：“不用了，老師。我喜歡的是文科，無關於它的前景和道路是否好走。況且我相信，優秀的人在任何領域都不會被埋沒的，您覺得呢？”
班主任沒再多說什麽，但臨走的時候依舊沒有放棄再勸說兩句的機會。
他喜歡文學的風花雪月，品著世事無常，喜怒哀樂，枯榮繁茂。解得了詩詞，也看得過曆史，將那些美好附身於自己，感受那些悲歡離合，或欣喜，或哀慟，但都是迷人的。
大概誰也不知道，說話做事冷冷的一個人，居然會喜歡文學吧？
雖然這些天自己的一些表現甚至得到了景茗絡的讚賞，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汲取的東西太少。
“大概，是要在從文道路上繼續奮鬥了。”
程硯星在草稿本上寫著，忽然手裏一空，本子被許邵抽離走了。
“放學了，別寫了！走走走食堂去，你搞快點啊，你是不知道食堂人真的太多了。”
程硯星把本子扯過來，往他胳膊上一錘：“少吃一頓餓不死你。”
許邵誇張地做表情：“痛。”
食堂裏，飄著香味的飯菜勾起了許邵極大的食欲，他買了一大碗麵。一邊吸著麵，一邊和程硯星閑聊了幾句。
“之前班主任找你出去肯定是說分科的事了？”
程硯星默認，許邵一拍桌子：“我就知道。”
“跟哥們講講，怎麽說的？”
程硯星往嘴裏送了兩口飯：“沒怎麽說，簡單來講，他希望我學理，但很遺憾。”
他頓了頓：“我早就決定學文了。”
許邵一下子被麵湯嗆了一口。
“你說，咳咳咳……學、咳咳……學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