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肖！曉！笑！”
過道裏，還有一個憤怒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她和小威急忙跑出門外——唐栗子站在家門口，一臉怒容。
肖曉笑撇著嘴，一臉可憐巴巴：“栗子，我錯了我錯了，都是我的錯，等會罰我請你吃晚飯好不？”
唐栗子拿著護照，氣不打一處來：“我謝謝你了，大小姐，現在我要急著趕去晚會現場了。”
肖曉笑小心地說；“那明天好不？明天不行，後天也可以——”
唐栗子打斷她：“我說你這個記性怎麽得了？我發現了，你就是白羊座！冒冒失失，橫衝直撞。讓你順利利索的做完一件事情，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你會從早上就丟三落四到晚上，一整天時間還沒找到頭緒。而且你忘性太大了，誰要是老板，遇到你這樣的員工也真是倒黴到家了。”
小威用稚嫩的聲音衝著唐栗子喊：“不要凶姐姐，不要凶天使姐姐。”
“小威——奶奶給你買餃子回來了——”樓道裏傳來一個聲音。
肖曉笑連忙壓低聲音催促小威：“奶奶回家了，你快回去！姐姐給我開玩笑呢，我們兩個是好朋友。”
“哦！”小威邊回頭邊往家裏跑去。
唐栗子掩上門，對肖曉笑歎了口氣。
“是，我們是好朋友，大學四年你沒戀過愛，也沒見你交幾個朋友，我算是你屈指可數的朋友吧？可是我有時候也受不了你！被你弄得要抓狂！可你知道為什麽我還要做你的朋友，現在還要收留你嗎？
肖曉笑一臉茫然。“為什麽？”
“因為報恩！”
“報恩？”
“你還記得不？我念大三的時候，給朋友買了一份貴重的禮物，把那個學期的生活費一下花光了。我天天躲在宿舍喝白開水、吃你們的零食，裝作要減肥，熬得好辛苦。後來，學校又讓我補交住宿費和補考費，我急瘋了！根本不敢找家裏要。其實我們那個‘二本’我爸媽是不同意我上的，他們希望我早點去姑姑的培訓學校幫忙，因為我的鋼琴是跟著姑姑學的，一分學費也沒交。如果我能教小孩子，也算是找到了一份穩定工作。後來，你把你媽給你買的那根天使寶寶的金項鏈賣了，給我應了急。如果不是我翻出了你口袋裏的單子，你還死活不承認。”
肖曉笑囁嚅著：“我，我不太記得了。”
唐栗子望著肖曉笑，兩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知道，但是我會記得一輩子。你陽光、自信、善良，就是忘性，做事拖拉。偶爾還有點大小姐脾氣。寢室同學哪個沒被你放過鴿子？你連老師的飯局都忘得幹幹淨淨，遇到棘手的問題你就像隻大鴕鳥，懶得去處理，這些都說明你被媽媽保護的太好了！……你沒什麽責任心，也沒有上進心，對什麽都不在乎，考校電視台記者你忘了交稿時間，評‘優秀學生’你懶得申請，學校推薦你的實習單位，你不但不爭取，還讓給了同學。我從來沒給你說過這些話——”
唐栗子一口氣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劈裏啪啦，激動地說了一大堆。
她還想繼續說，一陣急促的《野蜂飛舞》響起來了。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我同事還在樓下車上等我，我要先走了。”出門前她又鄭重其事地說：
“我給你收藏了兩條招聘鏈接，一會轉給你，你好好看看，都挺適合你的。說不定哪天我也會突然離開，不管怎麽樣，我不希望你這樣混下去，所以你要盡快找工作，盡快獨立。你需要成長了！忠言逆耳——”
門被帶上了。
肖曉笑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半響吐出一句話。“……利於行。”
“滴滴”——兩聲微信的響聲。
是唐栗子發來的。
肖曉笑打開第一條鏈接：眼睛亮了！
朗州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直屬二大隊，現因工作需要，需招聘辦公室宣傳文秘人員一名（勞務派遣文職輔警），誠邀您的加入。
招聘條件：
1、年齡40歲以下，有突出表現者年齡可適當放寬；
2、敬業愛崗、有較強的工作責任心和事業心；
3、有一定的文字功底，愛好寫作和文秘工作；
4、能熟練掌握Word、Excel、ACDsee等辦公軟件；有辦公室文字工作經曆者優先；
即日起開始報名，報名截至日期為2015年4月9日……
她盯著郵箱地址，連忙起身去找紙和筆，好像沒找到。
她又急乎乎地鑽進自己房間，從行李箱拽出筆記本電腦。
手機響了，她設置的自動接聽。
“喂，親愛的，我看到了！”
她用臉把手機夾在肩膀處，一邊打開筆記本，一邊激動地說：
“你對我真好，真的！開始是我錯了，對不起，你沒生氣了吧？”
“你還知道錯了啊？！”
那頭是一個清亮的男聲：
“我到處打聽，電視台幾乎每個部門都問到了！根本沒有‘肖曉笑’這個實習生！”
她慌忙從耳邊拿下手機，屏幕顯示：
關健。
“哎，怎麽聽不到了呢？信號不好，喂喂——”
她手腳並用迅速掛斷了電話。
她不善於撒謊，又特別害怕麻煩。
遇到棘手的問題，正如唐栗子說的：她迅速變成了一隻大鴕鳥。
“等想好怎麽說了，再回複他吧。”
她心想。
唐栗子的發的第二條標題是:《說！你招還是不招？——我招啊！》
她好奇地點開鏈接：
招！
當然招！
招記者！招編輯！招主持人！招新媒體運營！
接下來是朗州電台的介紹，還有本次招聘的流程，網上報名、筆試、麵試……
定定的，她看了很久。感覺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指引她接下來該怎麽做。
她認真仔細地對照了主持人的招聘要求，必須播音主持專業的學曆。
“沒有。”
她盯著屏幕往下滑——
記者的招聘要求：具有較強的新聞敏感性和新聞采編能力，具有良好的新聞寫作能力……
她暗想：“這個可以試試，大學裏我還寫過兩年稿子呢。”
“滴！”
微信響起，她抓過手機，顯示有新朋友請求添加好友：我是關健，通過一下！
肖曉笑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通過驗證”。
對方發來一個疑惑的搞笑表情。
肖曉笑硬著頭皮回複：“其實呢，簡曆我已經投了，隻是沒有收到那邊的回複信息。”
她補了一個委屈大哭的表情。
手機屏幕上，關健的頭像是《超能陸戰隊》的大白。白白的，軟軟的，就像一團棉花糖。
他回複過來：“不要著急啊，找工作沒那麽順利的呢。”一個萌萌的摸頭的表情。
“嗯，謝謝你。”一個可愛的點頭表情。
“你的簡曆是什麽時候投的？”
“嗯……好像是，今天。”
“哦，好！我知道了。”
肖曉笑沒有再回複了。
她點開我筆記本，打開了E盤。裏麵好像有一份上次發給育才學校的簡曆。
窗外，夜幕已經悄悄降臨了。肖曉笑躺在**，舉著手機，含情脈脈地盯著下午得到那個號碼。想起他黑黑壯壯的樣子，她編輯了一個名字：金剛。
這兩個字，是不是有點冰冷的感覺？
她坐起來，兩手輕快地給它加了一個前綴——“親愛的”。
她想撥出這個號碼，又怕會嚇到對方。說什麽呢？現在她的身份除了是個交通違章者，好像什麽都還不是。還是先找到工作吧。
魯迅先生說了：人必活著，愛才有所附麗。
停！
肖曉笑問自己：“莫名其妙，你都才剛剛認識人家，怎麽說到了‘愛’字？”她瞬間就臉紅了，把臉深深埋入被子裏……
春日的陽光暖暖照在**，大概11、2點了吧？陽光有些刺眼。
肖曉笑揉揉惺忪的眼睛，順手抓過不停響動的手機。
“喂，哪位？”她一躍而起！
電話那頭是一個溫柔動聽的聲音，讓她下午去麵試。
天哪，太順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