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紙上“審訊”

……眼看這位醫生離古月嬡越來越近,林梓蕭毫不客氣地插進來,隔開了兩人:“張醫生,你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我們就想問問,黎望他到底什麽時候能恢複正常?”

“快則馬上,慢則……一輩子。”張醫生推了推眼鏡,看著極為嚴肅正經。畢竟,林梓蕭看著有些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林梓蕭聽了很想揍他一頓。不知道為什麽,林梓蕭總覺得,這個“張醫生”哪裏怪怪的,不像一個真正的醫生。比如說,哪個醫生嘴裏會有大蒜味?雖然那氣味比較淡。難道是因為本地人都喜歡生吃大蒜?

不過,既然本地人都已經說了,這位張赫醫生,是這個小鎮上最好的外科醫生,他姑且就先相信這個醫生吧。要不是黎望昏迷在他們找“何大師”的路上,而“何大師”又不見蹤影,他們還不方便將帶他到城裏,也不至於要待在這家鄉鎮醫院。

說起來,黎望這次受傷,他也有責任。在發現黎望偷聽他和古月嬡的講話時,林梓蕭不僅沒有提醒古月嬡,反而故意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他的本意,不過是想讓黎望知難而退,離古月嬡遠一點。

畢竟,黎望和古月嬡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不是說黎望不夠優秀,也不是說黎望性格過於淡漠,或者黎望的家庭背景有些複雜(當然這些也的確是重要因素),配不上古月嬡,而是——

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你能寫寫,你是怎麽昏迷在地上的嗎?越詳細越好。”姓王的警察,也就是那位比較年輕的警察,盡職盡責地寫字給黎望看,然後將紙筆遞給黎望。畢竟黎望現在耳不能聽,口不能言,也不會手語,至於電腦手機……黎望暫時還不能多看。

因此,還是紙上交流最為合適——反正他原本戴的黑框眼鏡鏡片就不厚,在旁人眼裏“近視”程度也不深,沒戴眼鏡去寫字毫無障礙。

沒錯,他一醒來就找不到眼鏡了。古月嬡寫字告訴他,他們發現他的時候,就沒看見過他的黑框眼鏡。黎望也一下明白過來,那眼鏡大概是找不到了。

“我是昏迷在地上的?”黎望的字跡因為激動而有些潦草。剛才古月嬡也隻是告訴了他眼鏡的事,就被辦案心切的王姓警察打斷了。

“是的,還好你是昏迷在必經之路上,否則你什麽時候被人發現都說不準。這裏的地理位置有點奇特,一般的當地人都不敢在山裏亂逛。我們想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會過來,過來後又經曆了些什麽?”王姓警察繼續寫字。

“我是《異聞錄》雜誌社的一名編輯,聽說這裏有一個很厲害的、被當地人稱為‘何大師’的靈媒師,加上最近我老是做怪夢,所以就找過來了。有一個姓劉的本地人為我指路,我根據他的話找到了何大師住的地方。然後我走了進去。然後……”黎望寫著寫著,突然頓住了。

黎望當然不能說實話。因為一旦追究起來,他意外聽見古、林兩人的談話這件事,肯定就瞞不住了。何況即使這麽講了,他也很難解釋清楚自己過來的目的,和所做的準備。另外,他的計劃可還沒有完全失敗。

黎望又仔細地想了想,心中升起了一個模糊的計劃,於是繼續寫道:“我見到了何大師,他說我可能是被遊魂影響了,然後為我催眠。醒來後,我就看見了你們。”關於見到“何大師”的細節,自然也是要隱瞞的。他自己都沒想清楚呢。何況他隱隱有一種直覺,覺得這件事比他想象的還要不簡單。

“你說你見到了‘何大師’?”王姓警察禁不住叫出聲來。

他的聲音引起了病房內另外三人的注意。那三人分別是古月嬡、林梓蕭和一位姓孫的警察。三人都用不讚同的目光看著他。

王姓警察叫完後才意識到,黎望現在雙耳失聰,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連忙把這句話寫下來,又加上一句“他長什麽樣?具體有哪些特征?描述得越詳細越好。”然後給黎望看。

“年輕英俊。”黎望蒼白著臉寫道:“具體我就忘了。”黎望已經意識到,耳聾嘴啞這件事也不是沒有價值的。他本來就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現在又是坐在病**進行紙筆交流,還是受害者的身份,這位年輕的王姓警察應該看不出什麽。何況他的回答也是七分真三分假,隻是省略的東西比較多罷了。

王姓警察:“……”根本沒有任何價值。根據目前得到的消息,隻能確定,黎望的確見到了這位“何大師”,並且被對方打暈,扔到前往“何大師”居住之地的必經之路上。而且“何大師”這麽做的用意尚不明確。

“那你的身上為什麽會有一把短刀?”王姓警察還不死心。

“它隻是一件紀念品,是我已經過世的哥哥留給我的。”黎望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寫得極為緩慢,也極為用力,幾乎要把紙給戳破了:“王警官請見諒,我不想細說這件事。”

古月嬡第一個看不下去。她一把奪過黎望手中的筆,然後惡狠狠地瞪了王姓警察一眼。本來黎望現在耳不能聽口不能言,張醫生也說,黎望還需要靜養一兩天,情緒不宜有太大波動。要不是黎望的出現和昏迷都太過奇怪,現在情況尚撲朔迷離,她根本就不會同意這個姓王的警察去問黎望。

古月嬡想要安慰黎望幾句,卻看見黎望改坐為躺,並且極為疲憊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