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左家別墅
出租車出了市區,沿著一條崎嶇的小路朝西行駛。出租車後座,鍾晦思索著來到這裏之後遇到的事,現在很多東西都能串起來了。
他已經知道所謂的‘記憶的腳步’是什麽東西了,在那個十字路口出發、打車以及這輛出租車還有司機,這些都是記憶主人曾經經曆過的事情。
也就是說,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在重複著九年前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所以九點一刻才能那麽放心的讓自己單獨留下,在這裏他是不會‘犯錯’的。他的腳下早就鋪好了一條隱形的軌道,他隻能沿著這條軌道一路向前。
西郊的別墅被一圈圍牆圈在裏麵,包括圍牆內的花園景致在內,整棟別墅以及所有的財產目前為止還在左鷹譚的名下。
左鷹譚膝下有一子一女,哥哥名叫左鴻飛,妹妹名叫左姮靜。左鷹譚在世的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兒子左鴻飛能夠成家,然而他的這個願望最終還是落空了。左鷹譚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但是又怕左家斷後,所以才留下了一份備受爭議的遺囑。
可是就連左鷹譚本人也低估了那份遺囑的影響。那是一份足以撕下任何偽裝,任由貪婪支配從而犯下累累罪行的遺囑。
此刻鄭偉傑就站在這塊土地上,他掏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皺眉看著不遠處的草坪默然不語。那片草坪就是發現屍體的地方,草坪靠牆的邊緣是水泥地,那裏還留著一塊觸目驚心的血跡。
鄭偉傑就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準確的說,直到昨天為止他還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不久之後,他就要把這個案子移交給一個連麵都沒見過的警察了。
理由很充分,這個案子和著名畫家左鷹譚的遺囑有關,各界人士都在關注,所以上頭派了一個經驗豐富的專家過來。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那些大人物都很‘關心’《冷漠》的歸屬問題,所以才找了一個信得過的人來負責這個案子麽?
“頭兒,還在想案情啊?”一個瘦瘦的警員湊了過來,輕聲說道。
這個人叫孫廣,一直跟著鄭偉傑查案,是他的副手。
“是啊,這個案子我還是放不下,總覺得不會是意外那麽簡單。”鄭偉傑吐出一口煙,繼續說道,“遺產繼承人在繼承遺產的前幾天死於意外,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這也是他遲遲沒有給案子定性的原因,他一直在懷疑這個案子並非意外。可是他又一直沒有找到他殺的證據,所以才不得不把案子移交出去。
“要我說這個案子馬上就不歸咱們管了,不如就別費這個勁了,讓那個新來的去頭疼唄。”孫廣忿忿不平的說道,自打知道了這案子要移交,他就一直怪聲怪氣的。
鄭偉傑沒有接話,他其實也在犯膈應。這叫什麽事?自己轄區的案子要別的警察來破,擱誰誰也不樂意啊。
“我倒是想看看那個新來的有什麽本事,要是最後結不了案就好看了。”孫廣沒有注意到鄭偉傑臉上的不悅,自顧自的說道。
“你說的什麽話?不管誰來查案,破案才是最重要的。”鄭偉傑低聲訓斥道,“你要是閑著就再去樓上看看,找找線索。”
正說著,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了大門口,一個年輕男子從車上下來,徑直朝這邊走來。他懷裏抱著一個破舊的時間囊,不是鍾晦又是誰?
“你就是來接手案子的鍾警官,鍾晦麽?”鄭偉傑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男子,謹慎的問道,“可以看看你的身份證明麽?”
鍾晦一愣,他沒想到在這段記憶裏居然會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就在剛才他還在為了怎樣做自我介紹而發愁,這裏的人也許認識記憶的主人,可是自己卻連他叫什麽都不知道。
這就是九點一刻說過的記憶混淆,為了方便查案,他們把查案人的身份和記憶主人的身份進行了替換。在不影響查案的前提下,篡改了部分記憶。
還好他記得九點一刻給他安排的新身份,他現在的身份是警察,也就是所謂的鍾警官了吧。
“這是我的證件。”鍾晦隨身攜帶的隻有律師證和身份證,權衡片刻之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律師證遞了過去。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連出示自己證件都心虛的一天。
鄭偉傑查看著鍾晦的律師證,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鍾晦雖然心裏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定沒問題,但是在麵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時候他還是有種心慌的感覺。
這個男人給鍾晦的感覺很真實,和那個出租車司機不同,他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好,鍾警官。我是鄭偉傑,這裏的負責人。我們進去說吧,和這個案子有關的人都在裏麵。”鄭偉傑把證件還給鍾晦,他指了指別墅的大廳說道。
大廳裏坐著四個人,兩男兩女。經鄭偉傑介紹,四個人中年紀最大的男性是履行這次遺囑的律師趙漢江,左鷹譚的遺囑現在就由他保管。另外一個男性是左鷹譚的侄子李明輝,他也是遺產的繼承人之一,為了繼承遺產於三天前住進了這棟別墅。
稍微有些發福的女性是左鷹譚的侄女張涵穎,她不單是遺產繼承人之一,也是這個案子死者的姐姐。同樣為了繼承遺產,她在一周前住了進來。
最後一個人就是已故畫家左鷹譚的女兒左姮靜,她是昨天剛從市裏趕回來的。她在市中心有一家廣告公司,最近剛接了一筆生意,因為忙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住了。
左姮靜原本打算晚兩天再回來,趕的上繼承遺產就行。誰知道居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接到趙漢江通知的她不得已才提前趕了回來。
事情發生在前天晚上,死者是張涵穎的弟弟張翰濤。張翰濤也是遺產繼承者之一,他和姐姐張涵穎不同,很早之前就搬了進來,在這棟別墅裏已經住了一年多了。
鄭偉傑簡單的把鍾晦介紹給了在場的人,然後把鍾晦將繼續調查這個案子的消息告訴了大家。沒有人追問原因,在他們眼中即將繼承的遺產才是最重要的。至於誰會負責這個案子,似乎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