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夜（上）
“我想知道案發那天的情況，誰能詳細跟我說說？”鍾晦問道。
“案發那天……”鄭偉傑剛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不好意思，鄭警官，我還是希望由當時在場的人跟我講。”鍾晦的臉上略帶歉意，他看著在座的四個人再次問道，“誰能告訴我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鄭偉傑絲毫沒有因為鍾晦的打斷而惱怒，反而有些欣慰的看著鍾晦。他也支持鍾晦的做法，案情還是讓那些人來複述比較好。
“我來說吧，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趙漢江開口說道，他再次陷入了那晚的回憶之中。
事發那天，別墅這裏下起了這個季節罕見的雷雨，似乎預示著不幸的發生。當晚除了左姮靜不在場之外，其餘三人都已經到了別墅。加上張翰濤和平時負責做飯打掃的劉嬸在內，當時別墅裏一共有五個人。
時間退回到那個夜晚，大約七點左右，張涵穎姐弟和趙漢江律師依次在別墅二樓的餐廳落座。
趙漢江曾經幫左鷹譚打理過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說起來他們也是老相識了，他與左家兄妹也還熟識。至於麵前的這二人，除了兩年前公開遺囑的時候見過一次以外，這次是他們第二次見麵。
他隻是對張家姐弟禮貌性的一笑，就低下頭看手機去了。手機確實是個好東西，除了可以用來聯係朋友、打發時間以外，還能順理成章的避開不熟悉的人，以免尷尬。
隻是他這樣想，別人卻未必覺得尷尬。
“趙律師，過兩天就要分遺產了，有個問題我想請教一下你。”張翰濤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湊了過來，“這些畫還有別墅分給我們幾個人，肯定有人拿到的東西值錢，有人拿到的東西不怎麽值錢……“
“關於這一點，還請張先生放心。”趙漢江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受左老先生所托，一定會照他的意思分配遺產。除了左老先生的銀行賬戶之外，其他資產也都會進行嚴格的估價，按比例分配給各位。”
“當然了，遺產分配的形式最後還是要大家商量著來。不過根據繼承人目前的經濟狀況，我個人認為變價分割是最合適的方法。”
“變價分割？”張翰濤一頭霧水的看著趙漢江，這個詞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沒錯，變價分割適用於那些不宜實物分割的遺產，比如說這棟別墅還有左老先生留下來的畫。這些東西可以先拿去變賣，獲得的收益再按照遺囑上的比例分配給繼承人。”趙漢江解釋道。
“趙律師，那你看這些畫還有別墅，要是拿去賣的話大概能賣多少錢？”張翰濤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這裏的估價結果是兩年前的，這兩年左老先生的畫作價格又有些變動。所以這個問題我現在還無法回答你，需要等新的估價結果出來才知道。”趙漢江答道。
“這些畫應該越來越值錢了吧，趙律師，你就不能稍微透漏點麽？”張翰濤追問道，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臉已經快貼上來了。
就在趙漢江一臉無奈，不知道該怎樣擺脫他的糾纏的時候，劉嬸推著餐車走了進來。
“開飯啦，也不知道我做的合不合你們的口味。”劉嬸笑著把飯菜端上餐桌，大概是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多人一起吃飯了，她顯得很有興致。
“張先生，我們還是先吃飯吧。”趙漢江鬆了口氣，感激的看了眼劉嬸。
桌子上擺了五副碗筷，劉嬸數了數卻發現少了一個人。這些人對於她來說並不陌生，左鷹譚還健在的時候，她已經在這裏工作了。遺囑上出現的人都是左鷹譚的親戚，以前也曾來別墅小住過。
“李先生去哪了？”劉嬸問道。
“李明輝啊，他大概還在房間裏打遊戲。不用管他，咱們先吃吧。”張翰濤說道。
“這……不好吧？我去喊喊他。”劉嬸猶豫了一下說道。
“你還是別多管閑事比較好，那個家夥一旦開始玩遊戲最煩被人打擾，等他餓了自己就下來吃飯了。”張涵穎在一旁說道。
“我還是去看看吧，你們先吃。”劉嬸思索片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去催一下。
說完，她就走出了餐廳，朝樓上走去。
“哼，不識好人心。”張涵穎看著她的背影，冷笑一聲。
李明輝的房間是三樓靠西的一個客房，如張翰濤所說，他確實正在玩電腦遊戲。吃飯的事情早就被他忘記了，即使他還記得也不會放下遊戲乖乖的下樓吃飯。
就在他正玩得起興的時候，響起了“砰砰”的敲門聲。
“李先生，你在麽？該吃飯了。”門外是劉嬸的聲音。
“我知道了，你們先吃。記得給我留飯，我一會就下去。”李明輝不耐煩的說道，這個時候他可沒閑工夫吃飯。
劉嬸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她想起了張涵穎的話，隻得搖了搖頭往回走去。
餐桌上，趙漢江為了不給張翰濤插話的機會，自顧自悶頭吃飯，連頭也不抬一下。讓人意外的是，張家姐弟之間似乎也沒什麽話要說。
自打張翰濤搬到這裏之後，他們也有一年多沒見麵了。此時難得聚在一起用餐，卻連個招呼都沒有打過。
餐廳裏隻能聽見低不可聞的咀嚼聲，這種詭異的氛圍直到劉嬸回來才有所改善。劉嬸替李明輝留了晚飯這才回到餐廳和眾人一起用餐。
“劉嬸，過幾天就要執行遺囑了，你有什麽打算麽？”張翰濤問道。
“打算？”劉嬸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遺囑和自己無關，自己隻要打理好大家的飲食起居就可以了。
“是啊，遺囑執行之後，這裏可能會被賣掉。也就是說你可能不能繼續在這裏工作了。”趙漢江的措辭很委婉，但是他口中的可能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會的，小姐跟我說過，她會留下這棟別墅，讓我安心在這裏工作。”劉嬸坦然一笑，她相信左姮靜，所以從來沒有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哈哈，那個丫頭的話你也信？她的那個廣告公司現在也是青黃不接，我敢保證她拿到遺產之後第一時間就會變現補公司賬戶的大洞。”張翰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