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停業整頓
平湖區蕭山路，偏僻的一角。
店鋪的卷簾門被拉開。
趙金川走進去的第一動作，就是對著門前的那把轉椅狠狠地踢了一腳，以泄心頭之恨。
轉椅滑出去幾米遠，“砰”的一下撞在櫃台上停下來。一個輪子掉下來，骨碌碌地滾到角落裏。
逼仄的房間裏擺放著三個展櫃，裏麵全都是被翻新或者七八成新的手機。
這些東西，就是趙金川的全部身家。
在智能手機剛普及的時候，這項生意火熱的很。但科技的迅速發展進步，把智能手機的革新速度也推得突飛猛進。
現如今手機不再具備任何投資價值，也讓他的店鋪生意愈發慘淡。
“老板……”
門外有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邁進門來。
趙金川調整好情緒，看向那人，“來看手機？”
“不，不買。新搞到一部iPhone X，但是手機被鎖了，想低價出。”那人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來，晃了晃，“兩千塊，收嗎？”
趙金川皺了皺眉，氣不打一處來，“我這是正規店，不收。”
“嘿，都是明白人，您就不用跟我扯這個了……”那人嬉笑道。
“我說我不收，你聽不明白麽？有多遠滾多遠，再磨嘰我報警了啊！”
“好好好。”那人識趣地轉身離開，“大白天的，吃槍藥了吧……”
細碎的嘮叨飄進趙金川的耳朵裏，他氣得脫下鞋就要朝門外丟去。可是看了看自己那雙破舊的運動鞋，聞著酸鼻子的臭味，他又皺著眉把鞋丟在地上，腳丫子一踩，穿了回去。
他收了幾年的二手手機，其實比誰都清楚剛才那部手機是從什麽渠道來的。
同時也就是這些來路不明的二手手機，在他人生迷茫的時刻，為他指出了另外一條路……
趙金川拉過那把椅子坐了下來，心緒沉重地盯著展示櫃裏麵的那些手機。
良久之後，他的心裏有了決定。
也許錢光耀說的對，這個二手手機店，真的不能再幹下去了。
趙金川從雜物間裏找到一個行李袋，打開展示櫃後，他不挑不選，像個劫匪似的把自己囤積的那些智能手機全部裝進袋子裏。
轉眼間，展示櫃就空了。
趙金川點上一支煙，看著地上那個鼓鼓的袋子，眼神中波瀾起伏。
抽煙那支煙後，他扛上那一大包的東西出了門，並在門口貼上告示：
停業整頓。
天網專項小組辦公室，羅奕陽正拿著一本《網絡安全技術及應用》，聚精會神地看著。
雖然他以前就很熟悉電腦，但是為了努力跟上技術組的節奏，他必須時刻地為自己補充知識。足夠的計算機理論知識，加上強大的刑偵謀略，才讓他更有把握能領導好這個班子。
“羅隊。”
短發女警員隋棠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羅奕陽下意識地放下書，並用文件袋擋住。
隋棠瞥見了他的小動作，會心一笑，把一份資料放在桌麵上，“你讓並案調查的那三起勒索事件，已經初步有了些眉目。受害人的手機並非是被病毒軟件攻擊，而是自己被誘導輸入了作案者給的iCloud雲儲存賬號及密碼。這款手機的iCloud並不是一個中央存儲係統，而是同步係統，需要數據保留在端點，也就是MAC和iOS設備中。所以我們連接了李大寶手機的iTunes，在係統文件中找到了之前被登錄過的iCloud賬號，發現是賬號是一個QQ郵箱號。”
“然後呢？”
“這個賬號，和之前兩起案件取證出來的賬號並不一致。我讓老常做了一下密碼破解，重新登陸後，發現都是些新號，犯罪嫌疑人手裏可能掌握著很多類似的虛假號碼。我們又用這個賬號登陸了電腦端的iCloud，查找到了一個兩天前的曆史痕跡，正好是李大寶被騙的那晚。因為一般家庭網關使用得都是動態IP，隻能區分省市，最多可以定位到街區，我們查到的那個IP地址可以確定大概位置是在平湖區。如果能定位相關手機號的話，可以精確到五米之內。但以現在這情況，想詳細查我們必須要帶著材料走流程審批，找運營商查詢服務器，需要時間。而且已經過去兩天，IP地址又是動態的，我們沒辦法確定人還在不在那邊。”
“那先從其他方麵想想辦法。平湖區是老城區那邊……”羅奕陽思量著，“嫌疑人提供的那幾個匯款銀行賬號查過了嗎？”
“大寬去查了。”
“哎喲喲，剛進門就聽見我們的隋棠大美女在念叨我，才幾個小時不見就想我了？”一個人高馬大的身影關上門走了過來，一臉憨笑。
“大寬，你回來的正好。”羅奕陽招了招手，“說下你那邊的情況。”
“嫌疑人提供給的受害者的銀行賬戶各不相同，我把持有人的身份信息都要過來了，是三個不同地區老年人。所以很有這些卡可能都不是正規渠道來的。”大寬遞上手裏的資料，“我還打了三份交易流水，那三筆錢款並不是從ATM取款機中被提走的，而且在不同的商家通過套現的方式一點一點銷贓出去的。”
“ATM提款機上方有攝像頭，他還不笨。”羅奕陽說。
“嫌疑人很狡猾，線索斷斷續續。老大，你有什麽看法？”大寬問。
“先確定他的活動範圍。”羅奕陽對大寬說，“你把他套現的那些商家名稱羅列一下，弄好交給我就行。”
“好。”
兩人離開辦公室，大約半個小時後，大寬把一份表格交到了羅奕陽的手上。
其中詳細地羅列了商家的名稱，地址，經營年份，經營項目等。
對於如此細致化的信息表格，羅奕陽滿意地豎起了大拇指。
他利用電腦上的地圖軟件，把這幾個商家的坐標輸入進去，做好標記。最後，單機鼠標一鍵連線，整片區域便被劃分出來。
和隋棠所說的一樣，嫌疑人的活動區域在平湖區那個老城區的位置。
但從區域跨度來看，這個活動範圍很大。想從住著幾萬人的城區把一個通過網絡進行敲詐勒索的嫌疑人揪出來，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羅奕陽盯著電腦屏幕，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麵。
“你很聰明，但狐狸總會漏出尾巴。”
他低聲地喃喃著。
像是隔著屏幕和某人對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