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青衣徐遊

此時的唐少川已經騎馬奔馳在回虎牢關的路上,就在那些人走後,這空中便起了這秋雨,唐少川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撐起一把破舊的雨傘本想出去散散步。可是,剛一出門就看見一行軍伍身著黑衣,朝這泉州碼頭而去。

早就聽聞這宋威手下有一隻奇兵,名曰:黑虎。攻城拔寨投毒暗殺,皆精通。

此等奇兵,若是出動畢見血,乃是一支凶兵。如此看來隻怕這退居泉州,並不是這徐遊貪婪這些人的金銀珠寶,隻怕是徐遊和宋威之計策。就是怕 自己等人回到長安之後這軍輜負重,糧草兵馬再也不會像以前那般,供應。可是自己等人若是還在軍中,這一則擾亂軍心,二則,早晚有人因李哲之死,心生畏懼,臨陣逃脫。

俗話說堵不如疏,與其是被動防範,不如主動出擊,竟我們這些勳貴子弟,安於一處。嚴加看管。

唐少川,其祖父為這羽林軍都督,身居要職,擔任這國都長安之安危,地位僅次於皇帝親軍當年的玄武大將軍,如今的威武大將軍蕭白統帥之皇宮侍衛。可謂是位高權重,然著唐少川並不是家中長子,亦不是嫡出,可是別人提起來唐家公子眾人皆知為他唐少川。為何?一者唐少川才智過人頗有其祖之風,二者唐家家主親自將其培養長大,悉心培養大有這唐少川為下一代家主之意向。

唐少川不過是憑借這黑衣之軍便推測出這徐遊還有宋威之策,才智之高,心智之深如此可見一般。此時這群黑虎軍伍已經趕到這泉州碼頭堵截這逃走的勳貴,可是這勳貴一旦是有了逃跑的心,那就再也擋不住了。就算這一次堵回來,下一次,下下次那?隻要有一個人逃出去,這裏的事情就會暴露,所以這宋威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

想到這裏,饒是早就在祖父身邊見慣了生死的唐少川也心中一陣膽寒,這可不是 普普通通的百十個人,殺了便殺了,他們的背後關聯著的可是這個大唐的將門。雖然現在的大唐將門已經不同於當年太宗太祖之時,權勢滔天。可是即便是現在沒落一些,可是那也是 占據著大唐四分之一 勳貴,這背後的勢力到底有多大可想而知。這宋威莫非真的敢下如此狠手?

唐少川不敢相信,可是卻又不敢賭。若是真的如此的話 ,他去就是自投羅網。可是留在這裏那也是等死。逃又逃不得。留又不可留。唐少川心一橫,有道是富貴險中求,收拾行囊,連夜,騎著快馬便前往這虎牢關。一夜之間,四處未眠,王克芝,宋威,孫庸,唐少川,這日後被評為唐末四大名將的四人在這一刻展開了屬於他們的恩怨糾葛。

這一場秋雨來的快 ,去的也快,這一場秋雨過後,秋日便所剩無多了,氣溫驟降,冬天快要來了,這一場大仗已經壓抑的太久太久了。王克芝還有宋威體內的煞氣已經快要按耐不住了。入冬之前一定要結束這一場戰爭,這樣的想法同時響徹在此二人心中。

黃巢之軍馬已經兵分三路朱文一處柴存老將軍取道東南,拖住忠武,宣武兩處節度使的兵馬,林克,劉鋒,王德三位大將鎮守中軍,黃巢之之弟,黃鄴,輕裝快馬一日百裏之路,奪取金華二地之後,回折向泉州進發。王重光挺進沛縣之中,進可馳援虎牢關王克芝退可將這虎牢關西北之地死死的抑製住,外人難進分毫,當然了,裏麵的人想要出去 那也是難於登天。

王克芝坐於帥帳之中,仔細的擦拭著自己手中的長刀,這一戰,他已經壓抑的太久太久了,或者說這一戰已經是期待的太久太久了,自他起兵以來,所到之處無不俯。首稱臣,所對敵將難有一合之敵。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遇到值得他揮拳的人了。這宋威卻是一個值得他王克芝全力以赴的對手。王克芝先是武人,而後才是這聚義軍赤帝。

宋威也在城樓之上眺望遠方,目光注視之地便是王克芝所在。宋威喃喃自語道:“這一戰,你也等了許久了吧?”

這時候,一青衣棉袍之人,走上城頭。這青衣棉袍之人正是這天下名士青衣徐遊,也隻有徐遊才會有如此權利在宋威此時前來稟報軍情,其餘將領皆知,宋威在城牆之上之時,不喜被人打擾。除了徐先生。

“將軍,都已近辦妥了。”

宋威回過身來道:“此事先生自行處理便可,無需稟報。”

“將軍·······”

“先生可還有事?”宋威疑問道。

“將門勳貴有一人並未逃走,而是重返虎牢關,希望麵見將軍。”

“什麽?難道是黑虎營失手了,留下了一個活口?”

“並不是,此人乃是從泉州大宅之中來到這虎牢關,並不是在碼頭上逃出來的。”

“這便奇怪了,既然不是從碼頭上逃出來的,他來這裏所為何事?”

“不知。”徐遊拱手道。

宋威大笑起來,“原來還有先生不知之事啊。也罷也罷,叫他去聚將廳中等我,本將倒要看看這個將門中人所謀何事?”

“是。”雖已經應答,可是徐遊並沒有下去吩咐,而是依然屹立在此。宋威疑慮:“先生,可還有其他之事?”

“將軍,昨夜之後,你我便已經不能回頭了,將軍可否想過身後之事?”

“未曾。”

“將軍就算打贏這一場仗,隻怕到時候也會被革職查辦 ,甚至是······將軍,現在依然不悔?”

“不悔。”

“徐遊明白了。”徐遊微微拱手,便轉身離去。剛走兩步,隻聽得身後一聲呼喚,“先生且慢。”

徐遊立定腳步回過身來問道:“將軍還有何事?”

“子長,你我相遇於毫末之間,如今依然十載有餘。我宋威在此拜謝子長兄。”說著便朝著徐遊叩拜而下。徐遊連忙上前攙扶,可是徐遊本就是一節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哪裏攙扶的動這宋威,即便是用盡了自己吃奶的力氣可是宋威卻絲毫未動。

徐遊跳腳道:“將軍這是作何啊。徐遊哪裏當得將軍如此大禮?如何當得啊?”

“子長你聽我說。此禮你當不得誰能當得?我宋威本就是一個世間混混,為了一口吃食便可對人拳腳相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習得兵法有今日之富貴榮華。

當年才華橫溢的青衣徐遊徐文長,本應該是朝堂棟梁,宰相之才,可是卻因我曆經軍伍之磨難,你不過是四旬年紀,可是卻已經百病纏身,妻子,孩子因為我宋威連累死於戰火之中,我宋威愧對你徐子長。”

徐遊聽著,那一雙如同黑洞一般詭異、深邃的眼眸也有了一絲亮色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湧現而出。當年竹馬繞青梅的那個女子已經離去十載了,自己已經快要忘記了她的名字了,或者說是已經快要可以忘記她的名字了。他徐遊,一介窮酸書生,先得嶽丈大人不棄家境貧寒,資助自己求學讀書,又有妻子賢惠,裏裏外外為自己的生計奔波,日以繼日的 為他人紡紗貼補家用。自己求學六載,妻子便在家中照料自己的父母六載。任勞任怨,無任何牢騷之言。自己剛回家便又要離去,她徹夜未眠,為自己縫製了一身青衣長袍,唯恐自己在那些文人墨客麵前丟了顏麵。

青衣徐遊,青衣徐遊,自己其實哪裏有一日將她忘卻啊。他徐遊愧疚啊,這個為自己操勞了半生的人,卻因為自己慘遭奸人所害,自己卻隻能在她墳前痛哭。

若是再有來世,隻願身著青衣長袍,與你身邊,與你竹馬繞青梅,結廬而居,日係而落,日落而息,再不管這世間之事,一生為你,夢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