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秋雨殺人

“師父,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朱文此刻像一個孩子一般,抱著中隱老人便左右蹦跳著。中隱老人重重地咳一聲,才將朱文從這姿態之中喚醒過來。朱文看到自己此刻竟然攥著師父長袍,連忙鬆開自己的雙手,小心地將師父長袍之上的褶皺撫平。

有些羞澀道:“望師傅見諒,弟子一時興起,孟浪了。”

“軍中大將 ,怎能有此小孩姿態?為將者需大氣,不管是麵對這世間巔峰之人,還是以後麵對一眾朝堂朱紫,甚至是此刻麵對天上仙人,哪怕心底已經翻江倒海,但麵上仍舊不顯半分。胸有城府之深,心有山川之險,能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可謂臨大事而有靜氣。胸有激雷而麵如平湖者,方可拜上將軍也。統帥萬千軍馬。”

朱文聞言,心中大愧,“師父之言,朱文已然記下了。”

“可是記在心中?”

“自然如此,終生不忘 。”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明日為師便帶你去尋那一處通往青州之路。今日,你便看一下為師給你的那一本《無漏真身》,要記得了熟於心。”

“徒兒記下了。徒兒這就叫手下為你準備飯菜,師父您用過晚膳也早些安歇吧,徒兒要安排這明日行軍事宜,便不能伺候師父於塌前了,望師父見諒則個。”

“去吧,為師這邊自會照料自己。”

朱文向中隱老人跪拜之後便,離開軍帳。吩咐手下之人明日事宜。

此時,這長安城中一批快馬,從即將關閉的城門之中衝出,隻見人馬之間上下顛簸幾乎一致,這是騎術已經達到極其高深境界的表現。

快馬衝出長安,便向西北奔馳而去。這長安西北正是那宋威大軍所在虎牢關。

夜雖深了,可是在這軍營之中,又有幾人可以安寢?

一杆王字大旗立於營帳之內,大大小小的軍帳,遍布山野,放眼望去,層層密布,如繁星點點,數之不清,望之不切。

這便是天下聞名的聚義軍,這一杆王字大旗正是這天下勇將王克芝。

此時大軍帥帳之中,隻有一人,站在沙盤之前,久久矚目。此人有著鬼斧神工般雕刻出來的俊臉,雖英俊卻剛毅無比,一雙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讓人心生畏懼,不敢與之對視,雖身穿一身閑適燕居之服,可是身上之氣勢卻叫人心生膽寒,如此之人世間唯有一人,那便是王克芝。

他緊緊地盯著這沙盤上的一處,順著目光望去,此地正是青州城所在之地。正在王克芝凝神觀望之時,突然間一聲閃電劃過長空,緊接著便是急促的雨點落下。王克芝從這沙盤上回過神來,走向賬外,隻見這夜的空中,傾落大雨,王克芝伸手向帳外,一滴秋雨落在他的掌心。從掌心之中傳來一絲涼意。秋雨寒 。

此時的虎牢關中,也有一人在這深夜難以入眠,披上自己的戰甲,來到這房間外,看著突如其來的秋雨,這天空中,秋風一吹,風中裹挾了冰涼的雨滴,醞釀了許久的冰冷雨絲終於從天而落。絲絲縷縷的雨滴敲擊在屋簷上,青瓦上,街道上,石牆上,濺起無數細密的水花,整個虎牢關仿佛籠罩上一層白色的霧氣。

原本蒙了一層塵土的青石板街道,在雨絲浸潤之後露出了本來的深青顏色,宋威撐著一把已經泛黃的油紙傘走在這濕潤的街道上,步伐不緊不慢。秋雨遠沒有夏雨那般激烈,敲擊在傘麵上隻是發出沙沙的聲音,好似是秋風吹動枯葉。他忽然停下腳步,伸手接了幾個雨點,掌心傳來沁涼感覺,麵無表情,自言自語道:“好一場秋雨,好一個秋風秋雨好殺人。”

王克芝站在帳前,看著這一場秋雨,久久未言,如此寒秋時節,有秋風漸起,涼意滲人。王克芝背負起雙手,籠藏於袖中。道:“蕭瑟秋風,如今又是換了人間。試問這天下日後是誰之天下,這江山是誰家之江山?”

泉州城中,正是這一場秋雨突如其來打亂了這將門中人的計劃。本來他們是打算今夜就連夜坐船離開這泉州趕往長安,隻是這突入而來的秋雨,澆滅了眾人心中之火焰。這一行人又趕回了泉州城中的宅院之中。當他們回到宅院之時,卻不見唐少川之身影。

眾人查看其房間,裏麵的衣物皆無,一抹被窩還有幾分溫熱,看樣子應該是走了不過一個時辰。也就是說差不多是眾人剛剛離開,這唐少川便隨後離開了。

眾人以為這唐少川剛開始的時候和眾人言語,並不離開這泉州避難,可是如今卻和眾人離散,眾人心中頓時惱怒。也顧不得躲雨了,隨著領頭的人一聲吆喝,眾人扔下自己的 行囊,便衝向泉州碼頭。隻見這運河之上有一艘大船停泊在碼頭邊上。眾人心中怒火中燒,好你個唐少川,我們把你當兄弟,我們走的時候還問你要不要一起走,可是現在你竟然把我們扔下自己跑了。今天要不是這一場秋雨,我們就險些相信了,還以為你唐少川還是什麽英雄人物那,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陰險小人。

眾人一擁而上,衝上了這一艘大船。隻是衝到這船中,並沒有見到唐少川 的身影,隻見空****的一艘大船並無任何人影。眾人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剛才隻是怒火衝天,失了理智,一怒之下衝上了這一艘船,此那一艘船早就說好若是時刻到了他們還沒有到,那就直接離開省的叫人抓住尾巴。

一陣寒冷的秋風吹進船中,眾人身上本來就已經被這秋雨濕透,秋風一吹,頓時覺得渾身發冷,此時此刻眾人才察覺出來有些不對勁。這又不是什麽運山糧草 的時候,自己等人還有這空****的大船,在這雨夜顯得是那樣的詭異。眾人本就不是什麽膽大之人,若是膽大之人哪裏還會臨陣脫逃。

就在眾人猶豫不決之時,突然傳來一聲慘叫,眾人聞聲看去,隻見在船尾站立的一人此刻頭顱已經不知所蹤,那還未倒下的身軀,就這樣站立,脖頸之處濃黑色的鮮血噴灑而出 。眾人連連退後,這時候又聽得一聲慘叫,最先進入船艙的哪一個人,身子從腹部之處攔腰截斷,血撒的整個船艙都是,即便如此,那個人還未死去,還在地上呻吟掙紮,眾人連忙將他圍繞起來,再三詢問,到底凶手是誰,隻不過是再也說出來話了,每次一張嘴便是濃黑的鮮血從嘴裏湧出。一雙眼睛 瞪得大大的仿佛是想要將這世界的一切都裝進自己的視線之中。

眾人也顧不得他的傷勢,再次追問,這是突然從船舶之外傳來“放下他吧,他已經死了。”眾人聞言,手指並攏放在其鼻下,確實已經沒有了鼻息。

“你是誰?你到底想怎麽樣?”

“奉將令,送諸位公子回家。”

眾人聞言,頓時喜形於色。走向船艙之外,隻不過,迎接他們的卻是一支支,淬了毒的弓箭。

“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是誰?我爹是平陽侯········”

“我爹是昌邑侯······”威脅之聲不絕如縷,可射向他們的毒箭卻一刻未曾停下。

秋風秋雨好殺人,這些雲端之子就這樣在這個雨夜在此江邊了結了他們的一生。

“將軍,已經查明了,全船上下,無一活口。兄弟們都已經補刀過了。”

“綁石,沉船。”

“是。”這一艘滿載這屍體還有罪惡的船舶,就這樣慢慢的 沉入了這運河之中。江水無盡,不知其深淺,亦不知埋葬多少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