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離家從軍

朱文道了一聲謝,便跟隨翠丫鬟來到賬房,二十兩銀子,無異於一筆巨款,朱文知道僅憑借自己的這一番挑撥,不足以如此厚賞,劉王氏是想借母親與劉崇私通之事大做文章。

這一是封口,二就是補償。畢竟朱家雖然沒落,但那也是書香門第,一旦說出朱宋氏的醜聞,怕朱家為顧及顏麵矢口否認,到時候被劉崇倒打一耙,借機發難。那她可就真的頤養天年了。

身逢亂世,人不如狗,何談這些身外物。再說了,到時候朱家兄弟一走,哪裏再管這些流言蜚語,隻是苦了大哥,但這都是暫時的。等他們兄弟飛黃騰達以後,看誰再敢風言風語,世人皆健忘,就如同忘記朱溫昌在世之時的恩惠,亦會忘卻這朱家醜事。

“大哥,這十兩銀子予你,做些小營生或者買幾畝薄田,我和二哥便去投軍,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們,小心他人憑此為借口,又去貪圖你的銀子。”

“你那裏來的這麽多銀錢?”

“這你就不必問了,銀子是貨真價實的這就足以,何管其他,我和二哥明天就走,你記得,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要去管不要去問,安心過你的日子,我已經和劉家老太太說好了,有她幫忙關照你,那個女人的事情不要在過問了,等時機成熟將她趕出家門,以正門風。”

劉王氏果然不愧是掌管劉家多年的實權者,不過一天,便有了動作,劉崇被關進祠堂反省,劉家產業都由她監管,為堵住悠悠之口,一句:劉崇德行有虧,何時反省幾過,德行完善,何時將劉家交付於他。

朱宋氏,雖勾引主家但念其先夫之情,留在劉家,做些奴仆之事。

動作幹淨利落,行事果斷,雖有些小家子氣但對於一個鄉下土財主來說,已然大大的不凡。

朱宋氏預找兒子們解釋此事,但卻得知,元豪朱文竟然要出外謀生,老大也要自立門戶。一時之間,方寸大亂,早就在腹內想好的那些措辭竟一時之間全然忘卻。

“元豪朱文,你們要去哪裏?為何不和阿娘商議便自作主張?”

“阿娘還是管好自己身後的那些爛事吧。”

“這都是有人誣陷為娘,我哪裏會做那些醜事?”

“燈火通明,便開門迎客,昏暗無光,繼有事拒人。我可曾說錯?”

“這……這都是那些下人亂嚼口舌,我留燈不過是為了做些衣裳,給你們罷了。你們難道不知為娘的苦心嗎?可憐我這日日夜夜為你們操勞,竟然落得如此下場,”說著竟自顧自的哭泣起來,大哥朱爾旦欲上前規勸。卻被朱文一手攔截下來。

“母親為我等操勞,日以繼夜地縫製衣服,兒等真的心有不忍,但那些衣服何在?還望您拿出來,正好我們欲出遠門,有件新衣那也是再好不過的。”

此言一出,朱宋氏頓時停止了哭泣,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答複。愣了半天,才答到:“衣服還未做好,還需要些時日。”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等誤會母親了,隻是還有一個疑問望母親為我等解惑?”

“何事?”

“夜半之時,叩門三短兩長何意?劉崇進你房間何事?你當我們都是瞎子聾子嗎?”

朱宋氏嚇得口不能言,然,朱文並未罷休。加緊追問到:“昨夜辰時,我們兄弟三人就在你房間門口,親眼所見,那劉崇進你房間,你還要作何解釋?無恥婦人,我朱家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你怎有臉來此狡辯?你怎有臉麵對屍骨未寒的父親?你怎有臉麵對朱家的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你如何和他們交代?”

一聲聲的問喝之聲,雖不洪亮,甚至有些略顯低沉,但卻如同口含天憲一般,朱宋氏嚇得不敢再有任何的狡辯。

“我,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你父親一去,我們孤兒寡母的,要錢沒錢,要地沒地。趁著現在還年輕,不抓緊找一個男人,養活我,我能怎麽辦?你說我能怎麽辦?我能怎麽辦,我還能怎麽辦?”

“哼,餓死是小,失節是大,雖不想你為父親守節到死,但是最起碼也要為父親守節三年啊。到時候你再改嫁那也是無可厚非,就算是我們兄弟那也沒有什麽怨言,可是現在呐,現在,剛剛不過一年,甚至是不過百天啊,你竟然被別人上了你的床,你說你怎麽對得起朱家?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朱家的人了。”

“什麽?不,不,我可是你們的母親啊?你們不能這樣,你們不能這樣啊。”

“母親,你配嗎?放心就算是你被趕出朱家,我們也不會對你不管不顧的,你好歹也是生育我們一場,雖出現了這麽一檔子事情,可是我們的身上也留著你的血。但是你不能在繼續丟我們朱家的人,不能,我們肯定會養你後半輩子,哪怕是沿街乞討那也有你一口吃的。”

說完這些,朱文兄弟三人便不管坐在地上哭泣的宋氏,破門而出。

二十兩銀子,朱文朱元豪兄弟二人用了八兩銀子買幹糧,二兩銀子用來防身。做完這些便星夜兼程的往最近的聚義軍哪裏趕去。

兄弟二人雖少年老成,心思不凡,但也是第一次離開家鄉,這人情世故,世事險惡,遠非他們二人現在想的這般簡單。

路遇災民,好心給他們幹糧,卻不曾想,那些人趁他們熟睡之時,將他們的幹糧偷盜一空,若不是朱文機敏提前將那二兩銀子縫入袖口,隻怕也被那群流民洗劫而去。

可這怪得了誰?

怪災民心腸壞?還是怪朱文他們太天真?

都不是。怪隻怪,這世道不好。

兄弟二人,走了十數天,好不容易來到聚義軍所在之地。可還沒等進去,就被兵卒攔到了門外。

“你們是幹嘛的?”

朱元豪上前一步道,“軍爺,我們參軍。”

“參軍?有舉薦書嗎?”

“沒有。”

元豪搖了搖頭。

“那有參軍費嗎?”

朱文剛想說有,卻被元豪搶話過去。

“不是都說,參軍給錢嗎?”

“給錢?你來管我們要錢來了?”

那位軍爺大笑起來!

“我看,你們是奸細!給我抓起來!”

不容分說,朱文兩兄弟就被幾個兵卒捆綁起來,吊在了欄杆上,要活活曬死。

朱文沒想過,自己還未參軍,就這樣死掉。

曬了足足三天,才被放下來。

又是那位軍爺,他笑嗬嗬看著朱文二人,再次重複了一遍問題,“有參軍費嗎?”

這次,元豪學乖了,連聲答道,“有,有!”把剩餘的銀子都給了他。

軍爺拿了銀子,這才有笑臉。

“記住,這是你們自願上交的,為了我們軍隊的建設,貢獻力量。可不是別人逼的,記住了嗎?”

雖然過程曲折,但好歹是如願以償了 兄弟二人加入聚義軍,這一支聚義軍是黃巢之手下六大虎將之一的劉鋒手下。

當時的黃巢之雖本人武力被王克芝壓製一頭,但是其手下卻有黃鄴、林克、柴存,劉鋒等六位虎將,皆是將帥之才。硬生生地成為了起義軍中勢力最大的反王。

朱文帶著自己的夢想來到了軍中,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兵卒,但是那也算是成為了聚義軍裏麵的人。

在夜裏守崗的時候,遠遠地望見自己這一支劉家軍的大帥——劉鋒將軍,那前呼後擁的,一杆劉字大旗開路,劉鋒手持一把烏金刀,長須飄飄,頗有武聖關二爺之氣勢。

兩邊精兵站立,月光照過,火光一片,那些兵甲上麵的猛獸栩栩如生,大有出塵之風。

朱文看到心中羨慕不已,在家中以為縣老爺那樣出門騎馬跨街,一隊捕快開路那就是最風光的事情了,可是和現在相比,哪有任何的可比性啊。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二哥雖然也進入了這聚義軍中,可是卻不和朱文在一個百夫長的旗下。自古軍職上有大帥統領全軍,下設將軍,前軍將軍,中軍將軍,後軍將軍。此為三大將軍,其中又以中軍將軍為尊。

三大將軍之下又有各種將軍統帥部隊,將軍之下便是千夫長,千夫長又統帥十位百夫長,百夫長之下又為什長,什長統帥十人,層層遞進,軍法森嚴,各部分管各部,一經調動,如使己臂,哪裏出錯,逐級追究,既方便管理有方便作戰,雖相比精兵而言,有些混亂,但勝在人多勢眾。

百十過後千人為軍,萬人拜將。

朱文心想,自己何時能混到封王拜相的一天啊?

月光涼,人心似炭,欲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