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啟程
等到熹微收拾好了行李再趕到江子衿家時，天色早就已經暗了下來，隻有幾顆昏暗的星掛在空曠的天空上，顯得很是寂寥。但也多虧了這夜色，她才能出逃地如此順利。
她輕輕敲了敲門，裏麵傳來清夜的聲音，“進來。”她小心推門進去，清夜和江子衿早已坐在屋子裏等她，桌上正擺放著一副地圖，一根所剩不多的蠟燭在旁邊肆意燃燒著，昏黃的燭光正好可以將地圖照亮。
“快過來坐，”清夜招呼著她坐下，指著地圖便開始說道：“大椿是神樹，長在一個名叫臨泉的鎮子裏。臨泉鎮離這很遠，照我們的速度，起碼得走上個一年左右。”
江子衿湊近地圖，仔細找了好一會都沒有看到“臨泉”二字，便歪著頭瞧了瞧清夜問道：“我怎麽找不到你說的這個地方？”
“這是個仙鎮，隻有極少人知道，你當然找不到了。”清夜說著，指尖在地圖上某一處點了一點，“據我所知，臨泉就在這個地方。它隻有在每月十五才會出現，我們想進去，就得先找到它，然後掐好日子進去。”
“這麽遠啊，”熹微看著清夜從地圖的這一角拉了根直線，直直地拉到了另一個角落裏去了，“所以我們是要走最近的路吧？”
“不，我們隻能走一條固定的路，”清夜手指在地圖上來回畫著，發出“沙沙”的響聲，她又繼續說道，“可以去那裏的路有很多，可三界裏也就隻有幾個仙力最為卓越的天神可以從這個鎮子上來去自如。像我們這樣的就隻有走這條特殊的路才有資格進入臨泉鎮，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找到大椿樹。”
江子衿覺得她說得實在是玄乎，問道：“那這條路到底有什麽特殊之處？”
“特殊之處就是——這條路上的妖魔鬼怪很多。”清夜皺著眉頭，神情異常嚴肅，“這些妖魔鬼怪總會不分時間，場合地出現。他們之間有善良的，也有邪惡的，有法力弱的，也有法力高強的。總之會很麻煩，我們有可能會在半路便丟了性命。”
江子衿伸了伸脖子，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顫抖著聲音說道：“所……所以……我們明……明日便要踏上這條路了，也就是說，從明日起……我們的命，也就隨時都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了……”
“怎麽，怕了？”清夜斜眼看著他，他那副緊張又害怕的模樣惹得她有些想笑，但一想起自己即將要經曆的事情後，她怎麽也笑不出來了——正如江子衿所說，從明日起，她的命可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我們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早還得趕路呢。”清夜說著，縱身一躍便又攀上了房梁。熹微則找了個角落便鑽了進去，整個人都縮到了一起。江子衿看著兩個姑娘都睡在那種地方，自己卻要去睡床，實在過意不去，於是又勸她倆睡床，自己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日早晨，天還蒙蒙亮時，清夜便起了床。熹微察覺到她從**爬起來的動靜後也跟著起來了，順便還叫醒了趴在桌上口水流了滿桌的江子衿。
江子衿擦了擦嘴角，傻笑著說道：“我夢見我們成功找到了那片葉子，火神大人一高興又帶我回了天上，還請我吃了許多蟠桃。”
“希望可以如此，”清夜看著窗外，她換了件豆綠色的衫子，連帶著發帶也換成了豆綠色的，額前的碎發比以往多了些，被她隨意撥開停留在太陽穴上邊。她的容貌依舊是那副模樣，但江子衿卻覺得她的這樣子相較於以往少了些棱角，突然顯得柔和起來。晨光柔柔地灑在她臉上，她的眼裏也透著一道光。她又回頭催促江子衿，“你快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啟程出發。”
江子衿原本看著她有些呆愣的目光閃了閃，馬上便拿起一早就收拾好的包袱，笑笑說：“我好了，我們走吧。”
三人相繼走出房門。江子衿拉上那扇古舊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響。他突然有些不舍，這房子雖然破敗，但也是他那早早離去的爹娘留下的唯一念想，也是他所有美好記憶的發源地。
清夜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我們可以活著拿到葉子，到時候一定回來看看。”
“我一定會回來的，”江子衿點點頭，眼睛瞥到屋簷下的那隻木桶，幾條魚依舊在裏麵慢悠悠地遊來遊去。他指著木桶問道：“那這些魚怎麽辦？”
“沒事，再過一兩個時辰我施的咒會自行解開，到那時它們就可以變回原樣了。”清夜拿著劍，雙手環抱在胸前，“這隻是給他們的一些小懲罰，誰讓他們要跟蹤我。走吧。”
三人拎著包袱，迎著清晨的陽光，終於踏上了尋找大椿樹的路。
這條路，生死迷離，前途未卜。
*
幾個暗衛身負重傷，拖著尾巴跌跌撞撞地回了海裏，見了安歌。
安歌端坐在珍珠簾子後麵，聽完他們的話後大怒，衝出來甩手給了每人一巴掌。
一個暗衛捂著臉，顫抖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說道：“殿……殿下，您先別急……我們雖沒有將清夜姑娘帶回來，但我們偷聽到了一些消息……”
安歌背對著他們，餘怒未消，隻開口說了一個：“說。”
“我們聽……聽到清夜姑娘和一個名叫江子衿的凡人在商量，說要去……去找什麽大椿樹……而且……而且他們今早就已經出發了。”
安歌聽到後沉默了一會，揮了揮手說道：“好了，你們先下去吧。”
幾個人跌跌撞撞地退了下去，隻留下安歌一人在那裏。
他歎了口長氣，神色古怪，咬了咬牙自言自語到：“大椿樹……真是不要命了。既然你愛玩，那我便陪你玩到底……待你見識到凡間的危險可怖之後，我不信你會不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