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一直在竊聽
在一係列眼花繚亂的並購、融資後,黎正良利用聯邦信托公司在海外設立的離岸賬戶轉入的七百多億美元,經過江浩所在的標準能源公司旗下的各種類目的子公司,合理合法地將資金注入了市場,這樣大規模的資金,像一劑興奮劑一樣注入了一個本來就不是很大的機體內,接下來理所應當地引起了通貨膨脹,隻是這種效應是在悄然間發生的,樓市從每平方米兩萬出頭的單價開始攀升,不到兩個星期就接近四萬,有的地段更是標出了六七萬的高價,伴隨著樓市的漲價,市場上幾乎每一種生活必需品售價也跟著上漲。晚間新聞插播了一條消息,說的是一家24小時的便利店店員感歎運氣不好,輪到他值班的時候,一晚上就沒有休息過,不停地接到上遊供應商的電話,僅泡麵的價格就被換了四次,自己的手都抬不起來了,因為整晚都拿著打標機不停地給所有商品換新售價標簽。
市場已經開始瘋狂了。
江浩在家裏看見了這一則新聞,隱隱感覺到事情越來越嚴重了,似乎有一種兵臨城下的感覺。他想讓李菲兒擔任他的聯絡人員,負責把消息通報給證監會、銀行等等一係列金融主管機構,共同應對這一場金融戰爭。於是,他發了一條音符到微博,等了半天,卻沒有人回應,他看了看表,已經是深夜了,又站起身撥開窗簾的一角看了看對麵,李菲兒的房間的燈已經熄滅了,也許是她已經睡了吧,江浩隻好關上手機,心裏想著一定要通知李菲兒,讓她擔負起外線工作,明天一早,一定要通知到李菲兒。
誰知道,江浩在睡夢中就被一陣急促地敲門聲驚醒了,他睜開眼拿起枕頭邊的手表一看,還不到七點,他披著睡衣,邊嘀咕著誰會這麽早來敲門,邊朝門口走去,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誰呀——”
“我——江董,尹東——”門外的人回應道。
江浩睡眼惺忪地拉開門,看見尹東站在門外,卻不見了黎正良,沒等他開口,尹東便說:“發現了王衛的藏身地,老板在車上等你。”江浩點頭應了一聲,關上門的刹那,腦袋一下子清醒了許多,一個不祥的念頭湧上了心頭:王衛藏身的地方會不會還有自己以前的資料?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這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但是黎正良一旦發現了自己的過去,他根本不會叫尹東來叫自己,也許就在昨晚,自己在睡夢中就會被解決掉,怎麽辦?怎麽辦?江浩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很短暫,自己已經來不及想一個周全的對策,隻好衝到房間裏,從衣櫃裏的密碼箱裏拿出手槍,“哢嚓”一聲上了膛,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後,穿起西服,將手槍插進了身後的腰帶裏就急匆匆出了門。
黎正良的車停在門口,江浩拉開門坐了進去,車子載著倆人向城中心駛去。江浩看了一眼黎正良,依舊平靜如水,讓人讀不出絲毫含義。江浩看見車子還沒有開出很遠,手表上的發射器和李菲兒的耳麥還保持在有效範圍內,於是將左手放在了右手腕上,悄悄地打開了腕表上的無線電發射開關,**著手指輕輕地敲動著表蓋,近在咫尺的黎正良也不會察覺到,江浩有節奏地敲擊聲,是在向李菲兒發送一段莫爾斯密碼——發現王衛住地,正前往。
可惜此時的李菲兒尚在睡夢中,床頭櫃上的耳麥裏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
這一路上非常沉寂,黎正良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沒有和江浩說隻言片語,以江浩對黎正良的了解來看,今天他的心情很差。江浩也不好說什麽,隻好一直看著窗外。
車子開出了城區,向郊外駛去。江浩內心裏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他稍微扭轉了一下身體,好讓自己在萬不得已的時刻,能夠很輕易地從腰間拔出手槍。
車子停在了郊外的一個廢棄的露天倉庫旁,黎正良和江浩分別下了車,江浩裝出一副不知所然地樣子,四下張望著,故意將手背在身後,雙手和腰間的手槍隻相隔一層西服。
黎正良看了看江浩,突然笑了起來,說:“怎麽這麽緊張?”
江浩心裏一沉,笑著解釋說:“哦…沒有啊…可能是太早了吧,還沒睡醒。”
黎正良指著倉庫西北角說:“那個藍色的集裝箱,看見了嗎?王衛一直躲在那裏麵,走吧,我們去看看。”
聽了黎正良的話,江浩頓時放鬆了許多,原來黎正良真的是發現了王衛的藏身之所,要自己陪同一起來看看。於是,江浩放鬆了警惕,就跟著黎正良一起朝集裝箱走去。
倆人打開集裝箱的大門進入到箱內,一股惡心的異味便撲鼻而來,映入江浩眼簾的是一個低矮的鋼絲床,**淩亂地擺放著被蓋和衣物,對麵是一個簡易桌子,上麵擺放著一些牙膏、牙刷之類的生活用具,桌上堆滿了低劣速溶咖啡的口袋。這樣簡陋的擺設,可想而知在王衛出事後,他的生活境遇直轉急下,竟然生活在這樣連狗窩都不如的地方,江浩心裏不覺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的暗算,王衛也不會落到這樣的田地,可是一想到穿過自己腦袋的那顆子彈,想到死去的導師粱禦城,那種剛剛產生的一絲的愧疚瞬間便消失殆盡了。
江浩站在“屋子”的中央四處打量著,黎正良卻彎著腰四處搜尋著,時而翻開**淩亂的被子,時而又蹲下身看看床下、翻翻桌上的口杯、紙袋。一個不足20平米的地方,黎正良的目光幾乎掃過了每一寸空間,他的反常舉動突然引起了江浩的注意,不禁脫口而出問道:“良哥,你在找什麽?要不要我幫你?”
黎正良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算了吧,這麽重要的東西,他肯定隨身帶在身上的。”
江浩聽得有些不明白,追問道:“到底是什麽東西?”
黎正良看了看江浩,說:“我也不太清楚,聽王逸曾經提到過,是一種新能源開采技術。”
江浩點了點頭,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原來黎正良帶著自己來這裏,並不是要瞻仰一下死去的戰友,而是在找東西的,看來自己的確多疑了,還懷疑這是一場鴻門宴。
黎正良又轉身向車子走去,江浩跟在身後。
黎正良催促道:“快走吧,過一會兒警察就會來的。”
江浩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看了一眼身旁的黎正良,問道:“你怎麽知道王衛藏在這個地方的?”
黎正良說:“我們在王衛的手機上安裝了竊聽軟件,不管他換什麽號碼都能竊聽並追蹤到。他很聰明,一直沒裝電池。集裝箱是可以屏蔽無線電信號,這一帶又沒有公用電話,那天他跑到對麵很遠的地方用手機訂購了一份披薩,我們才追蹤到這裏的。”
江浩突然間感覺毛骨悚然,原來黎正良一直在竊聽王衛的電話。
黎正良轉過臉,笑了笑,說:“別緊張,我隻竊聽我懷疑的電話,沒竊聽過你的。”
江浩強擠出笑,應了一句:“沒關係,我也沒有什麽隱私。”
黎正良雙手揣進了風衣的口袋,邊走邊四處張望著這片倉庫,說:“這個王衛,如果不是他哥哥極力引薦他回來,也許不會出這樣的事,住在這樣的地方,天天喝那些低劣的速溶咖啡,連死前都沒錢去喝一杯藍山咖啡。”
江浩不覺笑了起來,感覺到黎正良這個人有時候真有點優雅得過了頭,王衛死前到處東躲西藏,還敢大搖大擺去喝咖啡,還挑藍山咖啡。
正想著,黎正良打斷了他的思路,說:“王逸隻是想讓王衛來幫幫忙,的確,他也幫了忙,可是王衛的心很大,他已經無法掌控自己的野心了,才會幹出這樣不切實際的傻事來。他明明知道我身後還有十多個人,還和我鬥,自不量力啊。”
江浩附和了一句:“是啊,自不量力,到頭來肯定一敗塗地,還賠上自己的性命。”
黎正良轉過身,很正經地看著江浩,說:“殺他的,是他自己,不是你,更不是我。”
江浩說:“可是你知道……”
黎正良伸食指擺了擺,示意江浩打住,說:“你沒有殺他,你記住!是他要殺你,你那是自衛!”然後轉身向車走去。
江浩愣了一下,緊跟上去,倆人同時拉開車門,黎正良卻沒有急著上車,語重心長地告訴江浩:“他們殺了那麽多人,該還的。”
倆人坐上了車,黎正良才向江浩吐露了一段隱情。原來黎正良和王逸在對待反對者的處理方式是存在分歧的。王逸是一個非常多疑而且謹小慎微的人,他總是害怕有人對他不利,一旦發現,他就會采取極端方式報複對方,最常用的就是殺人滅口,因為他總是相信人隻有死了以後才不會加害於自己。先是製造了爆炸案來除掉竊聽者,然後是除掉內鬼蘇傑,接二連三出了這麽多凶案,惹得公司差點兒被調查,搞得自己很被動,最後還搭上了性命。
黎正良說:“這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的,王逸的死就被警方認定是對方雇傭職業殺手進行的報複,場麵很幹淨,幾乎找不出任何線索。”
江浩聽了黎正良的話,內心變得異常平靜,正應了黎正良的那句話,他們殺了那麽多人,該還的,現在要想的是如何阻止這場瘋狂的戰爭。
江浩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想到了剛才的一幕,突然感覺到自己和李菲兒似乎正處於某種難以言狀的危險之中。黎正良竊聽王衛的電話是在他對王衛產生懷疑之前,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竊聽了自己的電話,隻是自己非常小心沒有被發現罷了。於是,江浩拿起手機,編譯了一段音符發送到博客上,內容很短:PM1,協和影院,金陵廳10排3號。他急切地想告訴李菲兒,不能再用音符的方式來通訊了,必須找到另外一種更隱秘的方式聯係,他更想告訴李菲兒,在即將到來的大戰前夕,他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