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重逢
海港邊上,微微的海風吹拂著一對緊緊相擁的戀人,白色的路虎車像一頭溫順的馬兒一樣停在一邊。
李菲兒纖細的手指撫摸著江浩的臉頰,問道:“你怎麽這樣了?你去了哪裏?”
江浩說:“行動失敗後,我就一直守在你身邊,就在你對麵的大樓裏一直陪著你,後來……後來……我被誘捕了,原來他們一直把你當成誘餌,他們把我帶到一個漆黑的小巷子裏,朝我的腦袋開了一槍……”
李菲兒心疼地看著江浩,追問著:“那後來呢?”
江浩說:“是梁禦城救了我……然後給我做了整容手術,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後來……後來……我又回到了7月22日那天我們要去竊聽的那家公司……”
突然,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兩人愣了一下,江浩喊了一句:“糟了,我忘了告訴黎正良了。”然後匆忙跑向車子,取出電話一看,果然是黎正良打來的。他將食指伸到嘴邊,向李菲兒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後接聽了電話,黎正良說他剛看見新聞,王衛死在了海碧苑地下停車場,警方初步判斷為蓄意謀殺。江浩有些緊張,問了一句,我們該怎麽辦?黎正良告訴江浩,那是一把名叫“ SOCOM”的手槍,是1996年交付美國特種部隊手中使用的一種進攻型手槍,警方查不到彈道的,因為國際刑警組織也沒有這種槍械的彈道。最後,江浩開著玩笑說黎正良中了王衛的調虎離山計,他的真實目的仍然是樓上辦公室裏的黃金,沒有想到黎正良卻告訴他,王衛已經破解了總部的網絡,正在竊取轉賬密碼的時候,被突然打斷了。原來,王衛很貪心,兩邊都想要。自己的突然出現,打亂了王衛的計劃。
江浩沒有忘記向黎正良解釋一下為什麽自己沒有離開停車場,說:“哦,是這樣,當時我停車的時候圍著停車場走了一圈,發現了一輛聯邦快遞的廂式貨車,後來接了你的電話,我正準備跟你一起走,突然才想起,星期天怎麽會有快遞送貨車在停車場?我來不及通知你,所以,就一個人單獨行動了。”
“聰明!我們真沒看錯人!”黎正良在電話那頭稱讚江浩。
“嗬嗬!”江浩冷笑了一聲:“良哥,至少王逸還真看走眼了,要不然自己的弟弟也不會死。”
“哈哈哈哈……”黎正良在電話那頭放聲大笑,然後說:“好了!不多說了!大問題解決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回頭見!”
江浩掛上電話,李菲兒走過來,用一種非常不解的眼神看著江浩。於是,江浩向李菲兒講述了從她住進醫院的8號病房,一直到他進入標準能源公司,最後除掉王逸,獲得黎正良信任頂替王逸,到今天除掉王衛的全過程。
李菲兒一直睜大驚訝的雙眼,恍若夢中般地聽完他的故事,說:“梁禦城,他是我的導師,他給了我人生的另外一種價值,可惜他也離開了我們。”
江浩說:“他也是我的隱形戰友,是他幫助我進入了標準能源公司,為了維護國家利益,我們並肩戰鬥過,因為一個小小的失誤,就引來了殺身之禍,你知道嗎?送他走的那天,我有礙於自己的身份,隻能躲到廁所裏給他敬禮,向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目送著他離開,在當時,我就發誓一定要手刃凶手,今天,終於可以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了。”
李菲兒說:“這一切都太可怕了,當初我以為這隻是一次單純的竊聽任務,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這一切都是因為幕後黑手黎正良,我們一定要想辦法解決掉他,鏟除這個團夥。”
江浩問:“怎麽鏟除?難道殺掉他就行嗎?如果真這麽簡單,我就算拚了命也要去賭一次。可是一旦沒有黎正良,他所形成的權利真空立刻會有人來填補,然後照樣執行計劃。”
李菲兒說:“他們的計劃就是在做空股市,一旦我們和證監會的聯手,他們就沒有多少空間了。”
江浩看了看李菲兒,說:“你太低估對手的實力了,的確,股市隻是他們的一個戰場,或者說隻是他們計劃中的一部分,他們是如何玩轉對衝基金的,又是如何利用貨幣物本位屬性,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巨額資金轉移出境的?這不是做空經濟這麽簡單,這是一場金融戰爭。”江浩說完,牽起李菲兒的手,說:“我們現在應該找個好地方慶祝一下久別重逢,順便還要解決一個重要問題。”
兩人坐上了車,李菲兒皺起眉頭,問:“重要問題?”
江浩說:“溫飽問題。”
李菲兒這才回過神來,突然覺得自己的肚子也咕咕作響了,於是,江浩發動車子離開了港口。
兩人選了一家僻靜的餐廳,相對而坐,四目含情,溫馨的燭光中流淌著柔情蜜意,兩人似乎有著說不完的情話,時間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地流逝。
江浩因為不想有人打攪自己和李菲兒獨處的時間,就關閉了手機,等吃完飯再打開手機時,一下子來了好幾條短信,有公司秘書的,也有合作夥伴的,還有標準能源子公司的負責人。這些號碼一下子把江浩從重逢的夢境中硬生生地拖回了現實中,他現在的身份是標準能源公司的執行董事,他所麵對的又那麽一大堆的事務。江浩知道,他們一定都是看見了發生在海碧苑地下停車場的新聞報道,因為海碧苑也屬於標準地產公司的唯一物業。標準地產是標準能源公司控股的全資子公司,在王逸手裏成立的,他也兼任了地產公司的執行董事,王逸死後,江浩全盤接手了王逸所有的頭銜,其中也包括標準地產公司的執行董事,這個地產公司唯一的業務就是買下海碧苑大廈。這個不起眼的地產公司根本沒有引起江浩的注意,直到黎正良說在大廈裏有一間自己的辦公室,而且還可以存放如此巨額的金磚,江浩似乎才明白過來這棟大廈完全有掩人耳目的可能,但是後來所發生的事情,才讓江浩明白標準地產公司其實也是整個計劃中最為關鍵的一顆棋子。
江浩逐一回複了電話,果然都是詢問地下停車場凶案的,他又逐一解釋了一遍,告訴他們這個凶案對海碧苑不會造成什麽影響,更不會影響到標準能源公司的。放下電話,江浩正準備發動汽車離開餐廳,此刻,一個被兩人忽略的,又極其重要的問題擺在了兩人麵前——突然出現的李菲兒,能夠以什麽樣的身份出現在江浩身邊?
江浩問:“菲兒,想好了嗎?以什麽身份開始?”
李菲兒似乎沒有明白江浩的話,問:“嗯……什麽身份?”然後遲疑了一下,有些羞澀地說:“這種話……你叫一個女孩子怎麽說出口?”
江浩知道了李菲兒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說:“不是說我們的關係,是你的身份,你知道你不可能當成我的女朋友出現在我的身邊,這樣太突然,你懂嗎?”
由於江浩急著解釋,聲音顯得有些急,有些大,李菲兒突然覺得像一盆冷水澆了過來,從頭涼到了腳,於是也大聲地說:“我不懂,我更不會知道!”然後轉過臉不看他。
江浩愣了一下,知道是因為自己一時性急,竟然有些失態,惹了李菲兒生氣,想解釋一下,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好一個勁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李菲兒仍然執拗地看著窗外,兩人都陷入了沉思,開著車子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在眼前一閃而過,正如此刻兩人的心情一樣紛繁雜亂。
江浩明白,李菲兒是絕對不能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的。因為在那個漆黑的雨夜,那顆穿過頭顱的子彈,已經打掉了他所有的一切,記憶裏隻留下仇恨。是粱禦城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讓他進入了標準能源公司,帶著他一起戰鬥,讓埋藏在自己心裏的仇恨升華為了一種信仰,讓自己為了維護國家利益去戰鬥。也不是說就忘了李菲兒,相反,就這樣戴著麵具的生活很累,他時常牽掛著李菲兒的安危,也時常回憶起和李菲兒在一起的日子,可是這一天突然來臨的時候,自己卻不知道她該如何走進自己現在的生活。
江浩打破了沉寂,說:“做我的女朋友吧。”
李菲兒仍舊看著窗外,丟出三個字:“沒興趣!”
江浩不想再糾纏下去了,直截了當地說:“不是現在,我去安排一下,你以什麽樣的方式進入。”
李菲兒酸溜溜地說:“不需要你勞神費力了!我就不信我沒人要。”
聽了她的話,江浩感覺又好氣又好笑,說道:“我的大美女,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成熟點好嗎?”
李菲兒反唇相譏,說道:“美什麽呀美,我就這樣都沒人要了,還想我成熟點,再熟就真的從樹上掉下來了。”
江浩很認真地說:“菲兒,認真點好嗎?已經死了很多人了,這是一場戰爭,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它沒有傷亡,卻勝似傷亡,一旦失敗,也許會有成千上萬個家庭會破碎,懂嗎?”
李菲兒轉過臉來,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然後認真地看著江浩。
江浩打了一圈方向盤,索性把車停在了路邊,看著李菲兒說:“菲兒,我是真的愛你,但是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我們倆因為一次看似簡單的任務,就遭到對手頑強的狙殺,我們肯定碰到了他們最敏感的神經,李菲兒死了,江浩也死了,以前的我們不存在了,懂嗎?我們必須以新的身份回到這個生活。我們被卷入了一場戰爭,這幾個月,我也是因為進入了圓桌社內部,才深刻了解到這場戰爭的危險性和破壞性,中東基金、華爾街,東歐私募基金,數百億甚至上千億的資金量,比97年亞洲金融危機的破壞力大數十倍。不管你接不接受,它都來了,我們都險些命喪敵手,很幸運的我們有導師粱禦城,可是……現在他死了,不會再回來了,我們的每一步必須要深思熟慮、小心慎重,懂嗎?”
李菲兒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說:“我懂了,你需要我做什麽。”
江浩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說:“菲兒,現在,王逸和王衛都死了,我們已經成功了一半,擺在眼前的一個最迫切的問題是,你以什麽樣的身份出現在我的生活裏,毫無疑問肯定是情侶,可是你想過沒有,黎正良絕對會去調查你的背景,他不會懷疑我,但是會懷疑突然接近我的人。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趕在黎正良之前除掉王衛嗎?就是因為他查到了我以前的所有資料,幸好我做過整形手術,讓他不敢確定我就是一年前竊聽標準能源公司的那個人,別忘了,以前的江浩還有一個女搭檔叫李菲兒,這很危險,你知道嗎?”
聽了江浩的一席話,李菲兒的臉色突然顯得凝重了起來,有些焦急地問道:“那……該怎麽辦?”
江浩說:“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應該去做一份假檔案,把名字也換掉,改成你以前的名字,故意在網絡上留下你的痕跡,注意時間一定要至少七八年前,我知道這個你很擅長。然後我去安排一次偶遇,最好是有黎正良在場的時候,然後你就能順理成章地以我的女朋友的身份加入進來了。”
李菲兒高興地叫了起來:“你真聰明!”然後抱著江浩的臉親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童心未泯的小女生,江浩也笑了起來。
江浩發動了車子,說:“今晚還是你睡在你家,我睡在我家。”
李菲兒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想什麽呢?我當然睡我家啦!”
江浩說:“我的意思是說,在我們偶遇前,千萬不要讓黎正良發現了。”然後啟動汽車,拐進了馬路,問:“說吧!你現在住哪兒?”
李菲兒說:“就住你對麵啊!”
“啊——對麵——”江浩吃驚地叫了起來,說:“你知道嗎,我冒著生命危險找了好久,導師留給我的秘密資料裏也沒有找到,真是的,結果你就在對麵。”
李菲兒說:“是啊,或許他覺得你應該很容易找到我的,所以沒必要把我的地址寫下來。”
江浩肯定地說:“也是,這樣反倒給對手留了標記。”
李菲兒說:“走吧,我們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