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海碧園工地上的槍聲

第二天,葉采妍拿著黎正良給她的核心成員勳章走進了銀行,她推開VIP室的門,一個發髻高高盤在腦後的年輕職員站了起來,禮貌地微笑著問:“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忙嗎?”

葉采妍說:“我是聯邦信托投資公司的財務總監葉采妍,我需要查詢一下昨天的一筆一千萬匯單的提款人資料。”

年輕職員麵露難色,還是禮貌地微笑著說:“對不起,我麽不能提供……”

葉采妍急切地打斷了她的話,說:“我是聯邦信托的核心成員!”

年輕職員愣了一下,明顯被葉采妍的話嚇住了,有些吃驚,但更多的是懷疑,而又不敢立刻否定,直到葉采妍亮出了勳章,她又是一愣,這次卻滿是驚訝,隻在臉上停留了短暫的一刹那,就立刻堆起了笑容,說:“葉小姐,對不起,請坐,我立刻為你查詢,聯邦信托投資公司是我們的重要客戶,是總部為數不多的授權在全球幾千個網點櫃台隨時可以調閱客戶資料的公司。”然後飛快地敲擊著鍵盤,片刻後,她將顯示屏推到葉采妍一邊,指著屏幕說:“葉小姐,出來了,匯款於昨天下午被取走。”

顯示屏上出現了王國正的影像,他一如往常地戴著一頂棒球帽,手指在櫃台上輪番敲擊著,而後又抬起頭,盯著攝像頭,他的五官輪廓,就在這不經意間被攝像機拍了正著。

葉采妍遞上一枚U盤,說:“幫我複製下來。”

年輕職員從抽屜裏翻出一頁文件,遞到葉采妍麵前,說:“這是本行為VIP客戶提供的特別服務,不承擔相關法律責任,請葉小姐簽字後,我們立刻刪除,不再保存。”

葉采妍接過筆,刷刷幾筆在文件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年輕職員把U盤遞還給葉采妍,然後指著屏幕說:“我現在為您刪除影像資料。”

年輕職員敲擊著鍵盤,顯示屏彈出對話框——是否確認刪除,她點了“確定”,顯示屏上的進度條快速前進,然後再度彈出對話框——完成。

葉采妍瞟了一眼屏幕,然後起身匆匆離開了銀行。她回到家後,找出了王衛給她的名片,按照名片上的電話號碼,將U盤上複製的影像資料發送給了王衛,然後附上了一斷話,內容如下:你就是警方正在尋找的王國正,如果不想讓我告訴警方,明天下午14:00,海碧園工地,帶上一千萬現金,短信發出後,她迅速關掉了手機。

這一天,江浩向秘書請了假,說自己感冒了不能去上班,想休息一下,有什麽事都拖一下,他明天來處理。他放下電話,不自覺地開始想念起李菲兒來了,這次,不僅僅是出於男女之間的思念,而是出於拍檔之間的牽掛。他想,如果有李菲兒在就好了,自己可以去公司,李菲兒可以幫他去跟蹤,現在,自己抽不開身,不得不請假去跟蹤,畢竟這不是長久之計,誰知道跟蹤到哪天會有結果呢?

江浩開著一輛從租車公司租到的一輛豐田車上了路,筆記本電腦就擺在副駕駛位置上,他來到了王國正的住所,把車停在路邊,然後用遮陽板擋住了前檔玻璃,就這樣無所事事地在車裏待了一上午,因為他堅信於自己的判斷,所以覺得這樣守下去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一直錯誤地認為王國正去過醫院,肯定身體出現了毛病,需要在家休息。

這一天的上午,葉采妍是異常忙碌的,在她下定決心獨自赴會的那一刻起,她就為那個無賴的老公馮申留下了遺書,她知道自己這一去,是凶多吉少。但是不去試試,馮申又必死無疑,她相信那夥人什麽都幹得出來的,也相信王衛不是什麽善類,前是狼、後是虎,自己不得不去。

中午一點不到,江浩的筆記本上,小紅點開始移動了,隨即,信號消失了片刻,又重新出現在顯示屏上。江浩知道,王國正出門了,消失的那會兒,是在電梯裏,追蹤器收到金屬物的遮蓋就會產生電磁屏蔽,一切電磁波都不能發射出去,自然也出現了短暫的信號缺失。江浩坐直了身體,打起了精神,看見王國正駕駛著奧迪車從停車場鑽了出來,拐上了公路,他也發動了車子跟了上去,一路上保持著兩到三個車位的間距,按照跟蹤經驗來說,這是一個安全的距離,為的是不讓王國正發現。

豐田車一直跟在奧迪車後,穿過了無數條街道,有些漫無目的地在車流中。突然,紅燈亮了起來,江浩的車子剛好被卡在了路的這頭,眼睜睜看著王國正駕駛著奧迪車絕塵而去。江浩焦急地等待著綠燈再次亮起,眼看著奧迪車已經消失在了視野盡頭,他隻好看了看電腦顯示屏,小紅點一閃一閃地往前移動著。

綠燈再度亮起,江浩猛猛踩油門衝到了對麵的路上,將腦袋伸出了車門外向前看,隻見一條汽車長龍延伸到了天邊,他在茫茫車流中搜尋著奧迪車的影子,可是茫茫車流怎麽會看得見?正在他倍感焦急地時候,事情卻朝更壞的方向發展了下去。前麵的車速突然變得緩慢起來,漸漸地居然停留在了原地,江浩打開車門,焦急地向前遠眺,看見了一輛貨車和計程車發生了碰撞,兩個司機站在路上爭執著,他回到車上,猛地一打方向,車子換了一條道,往回開去。江浩是想避開這條道,另外選擇一條路,繼續跟蹤王國正。江浩駕駛著豐田車在車流中左突右閃,當再次回頭注視著電腦的顯示屏時,才發現小紅點停了下來,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海碧園,那是一個工地,星期天他去那裏幹什麽?”他說著,隨即減慢了車速,緩緩地向海碧園工地滑行了過去。

車子拐進了一條僻靜而略顯淩亂的路麵,一麵有臨時修砌起來的圍牆,**著紅色的磚,另一麵是尚未竣工的大樓,包裹著鋼筋腳架和綠色的防護網,路上隨意散落著一些建材零件,路麵布滿了灰塵,公路盡頭就是海碧園的入口,王國正的奧迪車停在了路邊。江浩也將車停在了路邊,離奧迪車約莫五六百米遠的距離,他拿出遮陽板擋在了前檔玻璃上,帶上耳機,能清晰地聽到王國正踩在破碎石塊上的腳步聲。

海碧園工地的頂層,王國正提著一個碩大的箱子站在露台上,四處張望著。

露台一側的樓梯邊,葉采妍戴著墨鏡緩緩地走了過來。

王國正還在四處張望,身後響起了葉采妍的聲音:“王國正——”他立刻回過頭,看見了葉采妍,不覺吃了一驚。

葉采妍摘下墨鏡,微笑著說:“外麵到處有人在找你。”

王國正問道:“怎麽會是你?”

葉采妍說了一句對不起,就沉默了下去。兩人相對無言,樓頂的風不斷地聊起了兩人的發梢。

王國正問:“是誰叫你來的?是黎正良嗎?”

葉采妍說:“和黎總沒關係,我欠了人家錢,被逼的。”

王國正無奈地笑了笑,說:“所以你就來逼我?(突然大吼了一聲)一千萬啊——”

葉采妍放低了聲音,像在哀求著說:“幫幫我,就一次!”

王國正厭煩地扭頭看著別處,片刻,又回頭注視著葉采妍,說:“怎麽幫?全給你?”

葉采妍說:“就當是我借你的。”

王國正冷笑了笑,說:“憑什麽?”

葉采妍迅速地收起讓然憐憫的表情,冷冷地突出一句:“憑我知道你的秘密!”

突然,王國正掏出槍指著葉采妍,雙眼充滿憤怒。

葉采妍不以為然地說:“我既然來,就早有準備的。”

王國正緩緩放下槍,把箱子丟在葉采妍腳下,說道:“我既然來,也是有準備的。我查過,你老公已經消失很久了,你身邊沒有其他人了,也就是說,你一旦閉嘴,就永遠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了。”說完,扣動了扳機,“啪——”的一聲槍響,葉采妍應聲倒地。

工地外的路邊,豐田車內,江浩被耳機裏突如其來的“啪——”的一聲槍響嚇了一跳。他知道王國正開了槍,但是他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誰,當然,江浩也沒有看那條新聞,不知道證監會已經通知了警局全麵調查王國正。此刻,仿佛被槍擊中的是江浩自己,他腦袋裏一片空白,短暫的停息過後,江浩第一反應是不能讓王國正看見自己。於是,他一把扯下遮陽板,發動車子,迅速離開了現場。

一路上,他驚魂未定地握著方向盤,漫無目的地向前開去。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槍聲了,著實被被剛才的情景驚呆了,他所認識的王國正隻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儒雅男人,連這樣的人也會在大白天開槍殺人,這一夥人真的無法無天,太恐怖了。

車子在筆直的公路上飛馳,直到四周的車輛漸漸多了起來,江浩才恢複了過來,減慢了車速,於是,一個巨大的問號湧上了心頭——那個被殺的女人到底是誰?

江浩在成功地給王國正安裝了竊聽裝置後,準確地記錄了王國正的路徑,隨即而來了一個又一個疑問:王國正既然沒有受傷,他去安利天使醫院到底幹什麽?為什麽同時在醫院會出現聯邦信托公司的另一名高層——財務總監?他們約在那裏見麵到底要預謀,或者策劃什麽?難道跟剛才的槍擊有關係?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到底抓住了王國正的什麽把柄?

頓時,江浩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