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何人
小唐很快查到當天有一個神秘女人和小乞丐見過麵，而且確實買了兩籠湯包給他，隻不過沒有小乞丐自己扯牛皮說得那麽誇張，每天去買包點的人這麽多，短時間內也很難查到這個人的身份信息，不過讓他覺得精神一振的是，這個女人在同一天還聲稱自己家裏有老鼠，買過老鼠藥。
聽小唐說完，翟天連眉頭都沒皺一皺，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什麽似的，沈諒總覺得翟天其實心裏都有數，包括那天問起卿城的事，也不像是隨口問問，讓人摸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不管怎麽說，現在案情總算有了新進展，最有可能殺害小乞丐的人，就是這個神秘女人。小唐用巡捕房探員的身份在明麵上查，翟天暗中托賭坊的老朋友打聽，最後查到了同一個女人身上。
“就是這個人，”小唐拿了份報紙過來，“去年姚小姐這篇曝光百樂門夜間亂象的報道，還配了一張照片，我也是無意中才發現，這個女人也被拍了進去，她挽著的這個人也是個熟人，我順著卿黎這條線索去查，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
沈諒拿起那張報紙看得津津有味：“她是卿黎的老相好？浦江商會那位重男輕女的卿會長，平日裏不是最愛誇讚他這個兒子從不縱情聲色、十分低調嗎？怎麽還有個出身百樂門的老相好啊？”
他的語氣幸災樂禍得太明顯，小唐總覺得他怎麽像是在替卿城抱不平呢？翟天看了他一眼，沈諒就把報紙給放下了，然後說：“天哥賭坊裏的朋友不是說，她還嗜賭成性嗎？曾經有過夜擲千金的豪舉吧？這樣一對事情就順了，如果隻是百樂門的一個舞女，哪裏有錢去這麽賭，看樣子也隻是掩人耳目，背後真正賭的人，應該是卿黎。”
小唐嘖嘖稱奇：“也是佩服他們，就在卿會長的眼皮子底下，也能瞞得這麽好。”
翟天突然輕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問誰：“是啊，做出這樣的事，如果我是他的死對頭，想方設法都要公開，為什麽直到今天卿緯都還不知道？”
“現在我們能查到這些，證明保密工作也不是那麽到位，”小唐順著他的話說，“大概到他這個位置的人，不高調已經是最大的低調了，卿會長知情也不一定，隻不過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翟天沒有說話，小唐又嘟囔了一句：“畢竟男人嘛，有個相好的也沒什麽……”
沈諒聞言冷笑了一聲，小唐沒注意，自顧自地把報紙收好，翟天又瞥了他一眼，沈諒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就咳嗽了一聲，問：“接下來怎麽辦？”
他和小唐一起看向翟天，翟天把外套搭在右臂上，輕鬆道：“我查到卿黎為這個女人置辦了一個別院，一起去拜訪一下吧。”
這別院置辦得很是隱蔽，但這絲毫不妨礙它的氣派，翟天一行人走到門口時，小唐先“嘖”了一聲，感慨道：“到底是浦江商會的氣派啊。”
說是說別院，其實是個三層樓的小洋房，還帶了個院子，從門口望進去就能看見院子裏還停了輛汽車，看樣子二公子對他這相好的還挺大方。
沈諒覺出不對勁，緊張地上前幾步，那鐵門上從外頭上了道鎖，顯然主人不在家，他伸手抓住欄杆使勁兒搖晃了兩下，小唐有點猶豫，勸道：“主人不在，這樣不太好吧……”
但沈諒搖得更大力了，翟天看著他，問：“發現什麽了？”
“我聞到了血腥氣。”沈諒臉色都難看起來。
難道除了小乞丐之外，還有其他受害者？翟天皺著眉，沒再多想，直接從兜裏掏出來個小玩意兒，小唐還沒看清怎麽回事，那鎖就已經被打開了，沈諒直接衝進去，小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翟天伸手在他後背一推：“想什麽呢！”
沈諒一進來，就直接順著空氣中隱隱飄散的血腥氣衝到了緊閉的正門邊，翟天慢慢悠悠地跟過來，他著急地回頭說：“天哥，這屋子不對勁，裏麵肯定有問題。”
翟天說：“進去看看。”
沈諒：“……我進不去。”
“嘖，”翟天活動活動了脖子和手，走到正門右邊的玻璃窗前，想也不想就一拳揮過去，玻璃應聲碎裂開來，露出個巨大的窟窿，“進去吧。”
小唐：“……”
沈諒從窗戶裏鑽進去，很快就從裏麵把門打開了，翟天進去的時候還嫌棄地說了一句：“防盜功能太弱了。”
小唐：“……”就算防盜功能再強，碰上您這個活閻王，不也是想進就能進去麽。
客廳西北角上放了一株盆栽，從土質來看，應該是新栽種的，越靠近越能清晰地問道一股腐爛的屍臭味，小唐捂著口鼻躲遠了點，翟天就像沒聞到似的，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甚至還站在了沈諒的前麵。
“屍臭味的來源就在這兒，”沈諒指著從大門到這裏一路的地板說，“血腥味已經很淡，顯然地上被人清洗過了。”
“那還等什麽，”翟天氣定神閑地說，“挖吧。”
沈諒去外頭找了兩把鐵鍬進來，還有相同的泥土附著在上頭，看來當初埋進去時就是用的這個，而且從鐵鍬的重量和長度上來看，不像是男人用的。
小唐原本還想勸兩句，人家主人沒回來，私自動這些不大好吧，後來又想，有翟天在這兒，他想動的，什麽時候還顧過主人在不在場呢。
最後從那盆栽的缽裏，挖出來一顆已經腐爛的人頭。
翟天坐在皮質的沙發上，迎著沈諒和小唐兩人的目光，從容道：“看我做什麽？無頭屍的頭找到了，還不趕緊通知巡捕房？”
小唐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轉身就往外跑，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咦”，翟天瞬間從沙發上彈跳起來，小唐隻感覺自己身邊一陣疾風閃過，就聽到“哎呀”一聲，再回過神來，翟天已經將人反手扣著推過來：“直接帶她一起回巡捕房吧。”
“你們是什麽人？”被推過來的女人尖叫起來，“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
沈諒麵無表情地用裝咖啡杯的托盤把剛挖出來那顆人頭捧到她眼皮子底下去：“救命？救誰的命？”
小唐隻覺得手裏一重，低頭一看，那女人已經被嚇暈了。
“現在知道怕了，”沈諒非常不屑地看著軟下去的女人，“殺人的時候幹嗎去了？”
這可真是意外收獲。
原本順著線索找過來，隻想把人先找到，小乞丐的死基本就能破案了，萬萬沒想到，居然還能在這裏找到無頭屍案消失的頭顱，小唐叫人來把那女人帶回了巡捕房，翟天和沈諒還留在這裏繼續檢查那顆頭。
“無頭屍被巡捕房轉移了，”翟天說，“應該是浦江商會的意思，卿緯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他懷疑死者是卿黎，也懷疑卿城就是凶手。”
沈諒“哼”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麽，低頭研究了一番，歎口氣道：“世間最可怕便是偏見，親生父親都如此，如何不叫人灰心？”
翟天說：“這人是誰，認識嗎？”
“沒見過。”沈諒低頭，麵無表情地看了那顆頭一眼，“你說卿緯知道死的不是卿黎，是會替他兒子感到高興，還是因為卿城沒了殺人動機而失望？”
沒有人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