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瘋狂的夜話
我一直以為我們寢室的人都死光光了，湯帥卻突然說江遠山還活著，我不禁又驚又喜，問道：“江遠山在哪裏？”
“不知道。”
“那你怎麽知道他還活著？”
“你真的不記得他犯了什麽事嗎？”
我疑惑地盯著手機屏幕。那張網易新聞客戶端的截圖已經徹底打亂了我的生活，如果不是那張截圖，我壓根不會意識到我竟然忘記了這麽多事情。這些年來，我雖然過得渾渾噩噩，但卻也是無憂無慮無煩惱的。
擼胖胖啊擼胖胖，你到底是誰，你是從哪兒知道了我們的故事呢？
我對湯帥說：“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你還能記得我的古箏弦曾經老斷，真是太感激了。”
我覺得他這句話有點指桑罵槐，似乎是說我把他的古箏弦搞斷了。我不理他，他又說：“江遠山殺人了，你難道忘記了嗎？”
這一下我就更吃驚了，江遠山那麽老實的一個人，怎麽會殺人呢？
我說：“這怎麽可能？他把誰殺了？”
“你以為你們寢室那幾個人是誰殺的？”
我再次錯愕不已，難道寢室幾個兄弟都被人殺了？秦飛，肖岩，盧東蘇，路盼，難道他們都死於非命？
我辯白道：“是意外好不好？一定是意外！”
“如果警察相信你就好了。”
“先不管其他人，路盼的死，我是親眼見到的，那完全是一個意外。”
我已經徹底想起來了，之前我還曾懷疑過自己的記憶，現在已經很確定了，路盼的確是死了，我是親眼見到的。
湯帥發來一個奸詐的表情，說道：“或許那真是一個意外。誰能想到床板掉下來，死的不是下鋪的人，而是上鋪的人呢？”
我頓時愣怔了，因為我的確有過這樣的慶幸心理。睡在路盼下鋪的就是我，當時我站在床旁邊打電話。如果不是打電話，床板掉下來的時候，會直接砸到我的腦袋……照湯帥的意思，似乎是有人想謀殺我，最後卻殺錯了人。
我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合理想象一下。”
“難道是江遠山要殺我？他為什麽要殺我呢？”
“這就要問你了，我哪知道呀？”
“其他人也是他殺的嗎？”
“是。起碼警察是這麽說的。”
“他為什麽殺人？”
“這個問題隻有找到他，你才能獲得答案。”
“難道盧東蘇也是他殺的？他們可是表兄弟啊！”
“嘿嘿，還不是因為女人？你忘記了嗎？”
我們寢室有一個《秦飛夢中情人排行榜》，起因是他的花心以及寂寞，幾乎每隔兩三天，他都會換個女生牽掛，當然，他牽掛的女主角並不知道自己被牽掛了。每天晚上，秦飛躺在**，柔聲呼喚班裏每個漂亮女孩子的名字，叫得非常親切，有時還會自行給人家取個動聽的名字比如“小甜甜”等。
於是，《秦飛夢中情人排行榜》誕生了。
有一天，他深情滿滿地說：“我最近又喜歡上一個姑娘，是我們校報社的小記者，長得像個小老鼠似的。”
盧東蘇說：“小心鼠疫。”
“不許你汙蔑她！”秦飛假裝很生氣。
我說：“你已經有多少夢中情人了？”
路盼接茬兒說道：“咱們回憶一下秦飛的夢中情人吧！”
江遠山說了：“那得調動集體力量，恐怕比盧溝橋上的獅子還多。”
經過一番回憶、思索、歸納，發現秦飛的夢中情人竟有三十五人之多，有本係的也有外係的，有學生也有老師，甚至有女的也有男的。江遠山說，秦飛的夢中情人就像他的**一樣多，每天晚上秦飛捋起一根**，就會想起一段刻骨銘“陰”的故事。
《秦飛夢中情人排行榜》模擬電台節目，有主持人，有嘉賓，有場外觀眾。主持人一般是江遠山，嘉賓是肖岩。
那是1998年秋天的一個晚上，我們已經讀大三了，又一期《秦飛夢中情人排行榜》閃亮登場，結果卻引爆了盧東蘇和江遠山這對表兄弟之間的矛盾。
主持人江遠山清清嗓子說道：“各位聽眾朋友，歡迎收聽這期的《秦飛夢中情人排行榜》節目。在這期節目裏，我們為您請來了最著名的愛情評論家肖岩先生。肖岩先生，您通過電波給大家講幾句話好嗎？”
肖岩說道：“聽眾朋友大家好，我是肖岩，一向對年輕人的愛情比較關心，待會兒，我會為大家評述秦飛幾位夢中情人的一些情況。”
江遠山說道：“世界風雲變幻莫測，經過一個星期的分離聚散，秦飛的夢中情人經過激烈的角逐，位次已經排好，那麽究竟鹿死誰手呢？廣告之後歡迎收聽，請您鎖住頻道。”
路盼負責廣告，說道：“潔而陰，洗洗更健康。本公司現已推出男士專用型，歡迎大家選購。”
秦飛說道：“我抗議。”
肖岩無視：“抗議無效，庭外處理。”
江遠山說道：“歡迎大家回到我們的節目。現在為大家揭曉秦飛夢中情人排行榜第十名得主——”
路盼敲床奏樂，寢室裏鬧哄哄的。
江遠山繼續說道：“她是誰呢？歡迎聽眾朋友撥打熱線電話競猜，猜中有獎，獎品是用過的**一打。”
我說：“江遠山主持人，你好，我是《秦飛夢中情人排行榜》的忠實聽眾。我覺得這第十名肯定是陳秋雲。因為陳秋雲已經連續四周名列榜首了，這次應該降下來了吧。”
江遠山說：“這位朋友，今天你恐怕不能得到我們的大獎了。現在由我們的特邀嘉賓肖岩先生為大家揭開這個謎底吧。”
肖岩接話，“第十名得主——王寧。”
眾人敲床喝彩。
江遠山說道：“肖岩先生，你能給大家講講為什麽王寧能得此殊榮嗎？”
肖岩說道：“王寧一直是默默無聞的，在這之前的幾期節目裏，根本就沒她的名字。但是前天發生了一件完全可以改變其一生命運的大事。上《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時，秦飛正好坐在王寧的身邊，兩人說了幾句話，於是秦飛就瞄上了她，從此之後的三四天裏，她的名字每天晚上都要被秦飛喊幾十遍。所以她能榮幸地排到前十名。”
……
江遠山說道：“現在到了最關鍵、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了，誰是前三名得主？我們拭目以待。首先請欣賞路盼獻給大家的《愛情多瑙河》。”
然後路盼哼哼唧唧地唱，沒唱幾句就被打斷了，盧東蘇鼓噪：“下去吧，下去吧！”
“媽的，鳥人，別打擾我一展歌喉。”路盼嚷道。
“觀眾的呼聲太強烈了，那你就下去吧。”江遠山說道，“聽完路盼跑了調的歌兒之後，就要讓大家大開眼界了！肖岩先生，您來介紹一下誰是前三名得主。”
肖岩說道：“秦飛夢中情人排行榜第三名得主——康瓔婕。自從康瓔婕一聲甜甜的呼喚，她就深深地占據了秦飛的心，從此揮之不去，因而這探花之位非康瓔婕莫屬。”
路盼插話道：“等一下等一下，康瓔婕什麽時候呼喚過他？我怎麽不知道？”
秦飛說道：“你傻啊？你怎麽不知道？那天，我們的主持人在女生樓外喝得爛醉，大摔酒瓶子的時候，是康瓔婕跑到男生樓下，喊了一聲‘秦飛，快！江遠山喝醉了，在我們樓下大叫’。你知道我有多感動嗎？那麽多人，為什麽不叫你們，單單叫我？這說明康瓔婕對我有意思。”
路盼讚歎道：“你大爺的，你太容易落入情網了。”
江遠山說道：“這兩位同誌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請注意節目秩序。現在請肖岩揭曉第二名得主。”
肖岩扯著嗓子喊道：“秦飛夢中情人排行榜第二名得主——張晶！”
盧東蘇說道：“對不起，張晶好像是我們老師啊！”
肖岩說道：“秦飛這人涉獵極廣，老幼鹹宜，對張晶老師早有覬覦之心，你沒見他每次上張晶老師的課總是坐在最前麵？”
路盼說道：“我支持肖岩先生。今天上午上完張晶老師的課之後，秦飛還感歎說：‘哇，真漂亮，她的**真翹真挺，做我老婆多好？’”
秦飛罵道：“路盼，你出賣我！”
路盼說道：“賣的就是你，賣你是瞧得起你。”
江遠山說道：“大家不要爭不要吵，秦飛喜歡張晶老師也沒什麽不對，師生戀也沒什麽嘛！張晶老師做為有夫之婦，能夠排行第二，主要是因為秦飛的膽大妄為以及癡心妄想。昨天他喊‘張晶’這個名字101次。”
肖岩說道：“主持人，你是不是《大話西遊》看多了？”
我問：“那為什麽不讓她做第一？”
江遠山說道：“第一自有人選，請聽眾朋友撥打我們的熱線電話。”
路盼說道：“我猜是陳秋雲。”
我說道：“我反對！陳秋雲已經連續好幾周位居榜首了，秦飛不會這麽專情吧？”
盧東蘇說道：“我感覺的確是陳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