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
秦飛追到蘇薇後,蘇薇經常到我們寢室串門。有一次,她送給秦飛一隻毛絨玩具豬,秦飛將之放在自己頭旁,頗為自得地說:“看我這頭豬,漂亮嗎?”
肖岩立即說:“你這頭豬?很漂亮。”
秦飛醒悟,“啊,你把‘豬’當成‘我’的同謂語了。”
肖岩說:“難道不是嗎?”
秦飛擺弄著他那頭豬,對蘇薇說:“這豬真好。謝謝你!”
蘇薇卻突然問道:“這個小姑娘和你什麽關係?”隻見她手中拿著秦飛的影集。
秦飛措手不及,“沒什麽呀。”
“她是誰?”
“我高中同學!”
“真的隻是同學?”
“是啊!騙你幹嗎?”
這時肖岩插口說:“蘇薇,你急什麽?讓他多找幾個小的,服侍你呀。”
盧東蘇說:“到時候,你這大的就可以作威作福了。”
蘇薇估計是想通了,笑得燦若桃花。誰知道肖岩又說道:“你怎麽知道她一定做大的?”
蘇薇的臉色頓時晴轉多雲。結果肖岩還沒完,又補了一刀,“其實,你又何必偏要做大的呢?”
蘇薇騰地站起身,轉身就走,嚇得秦飛“花容失色”,趕緊追了出去。
警察問:“秦飛和女朋友分手了嗎?”
“沒有,他們很快就和好了,所以你不要以為秦飛有什麽殺人動機。”
警察卻笑了,“我們懷疑的是你。”
“我?”我有點慌,雖然覺得自己沒有殺人,但是被警察無端端地懷疑,還是會心煩意亂。
警察說:“肖岩被凍死的地方,周圍有一些腳印。我們比對過,那是你的腳印。”
“那個樹坑是我們回宿舍的必經之路,肖岩不小心摔進去了,而我肯定也經過了那裏,留下我的腳印也是很正常的。”
“其他人的腳印為什麽沒有留下來?”
“那我就不知道了。”
沒有有力的證據,警察隻能把我放了,然後又去盤問其他幾個人。
那天晚上,我們躺在**,誰都沒有說話,寢室裏沉寂得讓人害怕,以前的夜晚可不是這個樣子。終於,秦飛打破了沉默,他說:“兄弟們,你們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盧東蘇說:“她可能真的回來了。”
我問:“你們說的是誰?”
江遠山說:“廢話!當然是蔣依林。”
我說:“兄弟們,你們幹嘛老惦記我女朋友啊?”
秦飛問:“你什麽時候有女朋友了?”
我說:“你們以為我每天晚上給誰通電話啊?”
江遠山不可思議地問:“和你每天晚上打電話、一聊就半個小時的是蔣依林?”
“是啊。”我說道。
秦飛罵:“你傻啊?說這些屁話幹嘛?”
盧東蘇說:“就是!兄弟們還不是為了你?以後這種不著調的話就別說了。”
我說:“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麽。”
就在這時候,電話響了!
江遠山說:“電話線不是早就剪斷了嗎?”
秦飛跳下床,搶在我前麵接起了電話,他說:“我倒想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
但是,他接聽之後臉色煞白,默默地掛了電話,喃喃地說:“她真的回來了。”
盧東蘇問:“誰?”
秦飛看著我說:“蔣依林。”
有一天,我和依林相約去溜冰,其實我並不會溜冰,依林也不會,我動用了平時罕用的如簧巧舌,她才終於被我騙去了。去了飛翔滾軸溜冰場之後,我才發現處境很尷尬,套著溜冰鞋,站在地麵上,總覺得搖搖欲墜很不塌實,要不是依林就在身邊,我早就放棄了。我們扶著場邊的欄杆,從頭開始學起,哪個不小心摔倒了,另一個免不了拉一把扶一下。我想這就叫做患難與共吧!
依林的腰很細,很柔軟,但是和蘇薇不同,不同的原因與心情有關。攬蘇薇的腰,隻是出於遊戲時要贏得比賽的需要,而且心中總有個念頭在折磨我,“朋友妻不可欺。”蘇薇遲早是秦飛的人,我絕不能有輕薄之意;而依林卻是我愛的女孩兒,因而摟著她的腰總是浮想聯翩,心頭有說不出的甜蜜,隻想一生一世這麽摟著她走過未來的風風雨雨。
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後來他們為什麽那麽怕依林。依林人很美,而且很溫柔,她喜歡穿一件雪白的羽絨服,圍一條鮮紅的圍巾,臉蛋兒白裏透紅,整個人嬌豔動人。也是因為她,我才知道梨渦和酒窩的區別。梨渦比酒窩小,且較不明顯,是傳統的東方美女象征。一想起依林的兩個淺淺的梨渦,我就想沉醉其中,做一整個冬天的夢。
第一次對依林產生那種莫可名狀的感覺是在路盼裸奔那天,她看到我們喝酒抽煙,很嫌惡我們。後來,秦飛表達了對蔣依林的好感。好在他那時候習慣性地見異思遷,第二天就忘記了這事,而愛情卻已在我心中種上了一粒小小的種子。
在文明寢室評選總決賽的那天晚上,依林觀摩了我們的表演。那是一個夜色淒迷的夜晚,我們來到3108教室,六人搖身一變,母雞成了鳳凰:我手持話筒扮演中央電視台的記者,江遠山抗著一台忘記從哪兒借來的破攝像機,做出一副“資深攝像”的架勢,實際上,我手中的話筒根本就沒連到江遠山的機器上,因為機器的話筒接口壞了;肖岩自稱是來自另一所大學的攝影愛好者,拿著照相機一個勁兒地給我們拍照,後來又回答我的提問;路盼揮毫潑墨寫下“好學力行”四個大字,盧東蘇則在一邊翩翩起舞,將健美操舞得妖氣十足。秦飛則是寢室總發言人,是我的重點采訪對象。
一時間,3108教室裏充滿了妖氣、鬼魅氣、虛假氣、書香氣、墨臭氣、迂腐氣……我時不時偷眼看看觀眾席上的依林,每次與她目光相接,心跳就要加快幾分,以至於有幾次差點忘了台詞。
沒想到,我們竟然大獲全勝,而且得了第一名,團委發了兩個銅牌牌給我們,一個寫著“十佳文明寢室”;另一個則寫著“風滿樓”——這是我們寢室的名字,語出“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句,路盼說這名字充滿了憂患意識;江遠山則偏偏要加一個理解,說小平南巡時,有篇文章叫做《東方風來滿眼春》,我們一致反對,我說:“不要把什麽都往政治上靠,好不好?”肖岩說:“還可以理解成‘豐滿樓’,我們每個人都夠豐滿的吧?即使現在不豐滿,將來也會豐滿起來的。”
盧東蘇說:“肖岩畢竟是性情中人啊!”
肖岩說:“‘情’字就不要了吧?”
那天秦飛代表我們寢室拿過獎狀之後,依林和其他幾位同學上前祝賀我們,我至今記得依林笑語盈盈的樣子,她的每一句話都有春風化雨的溫柔,從那一刻起,我真真正正地決定一定要把這個女孩子追到手。
首先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采取農村包圍城市的包抄戰術,用糖衣炮彈將依林寢室其他五人一一腐蝕掉,然後讓她們拚命地向依林吹風。但是,剛進行到這一步的時候,我就發現形勢是多麽嚴峻,此前已經有一個人一直在追求依林了,那人就是湯帥,那個會彈古箏的男生,更可怕的是,他是依林的高中同學。但是劉燕燕告訴我,湯帥已經在女生宿舍樓外彈了快兩年古箏了,依林依然不為所動,說明兩人不來電。聽到這個消息,我很振奮。但是他總是彈古箏,我依然不爽,所以我幾次三番偷偷溜進他們寢室,剪斷他的古箏弦。
其次是若即若離,不慍不火。什麽事情都要循序漸進,不能一蹴而就,有句話叫做“著急吃不到熱豆腐”,說明的正是這個道理。當初江遠山貿然地對吳小慧說“我愛你,做我女朋友吧”,人家當然會嚇得躲開了!有一個形象的比喻:如果你在路上好端端地走著,突然有人發了瘋一般朝你猛撲過來,你又打不過他,你會怎麽樣?當然是撒腿就跑了,而且由於害怕危險,跑得反而比追你的人更快。所以必須放慢腳步,穩紮穩打,絕不奢望一口吃個胖子,真正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我相信,對於依林這樣的女孩子,光憑一副金玉其外的帥哥模樣、酷哥形象,光靠伶牙俐齒、幽默風趣是不夠的,她會一直默默地觀察著你的一舉一動,看你有沒有她無法接受的缺點。所以必須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不能急躁冒進,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直到那個難忘的新年,依林終於答允了我的追求,舌尖的溫潤足以令我品味一生。至於湯帥,我抱有一絲歉意,但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