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雙麵助教

門響了。

快槍營長從記憶當中回了過來。

他立刻在沙發裏坐正身體,端平了手槍。

門把手的轉動特別微小,就像是貓輕輕踩過去一樣。如果是一般人,很難聽見這麽微小的聲音。但是,快槍營長注意到了。他知道這間房間的主人回來了。而這正是他今晚的目標。

但是,就在門打開的一刹那。燈,突然亮了起來!

老牌上海廠家奇異安迪生燈泡廠的大功率照明燈泡迅速把原本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照如白晝!

快槍營長立刻抬手擋住了眼睛,就在這一瞬間,他幾乎失去了全部的視覺。

緊接著,他聽見了金屬碰撞的響聲。他知道這屋子的主人已經不知從哪翻出了槍。他進屋之前已經翻過一遍了,看來還是有漏網之魚啊。

他趕緊喊道,“冷助教,幾年不見你長本事了啊,跟我動槍。你覺得你的槍比我快麽!?”說完他把槍端平對準了聲響的方向。

“當然,誰能比得過你老兄啊。”對麵笑盈盈的回答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營長的視線逐漸適應了屋子的光線。冷助教站在他的麵前,一手端著手槍,一手端著京城當地雙合盛啤酒廠出產的五星啤酒。

快槍營長站了起來,給了冷助教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倆真是好久不見啊。”兩人都收起了槍,笑盈盈的坐下來。

營長接過啤酒大口喝了一口。

冷助教也同樣的飲了一口。

“我倆有多久沒見了。”營長一邊喝一邊輕輕地問道,白熾燈點亮的小屋子裏倒是看著非常典雅,在秋日的寒冷中散發著溫馨。

冷助教也癱坐在另一個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能有快六年了。我算著呢我金盆洗手六年了。“又喝了一口酒,冷助教仿佛想起了什麽,“聽說你見過老師了,他怎麽樣?”

“嗨,你別提了老頭子身體很棒,但是就是愛念舊,想他這些徒弟。上回我去看他。他拉著我的說:小站練兵三十年了,別人的徒弟、手下都能出人頭地或者青史留名,唯有他的徒弟隻能隱姓埋名。幹了什麽,救了哪些人,這些事甚至連秘密檔案都留不下。

我就勸老師啊,我說老師啊,您給我上第一課的時候就告訴我們,間諜從來都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職業,隻有別人看不見他,他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如果想出人頭地的,請出門去步隊、炮隊或者馬隊報道。這裏不強求。

留下的人不多,但是都是信心堅定的。他也不用太操心。”

“當然還有我這種退出不幹的。”冷助教插了一句。

“是啊,你可真是悠閑啊,我看你這助教工作也清閑,家裏也挺溫馨的,就是差個娘們。哈哈。”快槍營長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冷教授也跟笑了兩聲但是突然話鋒一轉,“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了有什麽要求。咱哥們兄弟的不用客氣。“

快槍營長不說話了,他放下酒瓶,點起了一支煙。

“很簡單我要你幫我抓一個男孩。”

冷教授眼角微微的**了一下。“男孩,什麽男孩?”

“一個你們學校的男孩。”快槍營長吐出一個煙圈。

冷助教沒做聲,盯著快槍營長。

快槍營長,見對麵沒有回答便自顧自的說下去。

“他叫陸正龍。是你們……”

“阿龍啊,這人我知道。”冷助教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也點燃了一支煙。

“我的計劃是,你在學校裏以教師的身份穩住他,然後,將他帶出學校。我在學校外麵帶人埋伏,然後將他迷暈帶走……”快槍營長的手在空中比劃著,煙也在空中劃著一道一道的白色痕跡。

冷助教放下來手裏的煙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是他就聽快槍營長繼續說。

“你要是猶豫了,不想幹了也沒關係。我已經聯係我警察局裏的線人了。實在不行我就以緝拿犯人的借口進入校園。應該沒問題的。到時候你在旁掩護一下就行。”快槍營長說完看著他

冷助教聽著,盯著窗外,手中的煙緩慢的燃燒著。

半支煙已經燃燒殆盡了。冷助教終於開口了,“你們來吧……”

快槍營長聽到同意的信號後喜出望外,直接站了起來。

“但是,”冷助教還有後半句,“你們不要代大隊伍,不要大張旗鼓,最好不要帶武器。又因為燕京大學不是一般的大學,那是美國人的開的學校,校長和部分教授都是美國人。我不想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冷助教說道。

美國人,又是美國人。快槍營長放下了雙手,幹什麽都繞不開美國人。真難受!

同樣的夜色中,在天津碼頭汽笛隆隆,打破了寧靜的夜。

“美國佬們,你們向往的東方大陸到了!”船艙裏響起了英國東部口音。船主是一個英國老頭,說起話來非常不客氣。但是如果想要最快速又最舒服的到達中國,那麽這個英國老頭的馬可波羅號是首選。

天津的碼頭上已經接近一天最後的時刻了,碼頭工人已經下工了,熙熙攘攘喊著離開碼頭。有人要去涮羊肉,有人要回家陪老婆孩子。好不熱鬧。

隻有一些力巴還留在碼頭口,隻有老力巴知道,每周三的夜晚的這個時候,碼頭會靠上一直特殊的船,看著就是西洋裝扮的蒸汽快船。下來都是高級打扮的西洋大人。幫他們搬行李,他們給的小費比一般人給的多,所以有資曆的力巴都願意撈這一筆外快。

但是今天碼頭上除了一些熟麵孔的老力巴之外,還有一些陌生麵孔,這些人穿著西方式的風衣,帶著禮帽。很多人看起來就是個西方麵孔。懂事的老力巴知趣的躲得遠遠的。這樣的場麵一定不簡單。

洋人們陸陸續續離開了閘口,有白色洋裝的洋妞,有身高力壯的黑人,還有三兩成群的年輕洋人。

這時一個西方麵孔的男人悠閑的走了出來。他一身黑色風衣,帶著一個棕色的禮帽。當他踏出砸門的那一步的時候,這些碼頭上上陌生的麵孔立刻就圍了上來。男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停下腳步,反倒腳步加快起來,當他路過這些風衣人的時候,風衣人立刻跟上。這個男人的身後的黑影越來越多。這個男人始終麵不改色的在碼頭前麵走著。直到轉進了碼頭盡頭的路上,這裏停著好幾輛改裝版的希斯巴諾蘇莎H6豪華轎車,即是跟世界上最強的勞斯萊斯豪華轎車比起來,H6也因為用了更強勁的發動機而跑的更快,動力更強。但是相比之下更貴的價格也是這些車很少出現在市麵上的主要原因。但是正當黃金年代的美國人不差這點錢。

黑色的汽車排成一條長龍靜悄悄的,但是卻氣勢如虹的行使出處了天津碼頭。街上已經沒有了多少行人。這些黑色車輛雖然還不是很熟練,但是還是盡力的排成一個緊密的長條陣型。去年,汽車特種駕駛才正式在美國海軍情報局和陸軍情報局推廣開來,短短半年就能如此流暢而且這些人能悄然進入中國。看來眼前這些人算是部門裏的精英了。

汽車的終點是一條長街古巷。其他的門樓已經都上鎖了,隻有路的盡頭,這一家店門正在做最後的收拾,夥計正在從店裏拿出木板和掛鎖,準備上板。夜風吹拂,店門上方的“當”字迎風飛舞。

車快速散開,迅速停在典當鋪門前的,青石路上。車**死,點起陣陣白煙。

夥計不是沒見過汽車,但是卻沒見過這麽些汽車,還像軍陣一樣,即停即走幹淨利落。一時間都愣在哪裏。

那些風衣男人走出了汽車,立刻控製起周圍的環境,每個夥計身邊也站著一個風衣人。夜風仿佛也停下來了。最中間的那輛車車門開了。帶著禮帽的男人走了下來。

他步數很快,但是步伐節奏很穩,走進了當鋪內部。當鋪裏已經灑了水做了清潔。學童還在角落裏編號登記當品。

高櫃台裏麵的典當掌櫃正在打著算盤,算著一天的帳。看見這個帶著禮帽的洋人走進來的時候,掌櫃的瞥了一眼,沒主動張嘴說話。他心裏在盤算對方的來意。

“朝奉您辛苦,我名叫杜克。這麽晚了來拜見,是我失禮了。”這個帶著禮帽的洋人拿下禮帽行了一個禮。他帶來那些風衣男人大多站在門檻附近或是門外,給他們的對話留出足夠的空間。

這個洋人雖然口音還是美國範,語言也不是很流利。但是,朝奉是宋朝起對於典當官、鹽官等人的尊稱。對方既然知道以朝奉對他表示尊稱,說明對方不是不懂行。說明對方這時來必然是有特殊要有。心中盤算清楚了,朝奉依然微微有點傲慢的回應道:

“俗話說,有當有贖上等人,有當無贖中等人,無當無贖下等人。不知閣下來了是相當哪等人呢?”

這位朝奉話中帶刺,但是杜克仿佛根本毫無在意,甚至他還故意撿起了朝奉的話茬,

“我今天來不當隻贖。所以我這算是特等人吧。”說完他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將禮帽扣在桌子上。從懷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金條。

“看來杜克先生,今天是有備而來。”掌櫃的看見了這種美國聯合儲備銀行的標準金條,仿佛想起了什麽。他一邊說一邊揮揮手,示意學徒和夥計都退出去。整個當鋪裏隻剩下杜克先生和他。

“當然,哈弗教授蘭登·華爾納先生讓我來這裏來取他留下的一幅唐代的唐卡。我是他在哈弗的同事,幾個月前那唐卡被他送到這裏來保存。”杜克見人都退了出去,才開口有些嚴肅地說道。

“是的,蘭登先生的囑托我記得,除了中間你們的人來記錄拍照過之外,再也沒有人動過它、見過它。蘭登先生告訴過我:器物是小事,敦化壁畫是大事,而這件唐卡則是生死之事。所以我格外小心。沒有半點遺漏。”朝奉說這話時也格外注意語氣語調。

杜克點點頭,他知道這個人真的是按照他們的說法在照辦。

“沒事,從今天起,這幅唐卡就由我來接手。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杜克將金條整齊的抹好,鄭重其事的說道:“朝奉,我要兌換物品,這是我的當票。”說罷將當票壓在金條下麵。

朝奉點點頭,將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一個四方包裹從當鋪保護最嚴密的貴重物品室中取了出來。仔細而又輕柔地將東西遞給了杜克。

朝奉收起了金條。很自然的送出了一個笑臉。咧著嘴說道:

“請您拿好您的當品。走好不送!”

朝奉最後這句說的自然、響亮。學童和徒弟們聽見了,又進來了,開始剛才未完成的收尾工作。

嘈雜聲中,杜克拿著包裹走出了門廳,鑽進了車裏。

夜風又吹了起來。

汽車也發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