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快槍營長

這事發生在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他跟著手下的人來到東興樓吃飯,東興樓,北京八大樓之一,魯菜一絕。中午剛過時,副官說起好久不去吃這個焦溜丸子了。說著說著勾起了快槍營長食欲。於是幾個人就烏央烏央一大幫,來到了東興樓前。

街上的行人看見一幫兵來了,趕緊都躲開了。快槍營長很是提氣,他緊了緊腰帶,蹬了蹬馬靴,踏步走進了飯館。夥計見是熟客,趕緊往樓上請。但是略有奇怪的是,平時這夥計早就跑在前麵帶路了。而今天這夥計像是有什麽心事一樣,打過招呼就躲開了。

樓上還算稀稀落落坐了些人。他和兄弟來,從來都是定的中間的大桌子。而此時這張大桌上做了個身影,看不太清長得怎樣,但卻是一身洋妞打扮,帶著粉色的女士帽,靠在椅子上。

快槍營長有點不高興,他在這訂位置吃飯可是有半年了。東興樓從來是懂規矩的,按照規矩,定下的位置就不應該讓給別人,何況是他這個老主顧,看著老主顧的麵子就更不應該。所以快槍營長,腳下的步伐就重了一些。馬靴踏在木質的樓板上,咯吱咯吱格外的響。

這是怒氣。人人聽得懂。

有兩個人一看這種情況,趕緊趴了兩口拔腿就離開了。唯獨這個坐在他桌子上的洋女人無動於衷。

快槍營長一馬當先,大刺刺地坐在了女人的對麵。女人仿佛沒看見他,正對著桌子上一盤黃澄澄的菜品“較勁”。快槍營長知道,這道菜叫三不沾,不沾鍋不沾筷不沾牙。口味發甜,既符合西方甜點的口味,有很有中華傳統烹飪文化,且十分考驗烹飪技術。正如對麵這個女人麵向有些歐美特色,也有一些東方血統。

快槍營長剛想開口罵過去,但是隨即他清醒一些,店小二的退卻、這個女人的品味打扮和舉止動作提醒他,對麵絕不是一般人,這場也不是一般吃飯。坐下之後,他立刻隨機應變換了一個直接了當的問法。

“請問女士,您來找我的吧。”但是快槍營長手裏也並沒有閑著,悄悄地將腰間槍套整了整,擺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然後將皮槍套的銅扣輕輕打開。

“你怕被人找麽?”女人開口了,中國話說的很是流利,甚至她的用詞和語氣更像是一個地道的中國人,但是人們想象不到的是,這一次她剛剛到中國不到一個月。

快槍營長,看見對方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他的神態立刻就變了。他已經握住了手槍,m1911在他手裏微微調整著方向。

“看來,您就是來找我的。”

女人好像終於對付完了她眼前的三不沾,抬起頭來了,“似乎你應該來找我才對。代號s先生。”女人的聲音不大,一邊說一遍將一個信封仍在木桌子上。白色的信封鼓鼓囊囊的。在空****的木色桌麵上有些突兀和刺眼。

白色信封和代號s先生,似乎像是帶刺一樣,他本能的向後躲開。但是他隨即意識到自己不能失態。他先是抬頭擺手讓自己的手下不要在靠近了。而自己則將身體前傾,他戰場上的血汙和火藥刻畫成型的臉頰貼近了女人那張西方式白淨的臉龐。

“我早就說過,我不想被人找到。你們組織都忘了麽?”

女人也將臉貼了過來,她那東方式星星紅唇幾乎都快親上快槍營長的鼻尖了。她身上的西式香水就是她的氣場,將快槍營長籠罩起來。

“你在收了美元的時候,就應該明白,美國會隨時需要你。”

營長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裏麵。靠著木質椅背,不再說話。

女人則是將手擺成了一個支架,支撐著她那好看的臉龐,“介紹一下,我叫史密斯·芳。這個信封裏是這一次我們接頭的口令和這一次的傭金。我來自海軍情報局亞洲部,招募你的傑森上個月犧牲在日本了,現在和你對接由我負責。”女人說完笑盈盈的看著他。仿佛是想看穿他的表情,看透了他的大腦。

快槍營長盡量保持著臉上的表情不變化。不過自己知道,他沒握著槍的手在微微顫抖。

但是他還是輕描淡寫的問出一句話:“身為一個中國人,我選擇幫助美國還是不幫助美國,我有我的自由吧,你們美國不是最講個人自由主義麽?”

女人並沒有因為快槍營長的回答而表現任何不愉快。她還是笑盈盈的看著對麵這個中國男人。一個人能將自己的個人背叛問題,說成民族國家對立問題。她覺得有點可笑。

女人嘴角保持著微笑,但是眼神銳利起來,“你覺得你有能力違背你當初對於美利堅合從國的承諾?”

“這裏是中國,不是美國。這裏是北京不是華盛頓。”快槍營長已經一點聲音也沒有的拽出了手槍,這點工夫對他來說並不費勁,他拿槍從來都很穩,做到哪裏也不磕碰拽出手槍,這點事太容易。

他慢慢的將手槍放在膝蓋上。

“哦,中國怎樣,北京又怎樣?”女人嘴角的笑意更重了。

快槍營長端起了槍,在桌子下麵指著對方的。他計算過角度,這一槍可以準確的穿過桌子鏤空的花紋,打在對方的胸腔裏,如果能在最快速度打出兩發的話,後一發可以沿著前一發在肉體中開辟的口腔擊中脊椎。以最快速度結束對方的生命。“我可以拿槍請你跟我走一趟,然後好好求你放我一馬。或者……”

“或者你就在這打死我?!”女人笑了出來,她慢慢的將自己小皮包裏的東西掏出來。

一張美國的護照,

一把看起來很像是六國飯店的房門鑰匙,

一把手槍。

這把精致小巧的手槍,叫蜂鳥微型手槍,跟普通的手槍不太一樣,它沒有扳機圈,隻有半個手掌大小。快槍營長總是到扳機王那裏去玩槍,他見那個老家夥給他展示過這把槍。這是奧地利鍾表匠們嘔盡心血研製的世界上最小的手槍。它小巧,精致,而且快速,精準。就像對麵這個女人的心思一樣。

快槍營長不能示弱,他立刻將槍從桌麵下方轉移到桌麵上方。正對著對方的眉心。他希望自己的氣勢能夠壓垮對麵的意誌,讓她退步。

女人麵無表情隻是一隻手伸出來,撫摸著這把小的像玩具一樣的鐵家夥。一遍笑盈盈的說道:

“你信不信,你先開槍,我先打死你。”

快槍營長眼神飄了一下。

女人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你先開槍,我先打死你。”

營長有點泄氣了。

他知道女人另一隻沒有端上桌子的手裏肯定握著另一把小巧的手槍,她要是覺得不好肯定先開槍。他自信自己反應也不慢,自己不怕受傷,自己兄弟還都在左右。要是開了火,他肯定吃不了多大的虧。

但是他不敢。

因為桌子上除了手槍另外兩樣東西才是更具震懾力的武器。

一張美國的護照,

一把六國飯店的房門鑰匙。

快槍營長,定住了些許時間,最終他緩緩的將手槍放回皮套裏,拿起了白色的沉甸甸的信封。裏麵都是嶄新的美元。

“有什麽事,你說吧!”

女人點點頭。也收起了槍。

“很簡單,我要你幫我抓一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