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鬼道士
不一會，後殿傳來了邀請，兩個人這才鬆開了中年道士。向著後院走去。一路上景色卻讓阿龍臉色變了模樣。前院正是用豬肉下水在製作屍臭的罐子。再往後，還有人製作各種詭計機關來製造各種鬼影。黑白無常，魑魅魍魎的服裝掛在院子邊上的衣服架子上。陰森恐怖的油鍋，刀山的行頭也放在角落裏。更要命的在中院。
邁過門檻粗看過去，這裏粗看上去更加嚇人各種妖魔鬼怪有過之無不及。有人頭大身園，手腳卻細如竹竿。就那麽在地上來回踱步；有個人頭大如甕，看起來十多歲，卻長了個嬰兒的身子，大頭娃娃每每挪動一步大頭就像要掉下來一樣；有的人頭蛇神，蛇皮看上去鄒鄒巴巴的，讓人不舒服；有人是雙頭同身，身上本身的兩個手臂上抓著紅纓槍和銀環圈，另外身後套上的假肢上握著另外的武器如果套上外套看起來就很像三頭六臂；更要命的是地中央一個穿著傳統服裝練習步伐、眼神和蘭花指的女孩。這個女孩不伸手不打緊，一伸手，阿龍一個激靈。之間這個女孩的手臂隻有骨架，光禿發白，讓人膽寒。然而就是這樣的骨架手臂仍然在空中不停的練習比劃著蘭花指。
阿龍的心仿佛被什麽狠狠的抓了一把。難受極了，他讀的書和了解的事情中都不曾又這樣的段落。這樣他很不舒服。他從進入後殿開始就一眼不發隻是看著周圍的情況。
掌事的是一為身強體壯的老道，身上的道袍很亮，手裏拿著拂塵，一點也不仙風道骨，反倒是有些凶神惡煞。手下的，老道，小道也對他畢恭畢敬。
“鬼道士，我們來了你就這個迎接方式？”小神仙卻一點也不出頭，上來劈頭蓋臉的一頓言語攻擊。“我進門之後想要報名讓他趕緊告訴你，怕誤了我們的大事，沒曾想你這個手下不等我說完就非要跟我動手。”
鬼道士沒說話，隻是一側頭看著人群之中的年輕道士和中年道士。
“回稟道長，我們兩個人守門的時候是和兩位少俠伸手了，但是我們以為是官方探子，所以便下了殺手。”
鬼道士還是沒說話，隻是搖搖頭。
中年道士直接跪下了，“我知道按規矩：門前來人問三句。可是這個少年他衣著不凡，而且一看就是生臉。所以我就是太警惕了……”
鬼道士還是沒說話，隻是搖搖頭。
中年道士直接磕頭起來，“道長，我知道規矩不能壞，我知道，但是道長我們這個掉腦袋的生意，我要是不警覺一點，被鷹爪（偵探）鑽了空子我們就全完了。”
大廳裏沉默了。中年道士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阿龍的打扮更像是學生，或者進步人士而不像是江湖少俠。要不是剛才那兩下棍法，恐怕這個中年道士連“少俠”兩個字都不願意說出口。
鬼道士沒說話，大廳裏就沒人敢說話。因為所有人都了解鬼道士，在他眼中規矩大於一切。他總是跟手下人說，沒了規矩就沒了江湖。沒了規矩就沒了飯碗。即使是他們幹的這個活在正道人士眼睛裏那真是缺了八輩子大德了。但是規矩就是規矩，閻王殿上都有規矩，何況他們這個鬼道館。
但是同樣的這個中年道士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行裏有很多勾當是掉腦袋的，謹慎總是沒錯的。而且這個眼前的青年確實看著可疑，無論換誰都會忍不住先動手再問話。
鬼道士臉上陰晴不定的變換了一陣，大堂裏的連空氣都快凝固了。
就這麽安靜了片刻，鬼道士吐出了幾個字，他的聲音嘶啞陰森，“規矩就是規矩。”
這幾個字就是生死令。
中年道士也不猶豫，點點頭，說了一聲：“好啊！”然後立刻奔向院子裏，抄起鋼刀，手起刀落，血光四濺，慘叫連連。道士跪倒在大院之中，捂著自己的手，“疼啊，疼。”他大喊著。而他的小手指就那麽掉落在大院中間。
鬼道士還是不說話，隻是轉過臉一揮手。這才有人衝上去，拿出刀創藥和白布將中年道士的手包紮好，然後將道士攙扶了下去。
大殿裏重新恢複了安靜。鬼道士將眼神轉移到了小神仙和阿龍身上。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小神仙。
小神仙卻也不怯場，向前走了一步，“道長今日既然多有冒犯肯定是有事相求。你我兩家從來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今日我到一家去驅鬼正遇見你的手下在那做事。所以……”
“我們兩家當然是井水不犯河水。”鬼道士開口了，“一家火點（富人）想的是找我招魂就不會再找你驅鬼，所以我們雖然都是老合（江湖人士），但是卻是很少碰麵，所以小神仙你的話我有點糊塗啊。況且，您今天帶一個空子怎科子（不懂江湖事情的小男孩）來，這讓我更加摸不到頭腦。”
小神仙嫣然一笑，“道長您見笑了，這位卻不是空子（不懂江湖事情的人），這位是我們行上麵的（比我地位高），縫嘴的事（身上有秘密，您不要多打聽了）……”
小神仙並沒有多解釋陸正龍的身份，畢竟陸正龍和百行會鬼道士這個圈子的人未必知道。她不想在此地多待，因為她很清楚阿龍現在情緒並不穩定，也許是剛才在院子裏受了刺激。所以她加快了談話的節奏。
“現在這事以前沒遇上那是我們幸運，如今遇上了我不來找道長您說清楚，那就顯得您太沒麵子了。所以我想跟您說清，我們來一不是搶您生意的，二不是砸您場子的。更不是要要跟您結梁子。隻是有點羊腸小道需要跟您盤一盤（盤道：套話，打聽事情。）。”
鬼道士麵無表情點點頭，但是細致如阿龍這樣的人能夠看出鬼道士臉上的某些肌肉放鬆下來。看來對方心底裏是忌憚小神仙的。
但是他卻不知道小神仙今天的話就是衝著他的命來的。
“您這單生意怕是賺了不少，我就是來打聽打聽，金主是誰，我有兩句話要帶給他。”小神仙說出此話，伸出雙手一個畢恭畢敬的禮節。
阿龍發現，鬼道士臉上的崗鬆下來的肉立刻又繃緊了。而且是更多的肌肉繃緊起來。
“你可知我們這行的規矩。”鬼道士嘶啞的聲音說道，他的話語仔細聽能聽出微微的顫抖，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害怕，“我這行裏，透了點兒（透露主顧信息）可是壞了行規。那是要挨條子（用寶劍刺），上片子（用刀砍）的。”鬼道士眼睛裏透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他不相信小神仙不知道他們的規矩，那麽小神仙就是想讓他死？
小神仙非常緩慢的點點頭。眼神堅定的看著坐上的鬼道士。
此刻大廳中眾人看小神仙點了頭一陣騷亂，有人交頭接耳，有人情緒亢奮，有人已經將刀拽了出來。不曾想眼前這個披頭散發的小姑娘是來要他們老大的命的。
阿龍內心有點著急了，這麽多人要是一同衝上來，他和小神仙恐怕對付不了。不知道小神仙為何這麽莽撞。
可是小神仙卻氣定神閑，卻隻是在懷裏摸索了一陣，將一個東西掏了出來，緩緩舉過頭頂。
這下子大廳裏安靜了。
阿龍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是一顆道家念珠。歲月很久了，磨得烏黑鋥亮。
這回輪到小神仙不說話了，她隻是舉著這顆道珠盡量讓所有人都看到。
鬼道士不僅臉開始微微顫抖，連手和嘴唇也有點不聽使喚，“小神仙，你……你這是何意。”
小神仙也不回答，隻是舉著道珠麵下身後眾位道士，讓他們看清，自己手裏的這件東西。
“這是鬼珠令。”有人小聲說道。
“她怎麽會有這東西。”更多人的議論起來
“也就是說，她……”更多人是驚訝和無語。
“鬼珠令，”小神仙一邊說一邊上前了一步，“自從道長你幹了這行起，一共隻給出5顆。你向江湖放出話去，隻要有鬼珠令在手要求你做什麽都行，上刀山下油鍋都可以。你為的就是你能夠在江湖烙下信義的好名頭，所以今天我帶著鬼珠令來了。我想道長，你不會食言吧！”小神仙每一句話都鏗鏘有力，像是一架蓄力已久的攻城車，一下一下將銅錘撞擊在城牆上。
鬼道士手也抖了，話也虛了，腦門也見了汗了。身上的腱子肉抽抽著。仿佛在進行一場困難的博弈。
小神仙散發著強大的氣場，舉著手裏的佛珠另一隻手抓著木劍的彩色布條。阿龍心中有些感動，他心裏清楚這個柔弱的女孩正在硬撐著，她對於眼前的事情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她靠的全是膽識和一口氣。
阿龍有些後悔，自己應該把剛才交戰時候的木棍拿在手裏，這樣出了什麽事情自己也好應付。比讓小神仙一個人撐著強。
道士們紛紛議論起來，
有的高喊“老大莫聽這兩個小娃娃無言亂語，您不能隻身犯了江湖規矩啊。”
還有人搭腔“老大，我們現在就手起刀落把這兩個小崽子生吞活埋，鬼珠令這是我們全當根本不知道！”
“老大，您的命重要，我們還指著您帶領我們過上好日子呢！
“老大！”
“老大！”
空氣頓時陷入了焦灼，有人拽起兵刃，有人掏出暗器，有人沉默不語，也有人不停叫囂。阿龍隻好轉過身來麵對這些道士們，以求保護好小神仙的背後。他並非不緊張。他也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局麵，隻是他有些麻木了，他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怕麽？他確實非常怕，但是某些時候他又覺得死了其實也挺好。就想那天和冷助教在樓頂麵對子彈在耳邊嗖嗖的過一樣，他很是麻木。覺得無所謂。
但是先他唯一擔心的隻有一樣。那就是不能夠讓小神仙有任何事情，她一個正直青春年華的少女沒必要跟自己搭在這裏。
空氣越來越焦灼，人群也越來越緊張。鬼道士仿佛還在天人交戰。信義和苟活之間怎麽選，一直都是江湖人麵對的終極問題。
就在空氣“燃點”即將升級到“爆炸”的那一刻。鬼道士終於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