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洪門洪叔
洪先生再次對芳子禮貌微笑起來。但是眼神中卻透露出其他的東西來。
芳子已經能夠確定，宗介先生讓自己坐到李太太身邊的原因了。這個男人就是目標。今天的第一要務就是給這個男人留下一個極好的印象。芳子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容貌算是自己的一大特長。在特工任務中會不可避免的將自己的美色變為一種武器，盡管芳子自己有些反感這個行為。她認為自己的能力也同樣出色，可以靠著手段而不是外貌。但是如今宗介先生要求了。她也隻能照辦。
她自認為今天的妝容是相當不錯的，妝容不是很重，微微的腮紅襯托著她白皙的肌膚。她特意在妝容上突出一些日本女人的小特點。芳子輕輕的用目光偷偷的掃了掃男人輪廓突出的臉頰。讓男人能夠感受到她略微有些熾熱的眼神。
男人便麵上還在跟李夫人聊著什麽，但是眼神已經向著她的方向飄來好幾回了。她的臉蛋，胸部，腰身和腿。雖然隔著和服看不出什麽，但是她感覺這個男人的目光已經將她穿透了。她不由得隱隱的擔心起來。
她害怕自己勾引不住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開口了，“聽說您和我夫人聊得很投機，您有機會要多到我家做客啊。多陪陪小榮。她愛好與一眾太太多有不同，也不愛搓麻將或者大牌哦，能有您這麽個知己陪她多聊兩句。那是不錯的。”
芳子笑了，“洪先生，我和李太太確實聊得很投機，我自己也很高興。我從日本來，這邊沒有什麽朋友。有機會當然要親自登門拜訪，希望您不要介意啊。”
男人開口笑了，笑的很真誠，一個男人長得微胖，並不帥氣，卻能“您說笑了，別人來我可能會介意，您要是能來我當然歡迎了。”
芳子也笑然如花，她有一種錯覺了，回到了九州的小漁村，那裏埋葬著她的美好過去。
宗介先生此刻也從戲園的門口走了出來。芳子微微笑告別了這對夫婦，買著小碎步向著宗介先生走去。
隻留下了一個扭捏的、邁著小碎步的粉色背影。
李太太和洪先生相擁著看著這個背影。
“小榮，我想我可能要移情別戀了。”男人說這話時，嘴角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灰色禮帽帽簷下的黑眼睛中藏著逐漸泛起的濃霧。
“洪哥哥，你要小心啊，日本人不會那麽簡單的。”李太太吃著冰糕卻用水靈靈的雙眼盯著洪先生。
“隻是要委屈你了，丈夫愛上別人的戲，你這個妻子不好演啊。”洪先生愛撫的摸著李太太的長發。
“要不然我投入點真情實感吧。”李太太眼神中都是小女孩的狡黠。
話語間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停到他們身旁。一個白衣侍者趕緊下車替兩人打開車門。這對迷霧一樣的夫妻坐上了騎車。
而此刻宗介先生和芳子也坐上了，人力車夫的黃包車，這個人是個老手，一起一伏配合著腳步很有節奏。車上不會太過顛簸。煤油燈在車前照亮著前方的路。
宗傑先生詢問道，“你對於洪先生評價怎麽樣？你有信心麽？”
“我還在觀察，但是他已經邀請我去他家了。”芳子嘴角露出了微笑，“我覺得應該可以。”
“芳子你這回一定要十拿九穩。因為跟小島他們借兵已經失敗。現在就是我們要試著看看能不能借助洪先生的力量。”宗介先生頓了頓壓低聲音繼續說，“他是洪門中人，但是因為家族威望較高，又充當各門派調解人的作用。如果他能稍微的幫助我們一下，我們的工作都會十分順利。”
芳子默不作聲。聽著宗介先生的講述。
“你確定我能行麽？”芳子有些猶豫的問道，因為她聽了宗介先生的介紹之後突然心裏有了一絲不安。一個遊走於三教九流的老手，這麽容易就被她所吸引？
“你要是有顧慮，你隨時可以提出來。”宗介先生抬起頭，凝望著芳子的臉龐，芳子的內心像小鹿一樣亂蹦起來。多少年了，她無法拒絕宗介先生的這種眼神。
車在夜色中不停的搖曳著，就像水流中的一片黃葉，沒有人知道水流會帶它去向何處。
阿龍走出大門，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九叔的飯店今天上了板。今天就是正式調查的第一天了。雖然看不清前方的是什麽結果，但是阿龍一點也不擔心。他仿佛心中有定數。他不停的在腦海中回憶著這些天的事情，一遍一遍的查缺補漏。昨夜葛爺出現，阿龍原本設想他們都是百行會中人，葛爺一定會通知九叔。但是今天九叔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一樣。這樣的異常引起了阿龍的思考。也許百行會不像他想的那麽鐵板一塊？
九叔和懸天的出門打斷了阿龍的思緒。
“你小子真行啊，上來就提要求。”九叔貌似心情很好，跟阿龍打趣到，“這調查還沒開始呢，你就跟我說，你就想吃煎餅果子……”
“九叔，咱調查歸調查，可不能壞了生活裏的雅興。民以食為天。這不管幹什麽，天不能塌了，”
懸天在後麵聽見阿龍這番言論哈哈大笑，“塌不了，塌不了。沒想到少爺你居然還有這樣的趣味。”
“趣味，談不上，但是都來了，還能有不吃之理嘛。”阿龍跟著笑起來。老少三人就這麽的沿著的馬路向著煎餅果子的店鋪前進。
懸天一邊說笑，一邊卻不緊不慢的靠近了阿龍。因為自大出門，他就看見了遠處一個拉黃包車掛著包車公司的車旗的讚新包車在街口來回遊**。昨天晚些時候，懸天憑著習慣獨自出門將周圍的胡同陋巷，茶飯酒肆都摸查了個遍。尤其是黃包車的公司。這個黃包車的車旗並不是他熟悉的屬於這個街麵的車旗。懸天立刻就警惕起來。
果不其然，走出半個街區了這個黃包車還是遠遠的墜著。爺三個雖然有說有笑的聊著，但是懸天和九叔兩人的眼神已經交換了幾次。顯然老少雙方都發現了。
要去的二嫂子煎餅鋪在古玩市場的一側把頭，單層一個鋪子，鋪子門口人流不斷。鋪子口的鐵盤鍋下，爐火有一個專門的學童適時添這一些柴火。而鍋麵的鐵板非常平整。製作的師傅此刻正拿著一個薄木片將上一鍋的殘渣刮走。使鍋麵再一次回複潔淨和鮮亮，等待下一波的客人。
這一波的客人正是阿龍等人。
跟客人確定好要求後，師傅立刻開始操作，從木桶中穩穩的搖出一勺麵漿來。可別小瞧了這麵。綠豆麵和雞蛋和成的麵顏色偏暗，但是勁道足夠。
“二嫂子家超越其他人的是和麵的時候加入蝦米皮，麵中透出的鮮味就甭提了。”九叔一邊排隊一邊對阿龍小聲介紹著。“不僅如此他家的的果子也是炸製的火候到位，外酥裏內。就更別說特殊調製的醬料了。”……
三個人一人一碗豆漿，一個煎餅果子。再加上一小碟蘿卜幹鹹菜。煎餅果子攤的散桌上，就這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阿龍有幸第一次吃到這麽酥香脆軟的煎餅果子。不由得邊看路邊的景色一邊吃的入迷。
太陽比早上出門時更高升了一些。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黃包車和汽車來回穿越，旗袍和西裝相得益彰。再往遠去那就是河灣碼頭，吆喝聲和汽笛聲遠遠的傳來。這一刻能讓人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但是懸天卻沒閑著，那個跟蹤他們的黃包車遠遠的又在路口停下了。那個男人眼神也不往這邊看，隻是自顧自的抽著煙袋，還時不時的磕一磕煙鬥。中途還拒絕了幾個過來坐車的人。顯得悠然自得。
不一會，又有幾輛黃包車跟他匯合了。這些黃包車中出來了，一些身穿短打衣靠的年輕人。寸頭顯得非常謹慎，腰裏很硬，看來是有家夥。黃包車似乎拿眼神示意了一下這邊。顯然那個意思 是我跟蹤的人在那，你們過去吧。
懸天心想他們老少三人肯定不是這幾個小夥子的對手，這就要站起身要走。卻突然被九叔拽住了胳膊。
“你想走，你看我爺三還走得了麽。”九叔向著另外一個方向努了努嘴。“那邊的推車賣藥糖的，我們坐著之後才推車過來。”九叔一邊說一邊嚼了一口煎餅果子，“還有那邊的牆角，那兩個小子在那探頭探腦半天了，以為我們發現不了他。”
“還有房頂。”阿龍補充到，“那塊確實很好監視全局的地方，但是早上太陽太低了。他的影子太明顯了。”說完話挪開自己的腳，腳下正踩著一個四處張望的腦袋的影子。
他們三個人已經隱隱被一個包圍圈僅僅包圍在其中。這個圈子正中央除了他們就是煎餅攤了。回頭看看煎餅師傅還在一絲不苟的做著煎餅，仿佛身外之事跟自己毫無關係。
這時那群寸頭的小夥子們已經向著這個方向走過來了。三人無路可走，隻好自顧自的吃著自己的煎餅。等這群人走到麵前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人群之中有一個器宇軒昂的男人。這個人身材微胖，穿著一身美國式的灰色風衣，帶著禮帽。手指尖夾著一根雪茄。等人到近前的時候，他才從人群之中走出。坐到桌旁。
“實在抱歉，不請自來。”他摘下禮帽從各位點點頭。老少三人，誰也沒接話，都自顧自對付著眼前的早餐。尤其阿龍還特地的把鹹菜蘿卜幹在辣椒油中沾了幾下，再放入口中，仔細的嚼著，仿佛這是應季的新鮮螃蟹，要細嚼慢品。
男人頓了頓繼續說道“鄙人姓洪。外人都叫我洪先生。”
洪先生?難道是他——洪門洪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