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校園偵探

九叔放下了煙袋,久久沒有說話,這個是複雜的問題,一時半會九叔還不知道怎麽回答。

阿龍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既然我們百行會這麽隱秘,我父親保密措施又那麽嚴密,那麽要不是護衛係統犯了極大的錯誤,要麽就是行會裏有內奸,我想請問是哪個呢?”

阿龍不在喝茶,而是把茶水放下,將蓋子扣了起來,“我猜九叔,上麵這兩個問題你都不能回答,就像你們百行會不能調查我父親的失蹤案一樣。”

“那阿龍你什麽意思?”九叔見阿龍情緒變化了起來,他便知道這個孩子肯定是較勁了。他誰然表麵上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但是他心底肯定非常不好受。

“既然沒有人調查,我就自己調查了。”阿龍豁然站了起來。扶著桌子。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情緒在翻湧。

九叔還是則還是坐著,在小輩麵前他要沉得住氣。屋內不知哪裏來了一陣風,吹動煤油燈的火苗搖晃起來。

“阿龍,你已經這麽大了,你該明事理,你知道我不會讓你前往調查的,這裏麵的事情不像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九叔,父親是我們這世上最親的人,雖然我平時也不怎麽跟他說話,但是都到了眼前這個地步了,你說如果連我都躲起來袖手旁觀我還是人嗎!?”阿龍走了兩步走到了九叔麵前。“在學校,我可以說國難不關我事,但是現在我總不能在您麵前說家仇我也絲毫不關心吧。”阿龍說著說著有些激動的拍著自己的胸膛。

九叔趕緊擺擺手,“阿龍,阿龍, 你別激動嘛。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嗎。你說你去調查,先不說你能不能查出東西,即使你能查出,江湖上這些事你能處理的了嗎?”

“您的意思,您不會幫我咯。”阿龍突然畫風一轉。緊盯著九叔。這風格突變讓九叔摸不到頭腦。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肯定會幫你,我隻是說,現在北方很危險……”

“既然你幫我,那我這邊就沒有問題,我的調查能力您也不用擔心,我在燕大的時候參加哈弗燕京學社開創的學生社團——學會偵探社。算是跟外國同學學了一些手段。這個調查能力你不用擔心。您需要替我擔心的就是,如何處理江湖上的這些事。”

“我就是個做飯的,你看……”九叔一時語塞

“難道您擔心您自己的能力不夠?”阿龍笑了笑,“和我父親這麽多年形影不離,雖然您年歲比他大,但是對他還是畢恭畢敬。如果我父親真如你所說是會長的話,那麽自然可以推測你也是行會裏麵的人。行會又拜托您來向我攤牌,告訴有關百行會的事情,可見您跟我家的關係不淺。而且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您總是能夠及時的出現在我家附近。綜上條件您很可能是我父親的貼身保鏢。”

“那倒也沒錯……”九叔吸口煙。

“我叔叔做事嚴謹,他能讓我從您這裏轉手,安排我下麵的計劃,說明他對您的武藝和江湖手腕都極其信任。您以前做飯切菜的時候我仔細觀察過,其中的力道和手法我在大學中找了一些研究武學的同學看過了。有人推測您應該是陳氏太極的傳人,而且還位置極高,不管他們推測對與不對,我想,江湖事情您還是能幫助我處理的吧?!”阿龍說完了深深地給九叔鞠了一躬,“在這裏我就提前謝謝您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你這個孩子啊。真是倔強啊,你決定的事不允許別人反駁!”九叔搖了搖頭。

“這麽說您是答應了。”阿龍表情有些得意

“不過,”九叔嚴肅起來,“我可以陪你去,不過我們必須約法三章!”擺出了三根手指。

“您說。”阿龍一聽有戲趕緊拱手。

“第一,因為內奸動用百行會的那些關係這一切由九叔決定。第二,一切事物要聽九叔指揮。第三,一旦九叔發生意外不在阿龍身邊,阿龍要立刻停止調查。”

阿龍打開了茶蓋,喝了半口。思考了片刻。“好吧,我同意!”

阿龍心裏盤算的是另一件事,他隱約的感覺百行會內部跟父親的失蹤脫不了幹係。他無從判斷九叔在百行會中的地位如何,但是他能夠確定的是,有些事沒了九叔不行。

但是九叔想的卻是別的事。

老少兩人又各懷鬼胎的聊了片刻。

天邊盡頭泛起了魚肚白,

天亮了!

第一站去哪,阿龍立刻提出了去案發現場看看。九叔表示同意。但是必須要拖到下午他飯館昨晚中午這一頓的,有些老主顧今天中午要來吃,必須要做。阿龍無奈隻能一直就在餐館的後院等到了下午。

太陽往西一轉,懸天便回來了,跟阿龍說他要買的東西都置辦好了,於是老少一行人才出發。

這個小院阿龍第一次見,根據九叔說這是阿龍上大學之後,父親便一直在此獨居,這個小院位於胡同深處的三岔路口,處在兩邊大院落的夾縫中,這種在風水中叫萬箭穿心,兩山夾一路,不是沒辦法講究人是不會買這種院落的。看來這是父親和百行會弄得障眼法,故意選一些不起眼的房子來遮人耳目。院門不大,貼著破舊的對聯和門神。顯然是去年過後也沒人搭理過。門口有三街石台階,被擦得油光錚亮,泛著深黑色。

九叔剛要邁腿,阿龍立刻攔住了。對懸天遞了個眼神。

“九叔,我說了調查的事情您不用太擔心,我在大學正經學問學的不算太好,但是旁門左道卻是研究了不少。”阿龍一邊說一邊

從懸天手裏接過了膠皮手套。“我在燕大的時候接觸了一幫哈弗燕京學會的外國學生,我們中外學生成立了一個推理社,也就是了解了解,看看推理小說,看看曆史材料。”

阿龍跪了下來,仔細的看著台階,輕輕撫摸著台階,看著台階周圍的環境,嘴上卻沒閑著:“取證和搜查時前幾十年在歐美形成的新學科,主要通過封鎖現場,逐一排查現場的狀態來找到線索。所以這就是我為什麽,要就你們不要著急進入院落。”一邊說一邊示意兩個人再挪開一點。九叔和懸天都沒見過這一套,隻好愣愣地聽從阿龍的安排。

“1880年左右,也就是40多年前,英國倫敦發生了著名的案件開膛手傑克案,當時還是前朝,報紙不多,九叔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隻能說這個案件在世界上都非常知名。這件事催生了我現在學習的這種取證分析法。”話音未落阿龍仿佛發現了獵物的獵豹,探出手中的早已準備好的金屬鑷子,在台階旁的途中夾出一個黑色的瓷片,阿龍的手非常穩,他舉著瓷片在眼前仔細觀瞧一下。接著放進了準備好的小瓶子裏。

阿龍站起來講玻璃瓶遞給眼前的老少兩人,“三十年前,奧地利刑事法學家漢斯格羅斯撰寫了《驗屍官,警官,軍警手冊》其中詳細的規定了操作規範,而15年前,法國專家埃蒙德·羅卡提出了著名的“羅卡交換定律”任何出入過犯罪現場的人必然會跟犯罪現場產生物質交換。你們眼前的這個就是遺留的線索之一。”

九叔和懸天雖然第一次聽人講起什麽刑事學,現場搜證這些事情,但是大概他們也能夠理解,這可能是某種探案的手藝吧。懸天接受度要更高一些,因為他好像在報紙上連載的偵探傳奇小說中看過相關的內容。不過阿龍這份手藝真的不賴,就剛剛到了門口沒有幾分鍾,就亮了這麽一手。懸天和九叔對視了一眼,顯然小看這個少爺了。

九叔端詳了一陣瓶子裏的玻璃瓷片。

“這東西我好像見過,”九叔喃喃地說道,“你父親每天晚上天黑後總喜歡坐在門口,吃一個串街賣的燒酒,油炸素雞和餎餷盒。那個人用的就是這種灰黑色的瓷盤,乘著吃的給你父親。第二天早晨你父親上鋪時會順道還給那家。我陪你父親在這裏喝過幾回。我對這個瓷盤很有印象!”

阿龍一臉得意,“你看線索不就這麽來了麽。”

“我們可以還原,”阿龍順勢就坐在台階上,故意模仿其他父親懶散的樣子。你還別說還真有點像。“這個瓷片就是乘著吃食的盤子。”

懸天摸了摸腦袋,“你這麽想有點意思啊,對方一定是趁著你父親,正在這裏吃喝的時候下手。”

“嗯,”阿龍點點頭,“對方來襲,”阿龍仿佛襲擊的人就站在他的對麵,襲擊呼嘯而來,阿龍一個閃躲,緊接著伸手在台階上摸索著。“我父親當時一定身上沒帶武器,於是他四處摸索,抓到了黑色瓷盤。”阿龍抬起手仿佛瓷盤此刻就在他的手上。

“他用台階角磕碎了瓷盤,然後用瓷片當做武器。”阿龍捏著虛擬的瓷盤向前一刺。他不說話,靜靜的坐在那保持著這個動作,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襲擊呢?”阿龍仿佛是在自然自語,又仿佛是在問九叔和懸天。

“明明這個時候是在屋外非常顯眼,對方為什麽會不顧被街上的人看到的危險,而執意要在這裏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