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百行會
離開了大廳，九叔腳步匆匆的趕往宅院的前門，這裏是院落嵌套，樓宇複雜，西廂還傳來女眷的笑鬧聲。九叔在這裏的渾身難受。若不是，副會長等元老傳信，他也決不會到這裏來的。他也從未想到這一次會議，大部分百行會的負責人都來了。小小的戲園主廳密密麻麻。有很多麵孔他這個護衛隊長都沒見過。就衝這個陣勢，事態的嚴重性不言而喻。百行會雖然是秘密社團，跟黑白兩道矛盾不多，江湖上也不顯山不露水。但是並不代表它們沒有敵人。更重要的是，他們在表麵運營的各種堂口和公司必然受到衝擊。
但是這些目前都不是他這個護衛能想的問題。他唯一現在要想的問題是三個時辰前接到的那封“飛箭傳書”。九叔自認武學已是上層，但是這個信是是怎麽悄悄的用飛鏢釘在他的屋內的木柱子上，信上隻有寥寥幾個字：“牧州之子，今日入津”
對於這個要接的人九叔心裏有數，牧州正是已經失蹤的會長也是他義結金蘭的好朋友陸明輝的幼名，他的兒子當然就是九叔從小看著長大的陸正龍。提起陸正龍，九叔有些後怕，陸明輝失蹤之後，他這是護衛隊長並不像在會議上表現的那麽鎮定，他手忙腳亂的處理了各種各樣的問題。直到看見紙條，他才發現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一環。那就是陸明輝的兒子還在北京上學。他無暇顧及。看來有一個神秘人士已經替他辦好了這邊的事情。
當他在火車站看見風塵仆仆的阿龍的時候，他的眼淚差一點掉了出來。這個孩子並不知道他父親的會員的身份，從小就 被父母以各種理由帶著東奔西走，也沒太過一些平和富足的日子。 好不容易去了北京念了個美國人開的大學算是終於穩定下來。而且生活也富足平安起來。但是這沒過多久呢，他的父親又失蹤了，生死不知。這個孩子怕是不再能夠待在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裏了，隻能注定麵對他家族的使命了。
想到這裏，他抹了一把臉，鎮定了一下情緒。然後走進了火車站的後巷。阿龍和懸天正在裏麵等候，懸天手裏攥著黑色的皮繩，正在左右環顧，而阿龍正蹲坐在牆角，眼睛無神的盯著地麵。
此刻，深夜已經結束了，天色蒙蒙亮了起來。雖然兩個青年人滿臉疲憊，但是還是十分警惕。看見九叔走了過來，兩個人立刻站了起來，懸天還擺出了戰鬥的姿態。
“九叔！”走進了，阿龍終於認出來了，是熟人，正是他父親的老朋友，他小時候經常去九叔所在的粵菜餐館吃飯。沒想到這一次是九叔來接他們。
“別的線不要說，到我那，先吃飯，然後洗澡，最後睡一覺。別的事情，你們兩個人休息好了，我們再來解決。”九叔揮揮手，將接下來的事情規劃好。不容置疑。
阿龍沒說什麽點點頭，隻是指著身邊的懸天說到，“這是我二叔的人，懸天。一路上協助李師傅保護我。”
“好，一同休息。走吧。”九叔也不說多餘的話，隻是頭前領路，領著眾人離開了火車站。
這一覺，阿龍睡得頗為舒服，從昨天早晨到現在，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來，但是他很緊張，他跟冷助教說，自己的媽媽和姐姐都死在自己懷裏，自己不當回事，但是他畢竟還是一個學生，子彈在他周圍刷刷的飛啊，他能不緊張嗎。更況且他的思維一直再轉，誰是自己這邊，誰是什麽人，他確實精神上身體上都有些累了。這一覺讓他感覺整個人都舒展了些許。連眼前最大的危機都忘了一幹二淨。他還夢見了父親，母親，姐姐，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吃起年夜飯，爆竹聲在窗外此起彼伏。到處都是快樂的氛圍。
醒來後阿龍的臉上不知不覺掛滿了淚珠。醒了之後卻是夜色濃鬱，他大概了睡了一天半宿。他從** 爬起來，做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可能是在等臉上的眼淚風幹吧。
坐了一會，可能是阿龍發現自己的眼淚自然風幹很慢，又或是想起了比別的什麽東西。阿龍迅速的摸了一把臉，然後穿好了衣服。
九叔的粵菜館子，阿龍在熟悉不過。父親要是有事或者進貨，他就被安排留在這裏。可以說他在九叔的餐館比在自己家帶的時間還要長。
阿龍順著掛滿字畫的回廊走到餐館前廳，茶香悠悠的飄來。九叔一個人正坐在飯館的大廳裏喝茶，他小心翼翼的從小泥爐上取下水壺上，然後輕輕的轉動手臂，一招韓信點兵，水流均勻的從茶壺，茶碗上均勻走過，將紫砂潤起來。
阿龍看了一會，還是選擇坐下來，因為他隱隱猜測到這個茶局是為他準備的。
頭壺茶倒去，這二壺的茶香已經飄散出來了，隨著蒸騰的熱氣，不停的浸潤這個小屋內原本有些僵持的空氣。
“喝茶！”九叔伸伸手。九叔話少，阿龍很是了解，有時候他可能一肚子話，但是到了嘴邊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候。
此時，阿龍知道自己不能不主動一些，“九叔，我現在不是很明白我……”
“先喝茶！”九叔麵無表情，隻是伸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青瓷茶杯和其中飄香四溢的茶。阿龍值得端起杯，把茶舉到眼前。“品茶，要靜心。”他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父親的教誨。“一看，二聞，三體會。靜心方才能體會茶的真諦，即使你本身再急，也不可對茶急切。不知這個道理你明白嗎？”
不能急切！
阿龍明白。
阿龍輕輕的在自己的心裏回答到。他衝著九叔點點頭，然後舉起茶杯，茶香清澈餘韻很長，阿龍點點頭不知覺中露出了微笑。對於好吃的，好喝的，他總是沒有抵抗力。
“可和你胃口？”九叔問道。
“非常好。”阿龍點點頭。對九叔笑到：“還是您這裏有尖貨啊。”
“你喜歡就好。”九叔頓了頓繼續說道，“喝完就收拾收拾準備出發吧。”
“出發，去哪？”阿龍放下的茶水，他隻都九叔這話話裏有話。
“南方，你叔叔家。”九叔說完也喝了一口茶水看著阿龍，那個眼神仿佛是期待阿龍能夠盡早聽從他的勸告。
阿龍笑了，“九叔，您就不用勸我了，我既然想回來，我就是決定好了。我一個普通的學生從小就能經曆母親和姐姐離奇被害，現在又能受到警察和特工雙方追殺，我不應該查個明白麽？”阿龍語氣很平靜，但是的九叔聽得出這些話他組織了很久，而且內心充滿了情緒。
“這麽多年了，你始終也沒能釋懷這一切啊。”九叔喃喃自語到。
“什麽？”阿龍沒聽清，他追問了一句。
“沒什麽。”九叔擺擺手，“我覺得你已經決定好了。那也就不多勸了。”九叔蓋好了茶杯，從懷中抽出了一根煙袋，在木質的桌邊磕一下，然後劃燃了火柴。
天光還微亮，這個火柴的光似乎比室內的其他光還要亮。在煙袋曹中火光忽明忽暗，明暗交替的光照在九叔臉上，讓他顯出了一絲神秘。
“我相信從小你就對家裏有些疑問，我們一直跟你說，你母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你父親是做小買賣的。兩人私奔成婚，所以你家總是東躲西藏。”
“是的。無論是九叔您，我父親母親都是這麽跟我說的。但是……”
“但是你一點也不信是吧。”九叔抽了一口煙，煙霧繚繞。
“我隻是懷疑，我沒有任何線索和證據，我隻知道家裏並不像看起來那麽簡單。但是我懶得管。”阿龍又喝了一口茶水。仿佛要把整個茶杯裏的東西都喝幹。他有些緊張。家族的秘密第一次對他敞開了一個角門。
“這話茬要續到春秋戰國時期，你確定你想聽嗎？”
阿龍看著九叔，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他內心覺得可笑，他家就是在古怪還能有什麽事情是能夠上續到戰國時期。
“春秋時期，百家爭鳴，到處都迸發出新的學說，其中幾家頗為有名，而當中的墨家獨樹一幟，墨家團體，組織嚴密，戰鬥力強，平常大多學派成員都是市井打扮。也多跟民家各行各業打交道。墨家的開創者墨子死後便分裂成三派。其中一派最忠實認同墨子學說的人們開始身體力行的踐行墨家學說。這些就是百行會前身。”九叔聲音低沉，仿佛一片曆史畫卷在阿龍麵前徐徐展開。
“戰國末期，風起雲湧這些墨家學派後人他們有先見之明的認識到應該成立一個秘密團體應對可能到來各種情況。百行會便由此誕生。
很快，焚書坑儒就到來，慘烈的社會景象使百行會從那初始產生保護各家典籍的想法。他們利用自己嚴密的地下組織保護典籍，收留儒士。
因為對抗秦王暴政，百行會的秘密成員遍布社會各個層麵。緊接著，在秦末始皇建墓期間，百行會收到到了再建築秦皇陵結束後，秦始皇會將所有工匠關在墓中。百行會開始運作各個方麵準備幫助他們逃脫，經曆了千辛萬苦的鬥爭和複雜曲折的過程，百行會終於將一部分工匠營救出來。
有這件事，百行會和各個行業的工匠以及相關行會建立親密的關係，並且百行會開始承擔了保護工匠人身安全的重任。在曆史漫長的進程中百行會這個秘密團體開始了收留手藝人的工作。
久而久之，百行會和各個行業的關係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融合。但是我們仍然是各行各業手藝人首投無路時最後的去處。 ”
一席話語過後，空氣安靜了下來。阿龍一時半會還不太能夠完全接受眼前這個狀態，阿龍之前設想了很多次父親的身份，也許是黑幫成員，也許政府秘密特工，這些情況都能和他生活裏的謎團對應上。但是阿龍從未想過原來這當中的情況這麽複雜。
“那我父親……”阿龍結結巴巴的問道。
“你的姥爺是上一代的會長，你母親和你父親結婚之後，這個會長的位置大家一直認為應該你的父親來擔任。”此刻屋內已經煙霧已經在燈光下明顯起來，此刻已經是一整天最黑的時刻，黎明前的黑暗。隻有燈光讓人們感受這世界還存在。“而就在前天，你父親失蹤了。因為沒有調查所以我們不知道是誰綁架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們百行會一直是秘密組織，所以敵人很少，而且你父親的保護措施嚴密，所以這件事原本就不該發生。就這樣，阿龍。”
九叔說完看著阿龍。等著阿龍回應。但是九叔在煙霧居然發現阿龍原本迷惘的眼神銳利起來。
接著阿龍悠悠的問道：“我想問，既然我爸是這麽大行會的會長，為什麽他失蹤後沒有人對這件事調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