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快筆劉三

一聽快槍營長有主意,劉副官趕緊點上一根香煙。香煙在快槍營長的臉前飄**著,繚繞不停,像 香火旺盛佛龕前一樣。隔著煙霧,快槍營長盯著人群,看了一會。

“劉副官,你看這些人,他們忙忙碌碌,好像螞蟻一樣。但是螞蟻也是聽指揮的,你見過天橋的螞蟻書生麽?“

劉副官搖搖頭,不知道他這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螞蟻書生,隻要敲起鑼鼓,他的螞蟻就滴溜溜排成隊伍,在他麵前排兵布陣。什麽一字長蛇陣,二龍出水陣都能擺出來,變化無窮。”

哦?劉副官來了興致,這麽小的螞蟻這螞蟻書生都能讓他們乖乖聽話,難道真有什麽神跡不成。“營長,您今天是把這個螞蟻書生的神跡學來了麽?”

“哪有什麽神跡,隻不過是小把戲,你給螞蟻糖,螞蟻就按照你畫著甜道向前走。所以這人雖然雜,雖然亂,但是也愛“糖”,你有了“糖”,螞蟻們自然就跟著你布陣了。”快槍營長說完,招招手,一個身影從隊伍從身後轉了過來。隻見這個人穿著一身粗布衣服,身上背著一個破舊的木箱,豆大墨點甩的木箱表麵哪裏都是。但是,木箱表麵卻被磨石磨得極為平整,而且用光油的漆麵打的很亮。雖然沾了墨點,但是花而不亂,有一種特別的美感,像是一個渾身斑點的木質梅花鹿。

這個人臉型廋長,像是一張驢臉。但是張嘴卻說話溫文爾雅,“兩位長官,小的快筆劉三見過兩位軍政長官。”說完一哈腰,一拱手。露出一副任誰也挑不出毛病的笑容。

“這位快筆劉三是我跟警察劇借來的指揮棒。他伸手提筆,我就能讓這些螞蟻跟著轉。”快槍營長將煙頭仍在地麵,用腳狠狠踩滅。“這位快筆劉三能夠快速將你描述的人物畫下來,而且畫的惟妙惟肖……”

“營長我攔您一句,”劉副官抬抬手,“這幫人現在已經逃進了人群中,我在等您再畫這個肖像圖,那這些人不得消失的無影無中了?”劉副官的臉色並不好看。他並不覺得快槍營長這是什麽妙計。

“您那是小看了這位快筆劉三。快筆,快筆。敢叫這兩字的人能一般麽?”快槍營長輕輕拍了拍劉副官的肩頭。

回頭再看這個快筆劉三已經將木箱放在地上,從其中掏出些許瓶瓶罐罐,一直毛筆已經攥在手中。他盤坐在木箱子前,身體呈現一種放鬆的狀態,“您請說罷。”快筆劉三伸了伸手。

劉副官將信將疑,“他們……他們是一個老師,一個助手,兩個男學生和一個女學生……”

快筆劉三,將手裏的毛筆往一個罐子裏飛快的一點,然後帶起一道墨線,接著筆尖急速的劃過紙麵。筆鋒越來越快冥冥之中,劉副官覺得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眼前的筆出現了多重的手的影子。這些影子仿佛同時作用在紙麵上。逼走龍蛇勾畫著人物的形象。

不到半支煙的功夫,人物肖像就畫好了,正如劉副官描述的的那樣,五個人形象躍然紙麵,老師學生各個就跟他在車站瞥見的一模一樣。

快槍營長拿起手裏拿起了這幅畫,又不知從哪摸出了另一幅畫來,和快筆劉三的這幅混到一起。

“劉副官現在這個指揮棒是有了,但是還缺點東西。”快槍營長微微一笑,“那就是——糖。”他這個字故意拖長了音量,手上兩根手指不停搓動著。

錢!他這個手勢的意思劉副官明白。

劉副官明白了,關鍵時刻還是要靠錢。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當然能眼前這些百姓聽話了。

看著快槍營長的意思是要我出錢了。雖然這出錢像是從這肋條上往下割肉,但是回頭想想還要跟將軍交代,這個將軍臉長得白淨,但是陰沉下來卻比土匪出身的大帥更嚇人。劉副官啄了啄牙花子。靠這個通緝畫像和賞金要是能抓到對方這些人,那這錢他花了也就花了。

“您確定,靠這個畫像和這個賞金真能抓到這幫人?”劉副官一邊咧嘴,一邊從懷了掏出了一包銀元幣。

“當然沒那麽簡答,劉副官,還需要您幫忙辦一件事……”

“何事?”劉副官顯然心底有些不高興,

“我們抓老鼠得把老鼠洞堵上。所以我想請您下令封鎖城門和火車站。並且把您帶來的人集合起來,我們隨時開始挨個篩查。”快槍營長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劉副官送了一口氣,就這麽點事啊。他鬆了口氣,這事對於他來講不算什麽。不過細想這事快槍營長問的也有理因為對於他來講這事可是難上加難。

快槍營長伸手接過了這一包銀元。回頭清了清了嗓子準備高聲喊喝,對於快槍營長的來說他現在偷著高興呢。真是天助我也,一箭三雕。

既拉近了和劉副官的關係:

又借機關了城門;

最後手上抓著可是沉甸甸的一包袁大頭啊。

當然他內心深知靠百姓自己來抓,當然是靠不住的,但是他還有後手,隻是沒必要告訴劉副官。

而最多自己隻不過是欠了快筆劉三的人情,況且他跟自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啥人情不人情的。

再就是廢廢嘴皮子:

“各位百姓,各位鄉親,您往這邊觀瞧。”他用腳使勁踢著身邊的給火車站消防用的鐵皮大桶。鐵器的嗡鳴聲,在喧鬧的車站上空回檔。有人的聚攏了過來,有人想著這邊四處張望,想看熱鬧;“各位鄉親,現有南方盜匪化妝成學生和老師流串至京城,現緝拿畫像上五人。如有緝拿提供線索者,賞銀元一快。如有捉拿者,賞銀五元。”

人群開始湧動了起來,這麽大的的一包銀元啊。包花花的銀子就像是投進魚池子的一小包食物,讓整個魚池的翻湧起來,魚群來回翻湧攪動

人群開始互相議論,這是什麽人值得軍警大動幹戈,如此搜查這些人。

但是人群中有一個人眼神不錯的看著這些畫像,這上麵別人不認識,但是那個女學生他再熟悉不過了,而且還剛剛為了這個女學生哭過一場。

這個人正是阿龍,他正押著帽簷和包車李、穿過人群。他們一行三人一路向南正是奔著火車站而來,但是沒想到,剛剛趕到就發現人群**,遠遠望去正是快槍營長在台上。估計他這是用了卡車快開過來的。

但是快槍營長在台上比劃一圈拿出的畫像卻是畫著他心愛的姑娘,這讓他心中一陣忙亂。對於他自己來講,他雖然他現在自己的性命都有隱憂,但是他還是習慣的關心起女孩來。不過這隻是關心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這個快槍營長本來是要抓捕自己的,為何他拿著畫別人的畫像在台上晃來晃去。

但是緊接著的一幕告訴他,他想錯了。快槍營長緊接著拿出了他的畫像。

“這個人是這幫悍匪本地的接頭人,也是學生打扮,這個人比其他的悍匪更加罪大惡極,他身上還有重要的情報,請務必抓活的。”

嘿!罪大惡極,這是人話麽。阿龍在心裏暗罵了一句。懸天看阿龍愣了神趕緊拉住阿龍的胳膊。阿龍趕緊低下頭啊,他轉個身趕緊奔著火車的方向前進。人流很亂,來回穿梭著。視覺邊緣,有軍人走動。他們似乎是在規整人群。讓火車站的不再那麽淩亂。

一切都是為了抓人。

阿龍三人的目標是站台和鐵道。

整列從南方來的列車乘客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而另一列發往東北的列車正準備發車。汽笛聲交錯,人流也來來回回。

阿龍拍了拍一個勁悶頭在前麵走得包車李。“李師傅,不坐客車,穿過去。”他指了指車的另一端。懸天點點頭,示意這個方法可以,如果眼前隻有這一趟車出京,那麽這車一定是敵人蹲守的重點。懸天打頭上了那節客車,沒有往客車深處走,而是靠著門廊盯著車廂的深處。他很警覺,沒有人知道危險會來自哪裏,尤其還是這個緊張的時刻。

阿龍第二個登車,一步都沒停留就穿過了車廂從另一側下車,包車李緊隨其後。

三個人穿過了車廂,

另一邊就安靜了許多,空運的列車停在這裏,有客車也有火車,巡線員不知哪裏去了,人影皆無,車廂仿佛就是一道牆,而喧鬧仿佛都阻隔在牆的另一端。

三個人沒走幾步,阿龍耳尖就聽見熟悉的聲音,金屬零件撞擊的聲音。那是戰爭的聲音,士兵的子彈裝備撞在一起的聲音,果然如阿龍猜測的那樣,這些抓他的人果然截停了這趟要出站的列車。

懸天拉住的兩人,顯然他有了新的打算,他們此刻正處於兩列火車中間,右邊是被士兵截停正在搜查的火車,左邊是一列停機的貨車,如果他們繼續向前走很容易被搜查的士兵看見。所以懸天示意他們繼續穿越貨車,到距離是非之地更遠的地方。沒有一句多餘的言語,幾個人立刻開始找尋穿過貨車的方法。這不難,兩節貨車車廂間有空隙,阿龍立刻鑽了過去,他猶豫都沒得猶豫。因為他總是覺得抓他的人馬上就跟上來了。

但是鑽過去之後他腦袋嗡的一聲亂了,因為他的眼前正是一隻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用槍指著他的人手極其穩健。中分頭,瘦高個,極其幹練機警。翻動欄杆的聲音再次響起,另外兩個人也鑽了過來。

北風立刻後退一步,鑽過來的兩個人也立刻暴露在槍口之下。三個人都很震驚,沒想到有人有槍在這個地方等著他們。但是他們沒喊,也沒敢動。因為追捕的警察就在附近。

阿龍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要說兵荒馬亂,他沒見過槍,那是假話,但是被槍口直挺挺的盯著麵門這還是頭一次。

阿龍握緊了拳頭,想讓自己顫抖的手看起來沒有那麽明顯。他不停通過握拳緊繃肌肉這樣的動作使自己冷靜下來。這樣太才能開始他的觀察,通過觀察,他發現這個中分頭的瘦高男人背後 還站著幾個人仿佛在商量著什麽。

他們被擒住之後,那邊的人群都向這裏投來了機警的目光,目光之中,阿龍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眼神。

“婉瑩!?”

“阿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