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 異能
承載Limbo的器材早早地便準備完畢，方博士一邊整理著時間節點，一邊吃著早餐。
妻子端坐在餐桌前，與往昔沒有絲毫改變，歲月同樣在她的臉上留下無法抹除的痕跡。方博士不時地抬頭看向她，兩個人微微點頭，倒是有幾分和睦的模樣。
“今天又有事情要忙嗎？”妻子問。
“嗯，你知道的，研究所的事總是沒完沒了。”
“該歇歇了，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折騰什麽，女兒昨天打電話來說想我們了，要回來看看。”
“不會又闖什麽禍了吧？”
“你看你，她都多大的人了，還能闖什麽禍？”妻子撇撇嘴，“有時間多關心關心她，我總覺得她最近是遇上事了，要不也不會想回家裏來。”
方博士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說：“你一會兒去醫院幫我拿份資料吧。”
“什麽資料？”
“技術資料，封麵是藍色的，就在我辦公室的抽屜裏。”
“幹嘛不叫司機去拿？”妻子有些埋怨地看著方博士，“我開車的技術你又不是不知道。”
“司機有事請假了，你如果害怕，可以開慢一點。”
妻子勉強同意下來，吃完早飯便被方博士催促著離開了屋子。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吳虞帶著張了登門，此時人影已經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聽見開門聲和腳步聲也沒反應，隻是眯著眼睛坐著，如果不注意看，倒是很容易忽略它的存在。
可吳虞還是一眼便看到了它。
意識的複製體，這種描述對於吳虞來說，知道此時也是陌生的。知道了它的由來，也正麵碰撞過，有過妥協，也有過抗爭，到此時，仍舊不得不和它麵對麵坐下來，聊聊該怎麽離開這裏，這對於吳虞來說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那種出於心底裏的排斥可不像噴嚏一樣，想要捂住就能夠捂住。
等人齊了，方博士也沒有過多的開場白，對於Limbo，或許隻有這個複製體的意識還不怎麽了解，但這並不是關鍵，它需要做的很有限，以至於方博士直接跳過了解說了環節，直接將藍色藥丸遞到了吳虞和張了的麵前。
“該注意的，我就不多說了，成敗在此一舉。”方博士拍了拍吳虞的肩膀，“那裏的環境，想必你已經很熟悉了，盡量不要做出有違常理的事，我是指原本計劃中沒有的事，一旦看到密室內的紅燈亮起，你必須立即停止所有的行動。”
吳虞下意識地點頭。
方博士將視線轉向一側，“關於你們結合的這件事，我想應該多做一些說明，同一具身體承載兩個意識，這原本就是一種透支的行為，如果再出現爭奪主次的事，我想對於這次計劃是不利的，所以再進入Limbo之前，我想給你們立一個規矩——嚴格按照我說的來做這是其一，紅燈亮起之前，你不能幹涉吳虞任何的行動，而紅燈亮起之後，吳虞不得幹涉它接管身體，如何？”
吳虞點頭同意之後，方博士這才將藥丸遞到了吳虞和張了的麵前。
藍色的藥丸在手心裏靜靜地躺著，吳虞盯著看了許久，等方博士將線纜接入後腦勺之後，這才仰脖將藥丸吞下。
這是種其妙的感覺，像是飄乎乎地走在雲端，又像是不斷下跌，掉進深淵。
天地已沒有本來的麵目，周圍陷入空白，短暫的暈眩感之後，腳下已經踩著鬆針，穩穩落地。
吳虞還沒來得及邁步向前，張了卻在身後叫住了他，“等等，你不覺得奇怪嗎，這一次，方博士沒有給我們規定時間，比如十五分鍾的時限之類？”
“或許他覺得我們是知道的，所以可以沒說？”
“這樣嗎？”張了變得有些疑神疑鬼，在進入方博士的家裏，直到進入Limbo中，她一直沒有吭聲，眼睛卻始終落在方博士身上，試圖從他的眼神裏察覺出些蛛絲馬跡，但結果卻是毫無所獲，“我們要按照他說的來做嗎？”
“試試吧，或許他說的沒錯，欺騙Sam會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張了仍舊有些懷疑，但沒有再問，再三叮囑吳虞小心之後，朝著研究所的大門走去。
張碩像平常一樣驅車前往研究所，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三十分。
他把下巴埋在圍巾裏，這才放下車窗，拿出停車卡，同時向附近崗亭內的看守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車子還沒來得及發動，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子出現在車子的左側，抬手敲了敲剛被張碩關上的窗戶。
“證件。”
張碩會意，將放在中控台上，早已經準備好的證件遞過去。
男子打開手電，直對著證件裏包含信息和照片的一頁，一邊比對信息，一邊看向張碩，問：“這麽晚了還有事要做嗎？”
張碩苦笑著抱怨說：“沒辦法，方博士催得緊，有個文件今晚就得做出來。”
“嗯。”男子狐疑地看向車內，確認沒有其他人之後，問：“後備箱裏裝的什麽？”
“沒什麽啊，就是些小玩意兒，給孩子買的，這個也需要查嗎？”
“把後備箱打開。”男子不由分說，帶著命令似的口氣。
張碩深吸了口氣，手放在後備箱的按鈕上遲遲沒有按下。
此時，男子已經走到後備箱跟前，等待著後備箱打開，並不時看向車內的張碩。
張碩慌了神。
進退兩難時，張碩下了車，走到後背箱跟前，狠狠地踢了兩腳，罵道：“這破車！後備箱老是出問題，按鈕失靈，要不直接給撬開吧？有工具嗎？”
男子從身後的腰帶上摸出根短小的撬棍來，慢慢放到後備箱的縫隙中……
張碩額間的冷汗直冒。
“哐當！”
張碩的眼睛緊閉著，他完全能想象看守會做出什麽事來，又會怎麽對待自己。
一秒，兩秒，三秒……
張碩慢慢地睜開眼睛，後備箱完好，男子背對著張碩，隨即轉過身，循著聲音朝遠處走。
走出去約莫十幾米之後，轉身對張碩說：“你進去吧。”
張碩以極快的速度拉開車門，發動車子，朝著研究院內開去。
後視鏡裏，幾名看守從崗亭內跑出，圍攏在一起，似乎是對剛才的聲音有所疑問。
拐過崗亭轉角，進入地下車庫。
與此同時，吳虞站在研究所的消防通道口發愣，原因是一直封閉的通道口此時竟然是打開的狀態，這不得不讓吳虞生出疑惑來，稍微的遲疑，在目的的驅使下，吳虞順著通道口進入研究所。
裏麵的情況與之前幾乎一致，要說區別的話，那就是所有的地方都亮著燈，而不是之前黑暗的狀態。
避過攝像頭，吳虞來到第一扇密碼鎖的門前，而此時張碩和“吳虞”也走了進來。
距離不到十米，最後一個拐角處。
吳虞眼睛死死地盯著拐角，而後打算側身躲進一旁的房間，可門卻在這時自己開了，一個人影從裏麵走出，吳虞作勢要跑，那人影卻冷冰冰的說：“跟我來。”
這聲音有些熟悉，吳虞努力地回想著……
黑影？
吳虞猛地轉過身，隻看見一個穿著棉衣的黑影站在自己麵前。即使在點燈下立著，吳虞依舊看不清對方的臉，那兒像是悶著一層黑色的霧氣，再看看鞋和路子，幾乎可以確認這個黑影便是在A先生手下幫助自己逃脫的人，或許並不能稱之為人吧。
黑影來到密碼鎖門前，隻短短的一秒時間，帶密碼鎖的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吳虞邁步向前，黑影則是將門再次關上。
這時，張碩和“吳虞”也來到了密碼鎖門前，張碩將食指放在指紋驗證處，門卻絲毫沒有動靜。
“奇了怪了，這是怎麽回事？”張碩皺著眉，又試了一次，門依舊紋絲不動。
一旁的“吳虞”問：“打不開？”
“大概是門鎖壞了？”張碩猜測道：“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
“那現在怎麽辦？”
張碩想了想，“要不明天晚上再來吧？”
“吳虞”撇撇嘴，最終同意，兩個人折返。
密碼鎖門的另一側，目睹這一切的吳虞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看著已經走遠的黑影，他趕緊追了上去，不過也沒多問，想來應該是一夥的才對。
第二道門很快出現在視線中，同樣是指紋密碼，也同樣在黑影的手裏沒能堅持過一秒鍾的時間，第三道瞳孔識別的密碼鎖也是一般無二。
眼看密室就在前方，吳虞在這時將黑影叫住，“朋友，幫了我這麽多，也該知道你的名字吧？”
黑影並沒有停下，甚至沒有回頭看吳虞一眼，徑直地穿過全息影像的玻璃牆，直達密室。
吳虞尷尬地吸吸鼻子，跟上去。
進入密室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依舊是並排躺著的玻璃槽，不過黑影對這些似乎沒有絲毫的興趣，徑直朝著彩虹計劃機器走去。
吳虞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正要邁步跟上，可黑影卻在這時忽然停了下來。吳虞正要發問，電傳設備裏的聲音卻在此時突兀地響起。
“終於還是找到這裏來了。”
黑影用它那有些沙啞的聲音，說：“是該了結的時候了，這世界隻能有你，或者隻能有我。”
“還是這個臭脾氣，怎麽就不知道改改呢？”Sam的聲音傳出。
“改？”黑影說：“需要改的是你吧，玩夠了，也該收手了，不是嗎？”
“我要是不呢？”
“哼。”黑影邁步向前，電傳設備頓時起了火。
Sam卻不惱，隻是提醒道：“都留在這兒吧，你說的對，是該了結了。”
還沒等吳虞明白這兩者之間對話的含義，密室門口赫然出現了三個身穿X公司製服的人，依舊是戴著鴨舌帽，一步步朝著吳虞和黑影走來。
吳虞頓時心急如焚，眼看著對方手裏的槍，他不得不退到黑影身後。
子彈密集地掃射過來，一一被黑影攔下，原以為這會是結束，可三人將子彈打完之後，直接把錢丟到了牆角，直挺挺地繼續向前。
見這般情景，吳虞立時不再害怕，擼起袖子準備幹架。
剛一上手接觸，吳虞頓時發現了不對勁，這些人的身體簡直比石頭還要硬，一拳打過去，對方沒事，吳虞自己的拳頭倒是直顫，疼痛鑽心而來。
“見鬼！”吳虞罵了一句，繼續往前，一個照麵便被其中一人拎起，直直地丟到一旁，撞在牆壁上再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吳虞疼地縮成一團，臉上青筋暴起，想要爬起來，卻感覺身體不聽使喚，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此時響起，“真是有夠弱的。”
吳虞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眼睛睜大，猛衝過去，一拳將其中一人打倒在地。
那人爬起來，一點事兒也沒有。
一邊，黑影和另兩人也扭打在一起，黑影的“異能”似乎發揮不出，隻能近身肉搏。
“還有心思看別人？”
吳虞回過神來，此時掌控身體的，早已經不是他自己。
也正是此時，吳虞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與複製體意識之間巨大的差距，想比之下，吳虞確實太弱了。
戰鬥在幾分鍾後結束，黑影帶著吳虞逃離研究所，身後的三人緊追不舍。即使強大如黑影，也依舊不是對手，看來Sam這次確實是下了決定要除掉他們兩個。
而吳虞對於黑影身份的懷疑，也愈加重了。
在研究所外接上張了，三人奔向鬆樹林中，黑影在前，兩人在後，來到一處低窪的水池邊。
黑影縱身一躍，水麵沒有泛起半點水花，霎時消失不見。
吳虞和張了猶豫了一下，也是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