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第三次
方博士的屋子絲毫沒有改變。
當吳虞緩緩地睜開眼睛，開始打量周圍的一切，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吳虞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是真實存在的，腳踩在地上，平穩的呼吸，周圍的一切不會突然出現任何改變，或許這是吳虞從來都沒有感覺到的，所謂安全感。
穿梭於Limbo的時間裏，他總覺得危機四伏，至於危機來自於哪裏，他並沒有明確的指向，隻是感覺不安和惶恐，遇事時也變得極不穩重。
“看來，又失敗了呢。”方博士似乎對吳虞的蘇醒並沒有感到意外。
“時間不夠。”吳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有些閃躲，“安排上也出了問題，是我太心急了。”
“你好好休息，我們還有一次機會的，實在不行，我可以……”
“研究所的玻璃牆，你是不是動過手腳？”吳虞打斷了方博士的話，問。
“怎麽這麽問？”方博士表情一變，坐回書桌後。
“這種外側的玻璃牆，應該是有機玻璃，不應該是一塊石頭就能輕易砸破的，雖然我還是浪費了不少時間，但我能感覺出來，外側的玻璃牆有問題。”
“也許是玻璃牆的質量不過關？”方博士隨口說。
吳虞一本正經地看著方博士，還沒來得及開口，身旁的張了蘇醒了過來。
“怎麽樣，沒出什麽事吧？”吳虞問。
張了定定地坐了兩分鍾，這才回道：“沒事，他們不能把我怎麽樣，不過，我們好像又失敗了？”
吳虞沒有接話，而是將目光挪向方博士，“看著我們這麽拚命的想要離開這裏，對你來說，是一件可笑的事，還是一件愚蠢的事？”
方博士一愣。
吳虞接著說：“在我說通過破壞外側玻璃牆進入研究所時，你給過我提議，明確了在哪些位置上可以砸破外側玻璃牆，這是巧合嗎，還是安排好的，或者說，你還有什麽別的事，一直在瞞著我們？”
張了聽著吳虞的語氣已經有些不悅，一同看向方博士，試圖得到答案。
“我能有什麽事瞞著你的？”方博士的目光看向書桌麵，“我是在幫你們，這一點你要相信。”
“我不是不信，是覺得有種被人當槍使的感覺，玻璃牆的事，你要怎麽解釋？”
方博士歎了口氣，“這些事，本來不用跟你們說的，既然你們非要知道，那我就跟你們說吧。Limbo，這個詞想必你們聽著已經不再陌生，我既然知道怎麽樣把你送進Limbo，那我自己肯定嚐試過。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已經不止一次地懷疑過這個世界的真實性，所以，我試圖前往Limbo中找尋答案，但我得到的卻是個未知數，我不能完全確認自己身處虛擬世界，至少在你找到我之前是這樣。”
“然後呢，跟外側的玻璃牆有什麽關係？”
“我也曾像你們一樣，通過藥物和機器的作用，短暫地進入Limbo，可我卻不能進入研究所，甚至不能進入冬月市……”方博士神色黯然，“那個時候開始，我對Sam的懷疑便加深了，但我沒有任何證據，這些意外的狀況都可以歸結於Limbo自身的不穩定性，所以一拖再拖。”
“當然，我也不是這麽容易放棄的人，在進入Limbo短暫的15分鍾裏，我雖然不能進入研究所，不能回到冬月市，但我卻可以讓人對研究所做一些手腳，比如將研究所外側的玻璃牆，部分的替換掉，再由這裏進入研究所。或許你們會問，這是我的研究所，為什麽我不大搖大擺地走進去，是吧？問題就出在這裏，無論我怎麽移動，步行或是開車，都會撞到空氣牆上，再難前進半分，現在想來，大概是Sam對研究所做了手腳，阻隔了我進入那裏。我由此而疑心，但我可以命令X公司的人，避開Sam，對研究所的外牆做手腳，空氣牆不攻自破。”
“在我進入研究所之後，我檢查了一切可疑的東西，但最終沒有獲得任何線索，因此，我對於Sam的疑心也漸漸地削弱，但這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很不好受，我當時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所以雖然後來也懷疑過，但沒有再付諸於行動，直到你們找上我。”
吳虞聽完，問：“空氣牆？你的意思是Sam設置了類似門禁一樣的存在，讓你無法正麵進入研究所？”
“是這個意思。”方博士不急不緩地說著：“這就是我為什麽知道那裏的玻璃牆可以砸破的原因。”
“既然這樣，為什麽現在你不親自前往Limbo中，啟動它的自毀程序，你應該會比我們容易的多才對。”張了問。
“如果事情這麽簡單的話，這一切早都已經結束了。”方博士神色一暗，“如果由我去啟動Limbo的自毀程序，可能我還沒按下那個按鈕，Sam就會將按鈕的指令修改，它對我同樣是有著戒備心的，但是它對於你是沒有的，至少現目前是這樣，我一旦再次出現，整個計劃都會失去意義。”
吳虞重重地點了點頭，看來他還是太小看Sam了，也太小看這次行動了，看似簡單的事，實際上蘊含著各方麵的不確定因素和多方的博弈，一旦誰先露出破綻，誰就會輸得一敗塗地。
“那麽彭飛呢，他到底經曆了些什麽？為什麽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哪個樣子？”
“你不知道？”吳虞顯然沒有意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兩次都跟我作對，跟個瘋子似的像我發起攻擊，你們到底把他怎麽了？”
方博士暗暗思忖，“這個……我確實不太清楚，在我的記憶裏，他是個完美的越獄者。”
“完美的越獄者？”
“對。”方博士解釋說：“我們稱呼從彩虹計劃中走出的人為越獄者，虛擬世界就像是一座監牢，但它不得不存在，用以存放意識，但想要走出卻是不那麽容易的。”
“如果他是完美的越獄者，那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不太清楚，或許是Sam控製了他？整個Limbo已經快淪陷了大半，以前的 Limbo一直以來都是安全域，Sam沒有辦法進入，但現在來看，它正在逐步的瓦解Limbo的防護，而且已經快要完全占據了。”
“意思是我們得抓緊了？”
“對。”方博士麵色凝重，“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關鍵現在彭飛杵在那裏，我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吳虞歎了口氣，“15分鍾實在太短了，如果沒有張碩和吳虞攪局，這些事早該完成了，可我又不得不去顧及這些。”
“你在現實中做過的事都會通過記憶，完全投射到虛擬世界中來，但Limbo中的時間秩序是可以更改的，換句話說就是，你在Limbo中必須按照原來的劇情走，可以有所更改，但不能太大，否則會影響整件事的格局，就比如此時Limbo中的你，如果再次被抓住，你將再次被送入虛擬世界，意識將再次被複製，雖然這看起來沒什麽關係，但Limbo中的研究所被毀的話，我們就不得不重新去編織一個虛擬世界，相當於彩虹計劃的另一個子世界，這樣會更加麻煩。”
“可是，Limbo裏的研究所已經被毀很多次了。”
方博士搖搖頭，“不，你所經曆的都是虛幻的，你知道，我知道，張了知道，但是身處Limbo中的人卻不知道，它的構成彩虹計劃的一部分，通過虛擬的一部分，從而去摧毀整個彩虹計劃，你不要覺得這些事是真實的，否則即便你回到真實世界，腦子也會亂掉，精神上也會錯亂，這也是我一直強調，必須分清真實世界和虛擬世界的原因。”
“彭飛該怎麽處理？”
“你完全可以把他遞給Limbo中的你來處理，在真實世界中你能辦到，在虛擬世界，你同樣可以，隻是要進入密室而不被發現，那麽你可能需要尋找一個間隙，在彭飛醒來之後，將吳虞和彭飛從密室裏引出來。”
“好吧。”
張了問：“我呢，我還是去纏著那些守衛嗎？”
“對，盡量的為吳虞爭取時間，最好同時能拖住張碩。”
“那開始吧。”
方博士拿出藥丸，開始擺弄線纜，又一次的Limbo之旅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