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死一線
馬卓妍被兩名漢子拖到巫醫跟前時，莊嶠看見掙紮著的她回頭朝廁所方向瞥了幾眼。
此時，與她形成一個對角的莊嶠，眼前的情形讓他焦急萬分。
就在端著藥液的漢子一步步走向馬卓妍的時候，太陽穴上青筋暴跳著的莊嶠，一再的警告自己，千萬不可莽撞，得想個萬全之策。要不然，兩個人都得暴斃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
正當莊嶠急得熱鍋螞蟻般的時候，那邊馬卓妍還未等漢子把藥液罐進嘴裏，便猛地一抬膝蓋狠狠地踢向漢子的胯襠，隻聽得那漢子慘叫一聲，手裏的藥碗“咣鐺”一聲落地，摔了個粉碎。漢子也用手捂襠部痛苦的蹲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刹那，馬卓妍已向園門口衝去。
姑娘群裏不知誰大喊了一聲，大家夥也一同跟著她一起向外麵跑。
一霎時，園子裏一片混亂。
壯漢的暴喝聲，女子的撕咬聲，雙方撕扯的哭聲和罵聲，頓時響成一團……瘦老頭吹響了他胸前的骨笛，尖利的笛音迅速劃過夜空……不一會，院牆外便響起“咚咚咚”朝這邊飛跑而來的腳步聲。
此時，已經衝進混亂人群中的莊嶠，暗叫一聲“不好”，加快腳力朝著馬卓妍的方向疾奔過去。
這時，衝在最前麵的馬卓妍離園門隻有三四米遠了，眼看著就要逃出去。誰知離她最近的巫醫見狀，一閃身擋了過來。或許是他的胖身子過於笨拙，也許是他年老體衰，根本就耐不住馬卓妍的衝擊力。
馬卓妍衝過來的時候，竟然把肥胖的巫醫撞翻在地上。忙著奔逃的她迅速爬起來，卻不料被地上的巫醫使出一個勾腿，將她猛一下也絆倒在地上。
馬卓妍再次爬起來，鼓足勁向園門口又一次衝鋒時，瘦老頭已提著一根粗木棍趕到她身後，隻見他惡狠狠的舉起棒子朝著她的後腦勺揮下去……哪知，還沒等棍子落下，他就被人猛地從後麵撲倒。
等瘦老頭摸索著爬起來，撿起地上的眼鏡戴上一看，那個剛剛逃到園門口的強姑娘，已被來自中國的那個年輕人逮個正著。
這時候，園子門外湧進來十多個手拿棍棒的漢子，一個個凶氣十足。在巫醫和瘦老頭的招呼下，揮舞著棍棒的他們滿園子捕捉著四處奔逃著的姑娘。
園子裏亂了好一陣後，這群原本還抱有一線生機的女孩子，一個個又耷拉著腦袋，像待宰羊羔一樣被漢子們逐一押回到大石棺前麵，站成一排。
此時，被莊嶠扭送過去的馬卓妍仍在狂怒狀態下。隻不過，她的一係列反抗是在做給巫醫一行看。事實上，被莊嶠抓住的瞬間，她就放棄了抵抗。
因為，她手心裏被塞進了一張紙條，同時她聽到莊嶠的低語：“別莽撞！”
等重新聚齊的姑娘們再無力氣嚷罵後，園子裏終於安靜下來。
看到平定下來的場麵又開始井然有序，被瘦老頭攙扶著的胖巫醫，聽完身邊人的附語之後，特意走向莊嶠，向他熱情地伸出手來：“謝謝你！我的好朋友。非常感謝你的幫助，也謝謝你挽救了小兒的性命。梅加，快請客人歇著去。”說完，向瘦老頭使了個眼色。
這管家模樣的瘦老頭立刻應了一聲，隨即把莊嶠帶離了這個沾滿巫氣的園子。
走出附園沒幾步，園裏麵又傳出密集如雨的鼓點和巫醫的唱誦聲，並伴有姑娘們驚恐的喊叫聲。想到馬卓妍正在遭受的罪罰，一路在瘦老頭監視下行走自然的莊嶠，表麵上雖然平靜如初，但內心卻早波浪淘天。
他不知道，馬卓妍那麽率性的一個姑娘，能否堅持到那個特定時辰的到來。
回到客房，瘦老頭簡單的交待了一下，便掩上門準備離去。
沒走幾步，又被莊嶠叫住了。
看見他捂著腹部的痛苦模樣，瘦老頭露出難得的一笑，答應馬上會給他送來止泄藥。
瘦老頭拿著藥回到房間時，外麵那些隱約能聽到的鼓點聲已經消失。
在老梅加的注目下，莊嶠艱難地吞下兩顆止泄藥。
然後，從睡下到子夜，他一共上了三次廁所。
有兩次，他都在去往廁所的途中，遇到巡夜的幾名壯漢。似乎是得到過特別關照，壯漢們並沒為難莊嶠。相反，每次和他交會時，不是衝他含首致禮，就是自動閃避到一邊讓他最先通過。沒人看到的那次，莊嶠終於找準時機，迅速翻上廁所的牆頭。
借著朦朧的月色，他看到牆體的外麵，一邊是巫醫家的內廳圍牆，另一邊是一片竹林。
竹林傾坡而下。隱約中露出一條小路的痕跡，曲曲彎彎的不知通向哪裏。
當下的莊嶠很是糾結，因為直到現在，他都沒弄清楚，這座巫宅裏究竟藏著什麽貓膩。一想到那些可憐無助的女子，一想到滿身是血的馬卓妍，呈在眼前的這條竹林小道，不管它通向何方，也總好過這座冒著邪氣的宅院吧。
於是，莊嶠打定主意，準備挺而走險了。
隻要先帶馬卓妍逃出這個鬼地方，一切疑團就會迎刃而解。
偵察好地形回來，莊嶠重新躺回**，想閉目休息一會以養足精神，但他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了了。
又一次抬腕看表時，離淩晨三點還差十五分鍾。
這時，他再撥武三八的電話，聽筒裏依然響起那個僵硬的女聲“對不起！您拔打的電話已關機。”
奇怪，那臭小子就像遁地了一樣，了無聲息。
此時莊嶠顧不上去細想這些了。
因為，現在是，三點差八分，他要行動了。
等他又一次很大方的入廁時，如估測的一樣，在這個極易讓人產生疲勞感的時間點上，宅院裏已不見了那幾個巡夜的大漢身影。
但他還是不敢大意，按原計劃取來之前早在院子裏瞄好的兩根木棒，匿藏在廁所暗影裏伺機等候著。
三點過一分，園子門外，果然響起馬卓妍和一個漢子的對話聲。
半分鍾後，園子入口處，走進來一個哈欠連天、罵罵咧咧的壯漢。他的身後，跟著雙手捂住肚腹的馬卓妍。
兩個人朝著廁所的方向走過來了。
來到廁所前，壯漢替馬卓妍解開捆綁著雙臂的繩索後，嘟囔著罵了一句什麽，又困意十足的仰頭打了一個大哈欠……漢子張大的嘴巴還沒來得及合攏，就聽見“嘭”的一聲悶響，後腦勺挨了一棒的壯漢，應聲倒地，瞬間昏了過去。
這時，早從暗影裏竄出來的莊嶠，不等馬卓妍張大的嘴巴複合，便迅速拉起她，飛跑到之前曾經翻越過的那截廁所牆頭處。他一邊用臂力助她攀上牆頭，一邊囑咐她翻過去後，沿竹林下方的那條小路，一直跑。
然而，馬卓妍剛翻下去，跟著躍上牆頭的莊嶠正欲往下跳時，卻看到已經跑出一段的馬卓妍，突然掉頭往回跑。
那妮子一邊跑，一邊嘴裏驚惶地小聲叫道：“快拉我上去，快！後麵有人。”說話間，馬卓妍已跑近，向牆頭上的莊嶠伸出手來。
愣在牆頭上的莊嶠，抬眼一看，竹林小路那邊已傳來人聲。
緊跟著，瘦老頭和幾個壯漢的身影出現了。
看見這邊廁所牆頭上正攀爬著的兩個人，那邊瘦老頭的骨笛很快吹響了。
一刹時，刺耳的笛音像催命符般的，在夜空下尖利地鳴叫起來。
如鬼魅的骨笛音……漢子們追擊的叫囂聲……真真像催命進行曲，不斷地擊打著兩顆正奮力翻越牆頭的心髒。真是越急越亂，剛翻上牆頭的馬卓妍在莊嶠放開手，準備往下跳的時候，突然身子一歪，失去重心的她又猛地跌倒在外牆下麵……而此時，向他們撲過來的那些人，僅有十幾米遠了。
要命，活見鬼！
莊嶠暗罵一聲，當機立斷的又重跳回到外牆下，一彎腰讓馬卓妍趕緊踩上他的背脊往牆頭上爬。等他前後腳跟著馬卓妍跳到內牆裏麵時，牆外那邊已傳來漢子們的聲音。
“我們死定了！”
驚魂未定的馬卓妍驚叫一聲，便被莊嶠抓住手臂一溜小跑出了廁所。然後，兩個人加緊腳力向園門口疾奔。
可是，來不及了。
附園外麵，已經響起奔跑的腳步聲，那是有人想截斷他們的前路。
“這……可怎麽辦？”
聽到牆外的腳步聲，馬卓妍更加緊張了。而此時，廁所裏已傳來有人翻牆落地的聲音。後路也被堵住了！”怎麽辦？怎麽辦？”
就在馬卓妍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莊嶠的眼角餘光猛然瞥見園子裏的石棺群。他一把抓住驚慌失措的姑娘，快速說道：“快，我們進去那裏麵。”
等兩個人跑到寫有“禁”字的石牌麵前時，奔逃中的馬卓妍突然身子一僵，腳步緩了下來。
畢竟國度不同，信仰不同，這印尼姑娘對這個還是有顧忌啊。
可就在這當口，園門口有人衝進來了，廁所裏也有人衝出來了。藏在陰影下的莊嶠急得一用臂力，一下就把失神中的馬卓妍拽進暗影裏。
兩個人悄悄的挨近石棺群後，莊嶠身邊的姑娘才像下了好大決心似的，跟他瞄著腰一前一後的滑入一具半開著棺蓋的小石棺裏。
這時候，外麵匯合的兩撥人已衝到“禁”字石牌前。
“去那邊……還有這裏，快，都給我搜仔細一點！”
聽到外麵瘦老頭的叫囂聲，莊嶠緊緊捂住馬卓妍因疼痛本能張大的嘴巴。
緊跟著，他的指間淌下這姑娘熱辣辣的眼淚。
在這個特殊時刻裏，莊嶠不知道先躺進石棺的馬卓妍傷到哪裏了。
因為，她的嘴巴雖然被他捂住了，但偎在他懷裏的這個女性軀體依然抖顫個不停。
外麵人聲鼎沸，不敢開口的莊嶠隻能安慰性的擁抱了她一下，希望能給她點力量。接著，他的另一隻手在她肩胛處抹到一把血。黑暗中，他摸索著迅速扯下她的一截破衣袖，將她劃傷的傷口包紮了一下。
等懷裏的姑娘慢慢平複後，莊嶠才想起，剛才滑進石棺時，自己的後腰也被一個硬梆梆的東西戳疼了肋骨。
等把身下的東西用力抽出來，借著移出雲層的月光一看，這竟然是截殘骨。再細看棺內，兩個人禁不住大駭。
原來，除了戳傷他們的這些散亂的骨駭，這個小石棺內竟然還有八九顆大小不等的骷髏頭。經莊嶠初步檢測，這些骷髏和骨架都帶有明顯的女性特征。
看來，這個小石棺也並不安全。
但此時身處危境的他們，也隻能先在這石棺裏避著。
這時，莊嶠多了個心眼。
他輕輕的，把半開著的棺蓋一點點的給合攏了。
黑暗中，躺在骨骸中的馬卓妍嬌軀更緊地偎緊了莊嶠。
正當躺在石棺裏的兩個人又驚又痛的時候，外麵翻找著他們的瘦老頭一行，絲毫也不輕鬆。為巫宅鞠躬盡瘁的老梅加深知，一旦這園子裏的秘密被捅出去，那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這也難怪，聽到消息的胖巫醫這時也急匆匆的趕到了。
聽完瘦老頭的匯報，躺在小石棺裏的莊嶠和馬卓妍就聽見一記脆生生的耳光響起，跟著是巫醫惱羞成怒的斥責聲：“蠢貨！你們都是一群蠢貨。天都要亮了，你們一個個還撒泡尿在**。都別傻站著了，趕緊去找，裏麵沒有，外麵找。”巫醫吼完，外麵又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過了好一會，園子裏安靜了下來。
莊嶠正猶豫著要不要推開點棺蓋透透氣時，離他們不遠的石棺隔壁，突然響起巫醫的聲音：“梅加，讓你辦的事，辦妥了嗎？”
“妥了，那邊收貨的，都已經聯係好。我剛去後山確認過，從這邊通行沒問題。”是瘦老頭的聲音。
天呐！
原來，禁地外麵的那兩個人，已經走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