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疑雲重重

看見加裏曼受傷,那瘦老頭趕緊上前幫忙。

等三個人一同把傷者弄進紅漆大門後,莊嶠發現這是一座有著印尼風格的宅院。分為前廳和內廳,外帶一個附園。

幾個人經過前廳門口時,莊嶠瞥見裏麵人影幢幢,聲音嘈雜。不時伴有病人的呻吟聲傳出來。想來,這地方應該就是加裏曼的父親,小鎮巫醫接待病人的病舍了吧。

就在這時,夜風中忽然飄來一股藥膻味,熏得莊嶠一陣惡心。

他強忍住腸胃的不適感,發現身邊走著的幾個人,似乎早對這股異味司空見慣。

“你要是再敢逃,我就剔斷你的腳筋……”

一行人剛走過前廳,裏麵就傳出一個惡聲惡氣的男人吼聲。跟著,一陣“劈劈啪啪”的響聲裏,傳出女子的啼哭聲……

這是印尼特色的治病方式?

不對,那正在哭喊著的女子,聲音怎麽聽上去那麽淒惶無助?

難道,這不是治病救人的地方?

莊嶠腳步本能的一頓,猛地瞥見瘦老頭投來的鷹一般陰冷的目光。

他裝作腳被崴了一下,若無其事的活動了一下腳板後,才又繼續扶著加裏曼和他們繼續朝著後麵的內廳走去。

這座宅子,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邪魅!

對於眼前未知的一切,不敢輕易妄動的莊嶠隻能繼續保持著緘默。除了在門外和婦人介紹了加裏曼受傷的過程外,他表麵上漫不經心,其實一直都在警惕地用眼角餘光打量著這座有些深不可測的府宅。

一路上,婦人對加裏曼絮叨個不停,一麵責罵他不會保護自己,一麵又對他的傷勢心疼不已。那瘦老頭剛好相反,他始終麵無表情,不苟言笑。

直覺告訴莊嶠,這瘦老頭對他有著一種敵意。

或許感應到來自瘦老頭身上的某種危險訊息,莊嶠更加的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幾個人扶著加裏曼,一路挪挪停停,終於來到內廳裏。

這內屋的裝飾和擺設,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這座宅院主人的起居室。把加裏曼扶進他的房間安頓好,婦人對眼前的這個中國青年不勝感激。對莊嶠千恩萬謝後,她轉頭吩咐瘦老頭:“梅加,趕快帶恩人去用餐。”

瘦老頭帶著莊嶠剛走到門口,又被婦人叫回去了。

雖然和他們隔著一段距離,莊嶠還是聽見兩個人近似耳語的說話聲。無非是那婦人在交待瘦老頭,要以最尊貴的禮節對待她兒子的救命恩人,不能有絲毫的怠慢雲雲。

莊嶠跟著瘦老頭走出門的時候,那婦人又追出來囑咐道:“梅加,今晚你把客人安排到內廳這邊住,我怕前廳那些……呃,你們去吧,也不知老爺那邊何時開始?”見莊嶠回頭,婦人咽下想說的話,朝他們擺擺手,催促著瘦老頭快帶莊嶠去用餐。

穿梭在內庭通往餐廳的曲徑通幽處,兩個人不時的會與幾個手持棍棒刀叉的壯漢偶遇。看見那些漢子對瘦老頭唯唯諾諾的問好,莊嶠心中不禁生出一個疑問,這人難道就是巫醫?

可是,就剛才婦人和加裏曼對他的態度,又分明不像。

這座宅子,不但邪氣,就連這裏麵的人也透著一股子詭秘。把一切看在眼裏的莊嶠,瞬間打消向瘦老頭詢問馬卓妍蹤跡的念頭。

他決定先觀察觀察,再作打算。

在餐廳吃完飯,瘦老頭帶內急的莊嶠去了一趟附園裏的廁所。

走進園子,莊嶠一下就被裏麵看到的景象給震驚到了。

在這個無比寬敞的園子裏,中間有一片被柵欄圈起來的石頭地。遠遠看著,他發現有些不對勁。走近些,才看到這片柵欄的前麵立著一塊高2米寬1米的石牌,上麵用英文和印尼語分別書寫著一個大大的“禁”。

看起來,這裏是一片禁地。

很快的,莊嶠馬上就明白過來,這是“禁”什麽用的地方了。

隻見柵欄圍著的石頭地裏麵,擺放著一具具石棺材,在慘淡的月色下,泛著一層幽幽的詭秘氣息。尤其最中間一具立在最高處的大石棺,更顯得頗有氣勢,像一位正號令著四散在它周邊的十幾具小石棺的統帥。這大小不一,羅列在一起的石棺材,在明明暗暗的月色下,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要說東南亞這邊的民俗風情,還真的與國內的很不一樣。這些死後躺進石棺材的人,並沒入土為安,而是這樣的被放在地麵上,任憑風吹日曬雨淋。

莊嶠在心底歎息一聲,繼續跟著瘦老頭往前走。走了幾步之後,他驟然發現裏麵有幾具小石棺的棺蓋半開著……難道,裏麵沒有躺著死人?

但這些石墓上,又分明長滿了青苔和野茅草。

其實按常理,墓地一般不會設置成禁地。

要都那樣,死者的後人們還怎麽去祭祀先人啊?

這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莊嶠腦海中升起無數問號的時候,前邊引路的瘦老頭又在催促了。

要是再磨蹭,難免會被這古怪的老家夥看出點什麽來。

他隻好忍著腹痛,一手捂肚,加緊腳步朝旮旯裏的廁所跑過去。

恰在這時,園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有人進園來了。

剛要入廁的莊嶠趁瘦老頭回頭的一刹那,也立馬朝那邊瞄了過去。

隻見走進園來的一幫人,有男有女。男的膀闊腰圓,個個都是彪形大漢。女的,看上去都是些年輕的女孩子。

當看清楚被壯漢們推搡著進來的最後一名女子時,他隻覺血液“呼”地一下朝上湧。

那是,馬卓妍!

她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樣,被反綁著雙手,在漢子們的脅持下走進了園子。

此時的馬卓妍,一頭褐色的頭發淩亂著,步態蹣跚。白色耐克運動服上浸透著斑斑血跡。走進園來的她,正用印尼土話大罵著什麽,表情看上去憤怒異常。

這群漸漸被聚被攏在大石棺前麵的女子,有低頭哭泣的,有雙手合掌禱告的,有像馬卓妍的,又跳又罵著,想極力掙脫漢子們的束縛……

這座巫宅,果然有問題。

廁所外麵的喧嘩聲愈演愈烈的時候,廁所裏的莊嶠已方便完,眼看時間拖得差不多了,怕外麵候著的瘦老頭起疑心,他收拾好走了出來。

一來到門外,他突然被嗆到似的,猛烈的激咳起來。

他的咳嗽聲,很快引來院子裏那一拔人的注意。

首先看到他的,是馬卓妍。

在那一瞬間,還在咒罵著大漢們的那妮子甚至忘詞了,整個人呆住了,嘴巴大張著……

在這樣的時刻,莊嶠知道她一定是驚喜大過剛剛的憤怒。

還沒等他移步,就聽見那邊有人在叫身邊的瘦老頭:“梅加,你過來!”

原來,是走進園子來的一個穿白長袍的胖老頭在喚他。

看著瘦老頭屁顛顛的跑向那個白袍老頭,對來人點頭哈腰的答話。

莊嶠心想,這座宅院的正主到了。

來的那白袍胖老頭,右手托著個冒青煙的爐子,左手拿著一疊花花綠綠的祭祀紙,身後還跟著的兩個壯漢。一個懷裏抱著隻紅毛公雞,提著把亮晃晃的刀子。另一個則拿著個青花瓷大碗,拎著個大土罐。

此時此刻,盡管莊嶠非常擔心失而複得的姑娘安危,但也不敢冒險出手。

為進一步弄清楚狀況,他朝著瘦老頭的背影又大喊了一句 :“我還得再進去方便一下。”說著,折返身又跑回到廁所裏。

借著牆體陰影,他很快潛到廁所門口,窺視起外麵的動靜來。

一會後,園子裏響起不急不緩的鼓點聲。

視野中的那些女孩子們,一個個像串螞蚱似的被捆綁著拉到大石棺前麵。那個瘦老頭,就恭立在白袍男的身邊,手中已接過那個還在冒著煙氣的爐子。

果然,那身上帶著股邪魅之氣的白袍男,就是加裏曼的巫醫父親。

鼓聲響過,在巫醫的禱告詞中,眾人齊刷刷的在他麵前跪拜下去,像舉行某種儀式一樣與巫醫的吟唱聲應和起來。就連那些或哭泣或咒罵的女孩子們,也被漢子們強行按倒向著巫醫跪拜起來。之後,鼓點聲越來越密集,巫醫開始仰頭望向夜空,嘰哩咕嚕的念起了咒語,跪倒在地上的眾人在瘦老頭的引領下,即刻歡呼起來。

這或許,就是人們所說的那個“貢齋”儀式吧。

但莊嶠沒料到,巫醫的這通咒詞一呤誦完,接下來說的是他聽得懂的印尼官話,英語。

這一次,不但大石棺麵前的女孩子們聽懂了。

莊嶠也聽懂了。

這巫醫嘴裏嘣出來的字詞,竟是一段誓詞。

而他讓這群女子所宣誓的內容,瞬間就在姑娘群裏炸了鍋,連同被震懵的還有莊嶠。

原來,巫醫實行的這古怪儀式,竟是如此邪惡。

他在用他的巫術,脅迫這些擄來的女孩子,要她們用自己的生命在神祇前起誓:終生即將成就的職業,就是輸出他國做性妓,用她們的福報服務於全人類!

“神祇的威力,你們都懂的!既然這次神選中了你們,你們就是幸運者同時也是偉大的!姑娘們,快來喝下這碗神祇賜予你們的靈魂之液吧!”

稍頃,見驚惶的女孩子們遲遲未動,巫醫又溫聲軟語說道:“隻要你們乖乖聽話,按我的吩咐去做,他們不會為難你們的。要不然……”巫醫沒說出下麵的話,隻把手一抬,身邊的漢子早急不可耐,手起刀落……

躲在暗影裏的莊嶠甚至都沒聽見那隻公雞的叫喚,就見漢子瞬間就把那顆還在跳動的雞心給掏了出來,“嚓嚓嚓”幾聲後,那顆熱乎乎的東西傾刻間變成了一團碎片,被投到打開的土罐裏,隨著一陣“滋滋”的響聲過後,一股腥臭味兒彌漫了整個園子。

他還沒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就見那些膀大腰圓的漢子已衝進姑娘群裏,用剪刀挨個剪下她們的指甲和頭發,丟進土罐裏的不明**中,和著那顆破碎的雞心混合之後,開始威逼著女孩們喝下這罐帶有魔咒性質的藥液。

他們首先開刀的,就是站在最前列,也是罵得最凶的馬卓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