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死而複生隱何秘

“駕,駕。”

萬筠靈一襲白衣,手持馬鞭,拚命的抽打著駿馬在官路上狂奔;她已趕了一天一夜的路,臉上略有倦意,卻不失精神,她必須盡快趕回六扇門。

半月前,萬筠靈與沈爻告別返京,回到六扇門,便將武邑縣的那幾起案件經過告知郭玉,表示那些黑衣人中有使用魍魎刀法,此刀法並不普遍,源自一個小門派,若追查下去,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郭玉也深有同感,便命萬筠靈前去追查。

此刻,萬筠靈正是帶著追查到的線索回京,快到城門口,她拉著馬韁繩放慢速度,發現城門的守衛比往日多了些,卻也沒多想,向城門守衛出示了六扇門的令牌便進了城;到了六扇門門前,萬筠靈翻身下馬,將手裏的馬韁繩扔給迎來的守衛,快步走進六扇門,幾名捕快見萬筠靈回來,紛紛上前打招呼。

萬筠靈不失禮貌的點了點頭,詢問總捕頭在何處,得知後便告別眾人,朝書房走去,來到書房前,萬筠靈敲了敲門。

“進來。”

郭玉的聲音從書房裏傳來。

萬筠靈推開門走了進去,走到郭玉麵前,喊道:“義父。”

郭玉正伏案書寫,聽聞來人是萬筠靈,連忙抬頭看了一眼萬筠靈,將手中的筆放下,說道:“回來了。”

“恩。”

“此行怎麽樣?沒遇見什麽危險吧?”郭玉關切的問道。

“多謝義父關心。”

“坐。”郭玉起身走過來,說道。

“謝義父。”

萬筠靈謝了句,順勢坐下,繼續說道:“此行追查到一些線索,立即趕來向義父稟報,請義父定奪。”

“說。”

“我根據那人使用的刀法找到了他所在的門派——魍魎派,並得知此人名叫張展,不過,此人五年前就已經被趕出師門;而且他們掌門還告訴我,他聽說此人三年前已經死了。”

“什麽?已經死了?”郭玉驚愕道。

“義父別急,容我細細道來。”

萬筠靈回了句,見郭玉不再開口,繼續說道:“我向那掌門問過才知,原來三年前張展因犯下重罪被處以死刑,由於他也是聽說,無法肯定,我便前往處死張展的縣衙,調查卷宗,果然找到張展被處死的記錄。”

“張展明明已被處死,竟還活在世上,這事背後肯定大有文章。”郭玉若有所思的說道。

“沒錯。”

萬筠靈點了點頭說道:“不過,義父,此事還沒完。”

“哦?”

“當時我也認為此事定有文章,便詢問縣令,他非常肯定張展已被處死;隨後,我便將懷疑點放在為屍體驗明正身的仵作上,可就在找到仵作時,他被人殺了,我一路追擊殺手,可沒能將他拿下,不過,與他交手數十招後我揭開了他的麵具,知道他是誰。”

“誰?”

郭玉不由激動起來,這可是國庫失竊案至關重要的線索,隻要抓住此人,說不定就能將幕後之人全部揪出來。

“冷玉門少門主冷鋒。”萬筠靈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

郭玉一愣,神情不由凝重起來。

萬筠靈不解郭玉為何這番表情,問道:“義父,怎麽了?”

“你與冷鋒交手是什麽時候?”郭玉眉心緊縮,語氣沉重的問道。

“三日前。”

“你也知道冷空素來與我關係較好,就在昨日,他親自前來,求我幫他辦一件事。”

“什麽事?”

“找出殺死他兒子的凶手。”

“什麽?”

萬筠靈俏臉滿是驚愕,一時間無法相信,就在三日前,自己追拿殺死仵作的凶手冷鋒,而後自己找了兩天沒找到冷鋒蹤跡,便立即趕回六扇門,冷鋒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死了,而其父竟找上六扇門,此舉到底是真心求助還是殺人滅口之後的故布疑陣?不由擔心的問道:“義父,那你……”

“我還沒回他。”

郭玉沒等萬筠靈問完,便直接回了句,繼續說道:“國庫失竊案弄的我焦頭爛額,昨夜京城之內有發生一起怪事,有賊人以孔明燈襲擊皇宮,我還有時間回他。”

“以孔明燈襲擊皇宮?”

萬筠靈一驚,不由喃語道:“難怪今日城門守衛如此森嚴。”

“此事恐怕並非表麵那麽簡單,禁軍統領王儲將此事攬身,可六扇門不能不調查;如今你又帶來被處以死刑之人複活、冷鋒涉及其中莫名慘死,也不知這幾件事是否存在某種聯係。”郭玉神情凝重的說道。

“義父,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筠靈,你不覺得冷鋒一事與咱們之前的追查情況很相似嘛!線索剛露出苗頭,正要追查下去,必然斷掉。”郭玉並未直接回答,淡淡的提醒道。

“義父是懷疑?”

“義父沒有懷疑什麽,隻是覺得對手對咱們六扇門的辦案手法太熟悉了。”

郭玉感慨了一番,繼續說道:“無論冷空是否涉及其中,此案都不能由六扇門來查。”

“那讓誰來查?”萬筠靈好奇的問道。

“沈爻。”

……

……

沈爻、陳十六離開北定王封地已有一日光景,二人並未著急趕路,一路上優哉遊哉如遊山玩水般悠悠前行。

時至晌午,馬車進了平陽縣縣城,沈爻在馬車裏氣定神閑的看書、飲茶,對外麵一切並無興趣;陳十六拉開車窗好奇的觀望,此縣算得上繁華,商鋪、酒樓林立,小攤位也不少,其中便有家餛飩攤位,這令陳十六想起武邑縣的那家小餛飩攤,味道堪稱絕美,口水不由在嘴裏打轉,連忙轉身說道:“先生,咱們下去吃碗餛飩吧?”

“車上有吃的。”

沈爻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中書本,淡淡回了句;陳十六被“澆”了頭冷水,臉色沮喪起來,委屈的像個要糖不給的小孩,連忙走到沈爻身旁,雙手抓著沈爻的胳膊邊晃邊祈求道:“先生,這熱騰騰的餛飩最好吃了,一入口,皮薄鬆滑;咬一口,肉香四溢;以前,我每次殺完人,必定吃碗餛飩,那時我才真正感覺自己還活……”

“讓馬夫停車。”

沈爻被吵的難以專心看書,深知若不答應,估計這話癆一路上都會喋喋不休的聒噪,反正也覺得肚子有些餓。

陳十六聽先生答應,興奮的對馬夫喊道:“師傅,停下車。”

馬車在路邊停下,陳十六率先衝出馬車,跑到餛飩攤前,喊道:“老板,兩碗餛飩。”

“好嘞!”

陳十六見沈爻慢慢走來,屁顛屁顛的用衣袖擦了擦板凳,笑嘻嘻的說道:“先生,坐。”

沈爻沒搭理這般狗腿的陳十六,在椅子上落座,陳十六也在對麵落座;等了不一會兒,老板端著兩碗餛飩上來,陳十六大快朵頤的吃著,邊吃邊嘴裏湯汁四濺的說道:“先生,這餛飩味正。”

沈爻沒搭理,一手護著湯碗,生怕陳十六嘴裏的湯汁濺到自己碗裏,一手用湯勺舀著餛飩放入嘴中,慢裏斯條的嚼著;正在兩人吃的津津有味,遠處傳來女人祈求的哭喊、男人粗魯的訓斥以及鐵鏈嘩啦啦的聲響。

“我是冤枉的,大人,我真的沒有殺人。”

“你有沒有殺人,縣大老爺隻有公斷;別喊了,趕緊走。”

沈爻、陳十六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紛紛扭頭望了一眼,隻見走在街上的行人散到兩邊,街中央,一名雙手銬著鎖鏈的女子被衙役推搡著往前走,女人臉上烏青,卻能看出麵容姣好,也就二十來歲,身上衣服頗為樸素,似乎被強行撕爛,帶著血跡,雙手更是被鮮血染紅,這副模樣實在令人猶憐;女子身後,兩名衙役拉著木板車,車上躺著一具胸口滿是鮮血的男性屍體,男子體型高大、微胖,衣服華貴。

沈爻撇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吃碗裏的餛飩。

陳十六看的入神,隻覺得女子模樣可憐,眼神中不由流露出憐憫之意;女子扭頭,與陳十六的眼神對視,似乎感受到陳十六與旁人冷漠的眼神不同,猛然掙脫開押著自己的衙役,衝向陳十六,一下子跪在陳十六麵前,滿眼含淚的眸子望著陳十六,祈求道:“求求你,救救我,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

陳十六凝視著女人可憐、無助的眼神,心中油然生起一股子衝動;這時,衙役衝上來,一把抓起女子,強行拖著離開,憤憤罵道:“你有沒有殺人,縣大老爺子自有公斷,若你再這般,便先以擾亂公務杖責。”

陳十六隻覺女子可憐,不忍她被衙役欺負,手一把摁住桌子上的破劍,正要拿起,沈爻懶懶問道:“你想幹嘛?”

陳十六被沈爻如此一問,沒立即動手,手卻也沒離開破劍,目光從被衙役押走的女子身上收回,望著沈爻,憐憫的說道:“先生,這女子太可憐了。”

“可憐?你怎知她可憐?”沈爻連看都沒看陳十六一眼,一邊吃著餛飩一邊問道。

“她被那衙役如此對待。”

“她若殺了人呢?”

沈爻淡淡反問了一句,繼續說道:“衙役如此行事,並無不妥。”

陳十六被噎的一時間搭不上話來,怔怔的坐在那裏;沈爻也不理他,從懷中掏出銀子放在桌上,說道:“吃完了嗎?吃完便走。”

“先生,我相信人不是她殺的。”陳十六凝視著沈爻,認真說道。

“這與你我無關。”

“求先生救救她。”

“暫且不提人是不是她殺的,縱然不是她所殺,我為何要救她?她可付我珍寶、秘籍?以她衣著,恐怕連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沈爻懶懶說道。

“先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那是和尚辦的事。”

“先生。”

“走了。”

“我幫她付。”

“你有珍寶、秘籍?”

“我……之前先生不是說王爺賜給先生的珍寶都給我嘛!我就用那些珍寶付給先生,求先生救她。”陳十六厚著臉皮說道。

“若是先生沒糊塗,記得你已經放棄那些珍寶了。”

沈爻見陳十六不再說話,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離開。

陳十六坐在椅子上猶豫著,猛然,眼神一亮,抬起頭望著沈爻,說道:“先生,若你救那女子,我願再加十年為仆。”

沈爻不由止住腳步,緩緩轉過頭,凝視著陳十六堅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