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孔明燈

亥時將至。

京城夜市正值最為熱鬧之時,攤販林立、人流攢動,商品琳琅滿目、叫賣聲此起彼伏,盡顯京城繁華之景;攢動的人群之中,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一手牽著母親,一手拿著糖葫蘆正吃的津津有味,小腦袋無意的抬起,望向天空。

皓月當空。

微風拂麵。

突然,皎潔的夜空之中出現了一個飄飛的孔明燈,緊接著,兩個,三個……沒過多久,成百上千的孔明燈在浮現在上空,煞是好看,小女孩歡喜雀躍的指著天空叫喊。

“母親,母親,看,快看。”

如此壯觀之景立即吸引眾人仰頭,隻見這些孔明燈正乘借著微風朝著莊重、森嚴的皇城飄去。

此時,禁軍統領王儲正站在城牆之上凝視著這些飄來的孔明燈,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元宵節未到,怎會有如此多的孔明燈?這些孔明燈顯然是往皇宮方向飄去,莫不是其中有詐?王儲厲聲對身邊手下吩咐道:“將弓箭拿來。”

“是。”

士兵應了一句,立即取來弓箭交於王儲。

王儲一把抓起弓箭,用力一拉,弓滿箭出,箭矢速度極快的朝著夜空中的一個孔明燈暴射而去。

“嘭”

箭矢射中之時,那個孔明燈立即在空中爆炸。

王儲見狀,麵色一驚,厲聲吼道:“弓箭手。”

號令下達。

弓箭手火速趕來,對著夜空中的孔明燈拉弓射箭,一道道箭矢暴射而出;可孔明燈實在太多,根本無法將其全部射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其中一部分孔明燈飄到皇宮上空,隻見這些孔明燈到了皇宮上空,火熄掉落,落入皇宮之中,炸聲連連,頓時,整個皇宮亂成一團。

……

……

狐仙案的後續事宜結束之後,沈爻便隨趙辰回到王府,趙辰依約翻找出塵封已久的畫卷,沈爻小心接過畫卷,在書桌上攤開;趙辰也不管他,找了個椅子坐下,看似愜意喝茶,然而目光始終未離開沈爻半分。

沈爻將畫攤開,享受般的欣賞著桌上這副“春日狩獵圖”,畫中所畫乃是狩獵場景,一人正手持弓箭對準一隻馴鹿,這場景與陳十六脖子上的玉扳指內側雕刻的場景一模一樣。

果然。

沈爻心中得到答案,便將畫卷收起,雙手端著走到趙辰麵前提了上去,感謝道:“多謝王爺,在下欣賞完了。”

“這麽快就看完了?”

趙辰隨口說了句,將手中茶杯放在旁邊桌上,接過畫卷,笑著說道:“不知沈先生對父皇這幅畫有何感受?”

“先皇畫工精湛,實在令在下欽佩。”

“除此之外呢?”

趙辰拿著畫卷從椅子上站起,邊走向書架邊隨口問了一句;沈爻一愣,笑著說道:“無論勾勒之法還是用墨用料都堪稱絕品,恐怕在下這輩子都達不到這分功力。”

“父皇在書畫造詣上確實天賦極高。”

趙辰點了點頭。

“王爺,如今狐仙案已結,在下也欣賞到先皇的‘春日狩獵圖’,就不叨擾王爺了。”沈爻告辭道。

“本王送你。”

“在下惶恐。”

兩人說著,一起走出書房,陳十六、關鬆在外等候;沈爻又向趙辰抱拳告辭了一番,便帶著陳十六走出王府;趙辰凝視著這對主仆離開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語,關鬆撇了趙辰一眼,小心問道:“王爺若擔心,何不將這沈爻留在身邊?”

“本王留不住他。”

趙辰淡淡回了句,繼續說道:“本王並非擔心他泄露狐仙案的真相,隻是想到一些往事;關鬆,你還記得父皇臨終前於我的遺言嗎?”

“老奴年齡大了,這腦子不太好使了。”關鬆苦笑著回道。

“父皇臨終前將他所作的‘春日狩獵圖’交於我,並告知於我,這副畫中有他的遺願,待我參透之後,幫他完成,可過了這些年,我依舊無法參透其中玄機,逐漸將此事忘了;而這沈爻竟提出賞閱此畫,父皇善畫很多人知道,但知道這‘春日狩獵圖’的人並不多,他到底為何要看此畫?”趙辰幽幽說道。

“那王爺為何……”

關鬆此話尚未說完,趙辰便打斷道:“若他看此畫另有目的,縱然本王問他他也不會說;本王雖與此人相識不長,可能看得出此人絕非能將秘密告知他人的主。”

“王爺打算如何做?”

“派人盯著,畢竟此事與父皇遺願有關。”趙辰淡淡說道。

……

……

宮闈內院。

莊重威嚴。

六扇門總捕頭郭玉、禁軍統領王儲各懷心事的跟著領路的小太監,昨夜京城出現來曆不明的孔明燈,甚至有些落入皇宮之中,今日一早皇上便召見,料想皇上定是為了此事;雖說此事並無造成人員傷亡,可影響實在惡劣,這是有賊人在公然挑釁朝廷?估計一頓訓斥是免不了了。

二人跟著小太監來到練武場,遠遠便看到皇上趙權手持木劍正與一名侍衛對戰,二人也不敢打擾,站在一邊靜靜等候。

擂台之上。

趙權與那侍衛連連過招,兩人招式凶猛,一時間不分伯仲。突然,侍衛一招出奇,木劍直刺趙權胸口,隻要腳步跟上,趙權便敗;可就在這時,侍衛步伐慢了半分,木劍未能刺中,趙權甩手揮劍,兩把木劍相撞,頓時震碎,隻剩尖刺劍身,趙權猛然上前躍了一步,手中的破木劍狠狠插入那侍衛胸口,強大的力量將侍衛推倒在地。

趙權順勢半蹲,手中緊握著刺入侍衛胸口木劍的劍柄,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對方,冷冷說道:“你是不敢還是認為朕會賞你?站在這擂台之上,你與朕便是對手,既然是對手就要用盡全力;朕最不能容忍身邊有兩種人,一種是無能之輩,另一種是搪塞之人。抬下去。”

兩名侍衛聽令,跑上台,架著那侍衛離開。

郭玉、王儲看在眼裏、聽在耳中,他二人並非蠢笨之人,自然明白皇上話語之意,心中愈發惶恐不安,連忙朝著擂台走去,齊齊跪拜道:“微臣參見皇上。”

趙權在太監們的伺候下脫掉了外衫,接過太監遞上來的手帕,擦著手在擂台邊坐下,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麵前二人,淡淡說道:“抬頭說話。”

二人跪在地上,將頭抬起來仰望著趙權。

“知道朕為什麽讓你們跪著嗎?”趙權淡淡問道。

“微臣失職。”王儲回道。

趙權臉色瞬間大變,憤怒的將手帕摔在王儲臉上,冷冷道:“你當然失職!身為禁軍統領,掌管八十萬禁軍,保護皇城安全,卻讓那賊人的火藥在皇宮內爆炸,你便是這樣保護朕?是不是哪天要朕親自在這皇宮之內提刀殺賊啊?”

“微臣罪該萬死。”

“哼……萬死,你脖子上就那一顆腦袋。”趙權冷笑一聲,扭頭撇了一眼郭玉,喊道:“郭玉。”

“微臣在。”

“國庫的銀子失竊多久了?”

“已經一年多了。”

“朕告訴你,是一年零七天。”趙權淡淡說道。

“微臣失職,微臣……”

“你那些廢話就不用跟朕說了。”

趙權冷冷打斷,撇了一眼腦袋壓低的郭玉,繼續說道:“朕再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內追回失竊的銀子,抓住釋放孔明燈的賊人;若兩件有其一未辦到,你們二人也不用來見朕了,直接把自己的牌位放在自家祠堂供著吧!”

“是。”

“是。”

“退下吧!”

“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郭玉、王儲行禮退下。

二人走出練武場,朝著宮門外走去,王儲扭頭望了身旁的郭玉一眼,邊走邊問道:“郭總捕頭,你對昨晚的孔明燈一事如何看?”

“王統領,六扇門尚未介入此案,對於案情了解不詳,我也不能憑空推斷。”郭玉微微一笑,老謀深算般的回道。

素來,禁軍保護皇城安全,六扇門負責辦案,孔明燈一案已發,禁軍保護不力理應受處,將此案移交六扇門;可皇上今日傳喚,意思再明顯不過,令兩人協同辦案,至於主次並未多說。

王儲心中希望孔明燈一案由自己親自解決,如此也能將功折罪,隻是不知這郭玉如何想法,他已被國庫失竊案弄的頭疼,還打算將此案攬上身?王儲懶得多想,回道:“郭總捕頭,你我皆為皇上辦事,如今兩案並一,你我更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此案的細節,我也不瞞你,因為我總覺得此事怪異。”

“怪異?王統領覺得哪裏怪異?”郭玉好奇的問道。

“火藥量。”

王儲回了句,詳細解釋道:“昨夜發現孔明燈時,我便覺得不對勁,命手下射下孔明燈,之後又檢查過一些落地的孔明爆炸的情況,發現每個孔明燈內的火藥極少;縱然在身邊爆炸也頂多將人炸傷,傷勢也不會太重,更加不可能將人炸死;所以,我實在想不通那些賊人費盡心思鬧如此大的動靜到底為何,郭總捕頭是斷案行家,懇請賜教。”

“不敢當。”

郭玉擺手謙虛的回了句,不由思考起王儲這番話,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以王儲之言,此事確實怪異,孔明燈內的炸藥極少,那便炸不死人,而且孔明燈釋放之後無法準確目標,唯一的目標便是皇宮,可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不炸傷一人,這到底是為何?

難不成賊人冒著生命危險隻是為了挑釁朝廷威嚴?

絕不可能。

郭玉想了一路,到了宮門口也沒推測出賊人的目的,兩人即將分開,才緩緩開口道:“王統領,此事確實怪異,依我之見,恐怕賊人還另有打算。”

“這正是我最擔心之處。”

王儲皺著濃眉,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些賊人釋放孔明燈的地點已經找到,然而賊人已逃之夭夭,除了在城中搜尋,便是追查火藥來源。”

“王統領很有辦案天賦嘛!”

郭玉笑著稱讚,沒想到王儲竟心細如此。

“郭總捕頭謬讚了,斷案,我哪裏比得上六扇門,此案我先派人調查,若到時遇上困境,還望郭總捕頭相助。”王儲態度謙和的說道。

“六扇門職責所在。”

“告辭。”

“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