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針尖麥芒刺対刺(下)

傍晚時分。

火紅的晚霞映照在天邊,猶如火燒燎雲,幾乎將地麵都映成火紅色;荀勖沒有心思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他正急匆匆的趕往縣大牢,十幾名捕快推搡著抓捕的嫌疑人跟在後麵。

縣大牢就在前方,荀勖放眼望去,正見沈爻、萬筠靈雙雙從大牢裏出來,他不由一愣,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

“荀捕頭,怎麽了?”

後麵的捕快見荀勖停下來,疑惑的問了一句;荀勖這才回過神,隨口說了句沒事,加快步伐走了上去;此時,萬筠靈已翻身上馬、騎馬遠去,沈爻苦著一張臉直搖頭晃腦。

萬筠靈堅持與他一起查案,沈爻無論怎麽保證會及時告知她案情進展都不行,好說歹說才讓她先回去;這女子臨走之前還說晚上去找他一起去案發現場調查,沈爻真覺得頭大如鬥,果然,古人有雲:唯有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古人不欺我啊!

“沈先生。”

荀勖遠遠喊了一聲,沈爻從思緒中回過神,回頭望見荀勖,迎了上去,不等沈爻開口,荀勖歡喜的問道:“沈先生,萬捕頭將你放了?”

“恩,放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中午找大人求情,大人還說六扇門沒下令他也沒辦法,沒想到下午萬捕頭就親自將你放了。”荀勖激動的說著,似乎不解萬筠靈為何改變主意,問道:“沈先生,萬捕頭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因為她已確定劉海有同謀。”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荀勖不解的問道。

沈爻簡明扼要的將白兵、李夢嬌殺死白山,冒領屍體,以及受蒙麵人威脅的事說了一遍,荀勖這才恍然大悟,問道:“也就是說,那具無頭屍體是劉海?”

“雖然已無法查證,但應該錯不了。”

沈爻淡淡回了一句,見十幾名捕快押解著犯人,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哦,之前沈先生不是提醒在下閻王殿的事嘛!在下就立即帶人查本縣背後有惡鬼紋身的人,這不,抓到幾個嫌疑人,正準備帶回大牢審問。”荀勖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沈爻點了點頭說道。

“沈先生,你斷案如神,不如一起審訊這些犯人?”荀勖懇請道。

“荀捕頭,在下已在牢中待了數日,未成沐浴,這身上都有些發臭了;待明日,明日在下與你一同審訊。”

這捕頭怎麽都一副熊樣,完全不管別人的感受,沈爻苦笑著推脫。

“也是,沈先生剛出獄,是該去去身上的晦氣了,在下魯莽了。”荀勖尷尬的回道。

“在下就先告辭了。”

沈爻點了點頭,便與荀勖告辭,邁著步子離開了縣大牢門口;荀勖凝視著沈爻遠去的背影,搖頭笑了笑,對身旁的捕快下令道:“將他們帶進大牢。”

……

……

溫水裹身,花瓣浮水。

沈爻微閉著雙眼、坐躺在浴桶中愜意的享受沐浴,溫水泡著身子,全身的毛孔炸開,實在舒服;想想這幾日的無妄之災,那大牢之中潮濕、難聞實在令人無法忍受,女人還是少惹為妙,然而她是六扇門的人,若……沈爻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大膽,六扇門豈是那麽好惹?這十幾年來,他一直小心謹慎籌劃,雖名聲在外,卻絕不與六扇門打交道,便是擔心被這群敏銳之人嗅到蛛絲馬跡;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世人皆知沈家餘孽少年已死於山賊之手,自己是否太過警惕了?

“警惕點是好事。”

沈爻喃喃自語了一番,隨手抓起水中的手帕放在臉上,浮在水麵上的腦袋慢慢的潛入水中讓自己思考思考。

……

……

國庫失竊案已一年多未破,此次好不容易追查到劉海這條線索,可劉海極有可能已被殺,那殺害劉海的凶手是否與國庫失竊案有關?萬筠靈無法確定,她如今要做的便是盡快查出真凶;雖然她向來對自己的破案能力充滿自信,不喜與人聯手查案;然此次案件沈爻接觸較早,之前的各種推測都趨向真相;更重要的一點,沈爻極有可能知道自己並不知道的線索,就算不與他聯手查案,也要想辦法從他口中套出些話。

萬筠靈從不浪費時間,用過晚餐,便來沈爻居住的客棧找他;向店小二打聽了一番,來到沈爻居住的天字二號房門前,伸手敲了敲門,無人回應,又喊了兩聲,還是無人回應。

沈爻之前表示不願與自己一同查案,難不成他故意裝作不在?

萬筠靈左思右想,一把將門推開、走了進去,房內空無一人;萬筠靈正在納悶,這時聽見內屋傳來“嘩嘩嘩”的流水聲,她心中詫異,走了過去,隻見沈爻正渾身**從浴桶中出來,萬筠靈目瞪口呆,怔在那裏,那**在外的軀體渾身滿是猙獰傷疤,這沈爻到底經曆了什麽?

沈爻舒舒服服的洗完熱水澡,正從浴桶中起身,突然看到萬筠靈出現在門口,嚇的他直接跌進浴桶,弄的水花四濺;沈爻翻騰了兩下,坐起身,摸了把滿是水的臉,雙手扒著浴桶邊緣,緊張的問道:“你怎麽在這?”

萬筠靈臉色也略顯尷尬,可瞬間她便恢複過來,一臉若無其事的說道:“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麽?”

“我……”

沈爻一時間無言以對,他從未見過如此女子,見男人**出浴竟毫無羞恥之態,轉念一想,他瞬間平複緊張的心情,邊緩緩站起來邊說道:“說的對,你都不緊張,我緊張什麽;既然你想看我不穿衣服的樣子,那便給你看。”

萬筠靈見沈爻正慢慢從浴桶中站起來,俏臉不由一紅;無意撞見這幕,她並不覺得有什麽,身為捕頭,驗屍見過**男性正常,她僅沈爻當成一副軀體;然沈爻挑逗、玩味的站起身,那情況便不同了,她怎麽說也是個女子,哪還能繼續看,連忙轉身退了出去,不忘罵道:“無恥。”

沈爻見狀,不由笑了笑,從浴桶中起來,穿上衣服走了出去;隻見萬筠靈冰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見自己出來,一雙美目正惡狠狠的瞪著自己。沈爻無視對方殺意的眼神,走到桌前,自顧自的倒了杯茶,率先開口道:“萬捕頭很喜歡晚上不敲門進男子的房間嘛!”

“本官不至於如此饑不擇食,就算要看,也不看你。”萬筠靈俏臉憤怒的快噴火了,憤憤說道:“而且本官敲門了,隻是沒人應。”

沈爻悠悠的飲了口茶,不願繼續談論這個問題,淡淡問道:“萬捕頭這麽晚了找在下所為何事?”

“你這是明知故問吧!不說說好一起查案嘛!”

“在下確實表示竭盡所能查明案情,可從沒答應萬捕頭一起查案吧!”

萬筠靈氣的肺都快炸了,她極力的壓製心中的憤怒,質問道:“為什麽不能與我一起查案?難道怕本官搶了你的功勞?”

“在下查案隻因答應了陳十六,要還徐麟棟一個公道。”

“那到底是為什麽?”

“隻因在下不喜。”

“你……”

萬筠靈氣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美目冒火的盯著沈爻,憤憤說道:“好,好,本官可以不與你一同查案,但你必須將你知道關於這幾起案子所有的線索告訴我。”

“在下所知的,萬捕頭也都知道。”

“不可能。”

萬筠靈如何也不信,又坐回椅子上,威脅道:“你若不說,我便一直賴著你,你走到哪裏我跟到哪裏。”

這女人還真是如狗皮膏藥,粘上就賴住了。

沈爻確實知道一些無人所知的線索,可他不能確定,更沒證據,生怕被萬筠靈知道,這女人急於破案打亂了計劃。沈爻決定先隱瞞,至少等到陳十六調查出結果,他悠悠的飲了口茶,撇了萬筠靈一眼,笑著說道:“在下要上床睡覺,萬捕頭也上床跟著嗎?”

“本官看你活膩歪了。”

萬筠靈徹底怒了,她從未遇見沈爻這種給臉不要的人,猛然抬手,一巴掌朝著沈爻的臉扇去;沈爻沒想到這女人說動手便動手,來不及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身子往後一移,躲過這一巴掌。

萬筠靈一巴掌沒扇到,不由一驚,想也沒想,雙手摁著桌子,抬起一隻腳朝著沈爻的腦袋踢去;沈爻連忙抬起左臂,擋住萬筠靈這淩厲的一腳。萬筠靈見沈爻將擋下自己用了七成功力的一腳,異常驚訝,將腿收回來,冷冷說道:“沒想到還是個練家子。”

萬筠靈說著,腰間的佩刀已抽出來,朝著沈爻橫劈過去;沈爻不敢大意,連忙從椅子上起身,快速往後退去;萬筠靈並沒收手,手持佩刀繼續朝沈爻劈去。

“萬捕頭,沒必要如此吧!在下若有線索,早就告知了。”沈爻邊躲邊相勸道。

“今日你不說,我便讓你身上再增幾條傷痕。”

萬筠靈發了瘋般的劈砍,沈爻不斷閃避;正在這時,門被推開了,陳十六站在門口,見沈爻正被人刺殺,而萬筠靈背對著門口,陳十六沒有看到她的臉,認為有人對沈爻不利,立即抽出長劍刺了過去。

開門聲響起。

萬筠靈便聽到,她並非真要殺沈爻,隻是要嚇唬對方,聽見有人推門進屋,便下意識的收刀,轉過身想看是誰,可陳十六的劍已到她胸前。陳十六看清對方是萬筠靈,也是驚訝不已,想收劍可已來不及,隻能眼看著這一劍刺中萬筠靈。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茶杯爆射而來,打在陳十六的劍上,劍的方向偏移,沒刺在萬筠靈的身上;陳十六陣陣後怕,連忙問道:“萬捕頭,你為何要殺先生?”

“沒什麽。”萬筠靈收回刀,冷冷回道。

“先生?”

陳十六疑惑的望著沈爻,在詢問兩人到底怎麽了?為何在房間內打打殺殺?

沈爻淡淡的回道:“切磋,萬捕頭在與我切磋武藝。”

“真的嗎?”

陳十六不信的反問了一句,這兩人有病吧!大晚上的在房間裏切磋武藝。

“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沈爻懶得過多解釋,轉移話題問道。

“哦,查了。”

陳十六思緒回到沈爻的話題上,應了一句,繼續說道:“程申最近沒接觸過什麽陌生人,除了當差便是在家;至於錢財方麵,雖然家境一般,但還過得去,並沒有來曆不明的錢財。”

“程申是誰?你們為什麽要調查他?”萬筠靈聽的一頭霧水,插話問道。

沈爻滿臉沉思,沒理萬筠靈的問題,他總覺得劉海殺獄卒越獄有問題,正常情況,獄卒不會沒有防備的接近牢門;他才懷疑獄卒很可能有問題,便讓陳十六暗中調查被劉海所殺的獄卒程申。

陳十六撇了一眼沈爻,見先生正在思考,小聲對萬筠靈回道:“就是那個被劉海殺的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