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針尖麥芒刺対刺(上)

“火化了?”

萬筠靈吃驚的反問了一句,她萬萬沒想到這種情況,李夢嬌上午才去縣衙認屍、領屍,下午就將屍體火化了,這也太快了;而且,村民一般采取土葬,直接將屍體入殮下葬,很少采取火葬,李夢嬌為何將官人的屍體火化?最為重要的一點,白山死於被殺,頭顱尚未找到,真凶尚未抓到,家屬怎會如此草率的火化?為死者舉辦葬禮說的過去,可直接火化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萬筠靈本能的直覺認為眼前的李夢嬌在隱瞞些什麽,突然,萬筠靈厲聲質問道:“李夢嬌,你為何這麽著急將屍體火化?”

“我……我……我沒有。”李夢嬌慌亂的說道。

“你沒有?”

萬筠靈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李夢嬌的手腕,冷冷嚇唬道:“無頭屍體昨天才被發現,你上午就去衙門領屍,下午就將屍體帶回來火化,還不承認你著急處理屍體?你說,你是不是在隱瞞你殺死你官人的真相?”

“沒有,我沒有。”

李夢嬌慌亂的尖叫、掙紮,萬筠靈見自己恐嚇、威脅管用,死死的抓著李夢嬌的手腕,繼續嚇唬道:“還說沒有,你長的這般美貌,卻嫁了個腳夫,過著這般清貧的日子;恐怕心裏早就希望你官人去死,然後找個富裕人家改嫁吧!”

“我沒有,我沒有。”

李夢嬌癱在地上,任由萬筠靈抓著手腕,哭著重複著這句話;萬筠靈見她精神崩潰,正想繼續逼問;這時,李夢嬌的小叔子白兵從外麵衝進來,看了一眼屋內的情況,朝萬筠靈大吼道:“你幹嘛?放開她。”

白兵吼著,衝了上去,一把將癱在地上的李夢嬌拉起來,摟在懷裏,眼神充滿敵意的瞪著萬筠靈。

萬筠靈冷冷的打量著這兩人,這倆有著叔嫂關係,動作卻親昵的像是對情人,冷冷說道:“李夢嬌涉嫌謀殺,我要帶她回衙門,讓開。”

“涉嫌謀殺?不,不。”

白兵激動的大叫著,慌亂的說道:“人不是她殺的,不是她,是我,是我殺了我大哥,跟她沒關係,要抓就抓我,跟她無關。”

這時,胡瑜、衙役以及村民也跟著跑進來,聽到白兵承認殺了白山都震驚無比,呆呆的望著這一幕,李夢嬌滿臉淚痕,仰頭凝視著白兵,哭著喚道:“白兵。”

“沒事,沒事,隻要你沒事就好。”

白兵撫摸著李夢嬌滿是淚痕的臉頰,溫柔的說著,咧了咧嘴努力的擠出一抹笑容,萬筠靈冷冷命令道:“帶走。”

……

……

萬筠靈押著白兵、李夢嬌到了大牢,將兩人交給獄卒,命獄卒將他二人先關入大牢,又吩咐另一名獄卒將沈爻帶過來。過了沒多久,沈爻在獄卒的帶領下走了過來,萬筠靈望著他,隻見沈爻神情坦然,嘴角泛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也正打量著自己。

萬筠靈冷笑一聲,打趣道:“看來你這牢坐的很舒服嘛!”

“這得多謝萬捕頭,讓在下體會這坐牢的滋味。”沈爻不鹹不淡的回道。

萬筠靈臉色冷下來,眸子死死的盯著沈爻,不想與對方逞口舌之爭浪費唾沫星子,問道:“你怎麽知道那具無頭屍體有問題?”

“猜的。”沈爻笑容玩味的回了一句,問道:“怎麽?已經證實了?”

“還沒有。”

萬筠靈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繼續說道:“不過,抓到去衙門冒認屍體的人。”

“什麽意思?”

沈爻不解的問了一句,他並不知道李夢嬌去縣衙認領屍體。

“你不是會猜嗎?繼續猜啊!”

萬筠靈覺得自己終於扳回一局,戲弄的望著沈爻吃癟的樣子;沈爻苦笑,這女人實在小心眼、愛記仇。

“萬捕頭把我叫來,不會隻是為難我吧?”

“為難你?哼……我閑的。”

萬筠靈心口不一的回了一句,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走吧!去見見那兩名犯人。”

沈爻深知萬筠靈心裏的如意算盤,她無非是想借助自己的能力破案,抓到與劉海有關的真凶;兩人目的相同,案件中的一些情況,沈爻並不知情,如此了解案情的大好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便跟著萬筠靈朝牢房走去。

萬筠靈停在一間牢房前,沈爻朝裏麵望了一眼,隻見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低頭坐在土**,聽到腳步聲,漢子抬起頭,看來人是萬筠靈,立即衝到門口,扒著門柱,急切的問道:“夢嬌呢?你將她怎麽樣了?我認罪,事情是我做的,人是我殺的,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求你,求你放了她。”

“開門。”

萬筠靈吩咐了一句,獄卒將牢門上的鎖打開,萬筠靈走了進去,沈爻緊隨其後,白兵不甘心的繼續詢問李夢嬌的情況,萬筠靈冷冷命令道:“坐好,想李夢嬌沒事,我問什麽,你便答什麽,若本案確實與李夢嬌無關,自然會放了她。”

“好,好,我說,我一定問什麽答什麽。”

“說說你大哥白山的案子吧!你為什麽殺他?”萬筠靈問道。

“我……我並不想殺他。”

白兵很緊張,或許在回憶殺死白山的畫麵,也或許也在後悔;他深深的歎了口氣,眼睛閉了一會,睜開,才緩緩說道:“四年前,大哥迎娶夢……嫂子過門,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嫂子,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

“哼……你倆這是叔嫂通奸,謀殺親夫啊!”萬筠靈冷笑道。

“不,不是這樣,我跟嫂子是清白的。”

白兵連忙否認,繼續說道:“我承認我喜歡她,可從不敢對她有非分之想,在我心裏,她永遠都是我的嫂嫂。如果大哥能真心待她,我默默為他們祝福;可大哥他癡迷賭博,賺的錢都輸了進去,不僅如此,他還問嫂子要錢,勉強能溫飽的家哪有錢,可大哥不甘心,要不到錢便對嫂子拳打腳踢,嫂子被他打的傷痕累累,我看不下去,說了兩句,也被大哥一頓羞辱,他甚至羞辱我與嫂嫂的清白,逼我們給錢,不給錢就對外說我們苟且,那外人如何看待夢嬌。我一氣之下,用榔頭殺了他,我真的不想殺他,他是我大哥,從小跟我相依為命,可我……”

白兵雙手捂著臉悲痛的哭著,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萬筠靈見慣了這種事,感情沒有絲毫波瀾,淡淡問道:“屍體呢?你們將屍體怎麽處理的?”

“丟了,丟在山裏,之後,我們便報案,計劃哪天有人看見屍體報案,我們假裝不知道的去認屍,不讓官差懷疑到我們身上。”白兵抽了抽鼻子,回道。

“那為何還冒領那具無頭屍體?”萬筠靈不解的問道。

“就在七日前,一個蒙麵人帶著我殺死大哥的凶器找到我們,說出我殺死大哥的事,他表示可以幫我們。但條件是,若衙門發現無頭屍體,我們必須去認領,他告訴我們那具屍體的特征,並保證縣衙絕對不會查到我們。若我們不照做,他就將我害死大哥的事情說出來,我們雖然知道無頭屍體有問題,可我們別無選擇。”

蒙麵人?

萬筠靈、沈爻相視一眼,覺得這蒙麵人或許與劉海有關。

萬筠靈厲聲問道:“你可看到蒙麵的容貌?”

“沒有,他一直蒙著麵,而且是在晚上出現,根本沒看到他的樣子。”白兵搖頭說道。

“你總該看出他的身高、體型、嗓音了吧!”

“身高大約五尺三寸,體型勻稱,至於嗓音,有些沙啞。”白兵想了想,回道。

“還有別的嗎?”

“別的就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

“你確定你所說的都是真的?”萬筠靈再次求證道。

“捕快大人,我說的句句屬實。”白兵一臉懇切的回道。

沈爻、萬筠靈相視一眼,走出了牢房,白兵趴著牢門著急的詢問什麽時候放了李夢嬌,萬筠靈沒有搭理;兩人又去了關押李夢嬌的牢房,詢問案情經過,幾乎完全與白兵說的一模一樣,唯一的出入點便是李夢嬌表示是自己殺的白山,與白兵無關。

萬筠靈,沈爻雙雙走出大牢,一出牢門,萬筠靈扭頭望了一眼沈爻,問道:“對他兩人的話,你怎麽看?”

“應該屬實,隻是有一點很奇怪,凶手是如何知道他們殺人,並以此威脅?”

“這算不上疑點吧!畢竟李夢嬌曾去縣衙報案,此事知道的人不少,凶手隻要……”萬筠靈說到此處,突然停了下來,之前的疑惑又浮現在腦海,忍不住問道:“也就是說凶手早就計劃殺劉海了,隻是,他為什麽要殺劉海?”

沈爻見萬筠靈沒聽明白自己話中真正的意思,不願繼續多說,撇了萬筠靈一眼,語氣冷淡的回道:“那你就得去問凶手了。”

萬筠靈正在沉思,冷不丁的聽到沈爻這話,臉色立即冰冷下來,美目狠狠的瞪著沈爻,問道:“沈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萬捕頭不會連這句話的意思都聽不出來吧?”沈爻嘴角泛起戲謔的微笑,故意反問道。

“本官不懂,勞煩解釋一二。”

沈爻咧了咧嘴,他說這話確實有暗諷之意,萬筠靈不分青紅皂白將他關入大牢;蹲了幾天大獄,沈爻心中自然不快,才說這話諷刺萬筠靈抓不到凶手,沒想到此女子竟也是聰慧之人,聽出話中暗諷之意。

沈爻並不吃她那套,態度傲然道:“若在下不解釋,萬捕頭是不是還要將在下關入大牢?”

“本官辦案向來公正,之前將你關入大牢是證據有失,你涉嫌擾亂辦案,這才將你關入大牢協助辦案。”萬筠靈臉不紅、氣不喘的推卸失誤,端著一副十足的官威,繼續說道:“至於此時,你涉嫌暗語誹謗六扇門捕快,我有權將你關入大牢調查。”

“六扇門還真是公正。”沈爻語帶諷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繼續說道:“那萬捕頭就把我關起來吧!”

“沈爻,你真以為本官不敢關你?”萬筠靈氣的俏臉漲紅,憤憤威脅道。

“萬捕頭已關了一次,哪裏會不敢關第二次。”

萬筠靈一時間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六扇門,何等威嚴的名字,捕快出動查案,就連朝廷命官都得老實配合;可這沈爻一出現便諷刺六扇門,萬筠靈本想稍微懲戒他一番,再以開恩姿態放過他,令他誠心實意的替自己辦理此案,沒想到對方竟如此油鹽不進。

幾宗命案,正是因沈爻提示,萬筠靈才能查出些眉目,她相信沈爻手中定還有自己不知的線索,無論如何都得利用此人辦案,至少讓他吐露出已知的線索。

萬筠靈壓製住心中怒火,擺出一副高姿態模樣,說道:“本官大度,可你對你言行既往不咎,隻不過有個條……”

“等等!”

沈爻不等萬筠靈說完,直接打斷,似笑非笑的說道:“萬捕頭,你不用對在下大度,在下可消受不起,在下還是老實的蹲大牢吧!”

“沈爻,你……”

萬筠靈徹底被氣瘋了,恨的直跺腳,平日來那副冰冷如霜的冷酷模樣消失全無,此時完全像個被氣瘋的小女孩一樣,氣急敗壞的指著沈爻的鼻子吼道:“你到底想怎樣?不就是關你幾天大牢嘛!難道還得讓我蹲幾天大牢你才舒服?”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沈爻得意洋洋的說了一句,見萬筠靈被自己氣的夠嗆,也知道見好就收,繼續說道:“在下開玩笑,萬捕頭放心,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案件該查的還是會查。”

“當真?”萬筠靈不相信的問道。

“當真。”

“那我們從哪起案子開始查?”萬筠靈激動的問道。

“我們?”

“對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