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飛的勇氣
“搬家，這個地方不安全！”
艾麗婭說道，她說著看向鷹眼蘇巴：“我爺爺身體不好，這個地方太高了，爬上來爬下去的，我們去山下住！”
一邊正在將那鷹王小心翼翼地放入洞穴的鷹眼蘇巴聽到這兒，回過頭看了艾麗婭一眼，頗為無奈的表情。
孟凱不由莞爾，這老頭子也會吃癟。
別說，這裏的確是不安全。
雖然這裏很適合鷹居住，可是也有問題，那就是這裏太高了。
這麽高的地方，遠離了窩溝村，這邊又靠近邊境。
翻過山去沒多久，就能走到國境線，走喀喇昆侖公路，可以直接出國。
這裏確實不太安全。
這些鷹骨頭，真是好東西。
孟凱想了想，還是拉下臉來，跟鷹眼蘇巴商量，想要把這些鷹骨都要過來，就算不給全部，給一部分也行。
他想給還在學校做研究的老師寄過去看一看，鷹的骨架，在上海並不多見，如果可以做成標本，到時候自己的學弟學妹，就能在課堂上近距離觀摩。
鷹眼蘇巴將那隻鷹王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小山洞裏，然後聽孟凱說到了那些鷹骨。
“不行！”
老頭兒一聽說孟凱要拿一些鷹骨走，斷然回絕。
“蘇巴老漢，這些鷹骨放在這兒沒什麽用，但是在我們學校裏，我可以把這些鷹的骨頭用來做研究！”孟凱道。
老頭子哼了一聲。
他將一隻鷹骨頭撿起來，這些鷹的骨頭被他用牛筋縫製了一下，大致保存著完整的骨架。
那鷹的胸腔部位，有一個很明顯的槍眼。
“這就是研究的後果？研究了之後，過來偷獵！？”
鷹眼蘇巴明顯不湘西孟凱的話。
這並不怪他，確實是這樣，塔縣的鷹實在是太多了，喀喇昆侖山公路的施工項目部上有很多外地運送物資來的人，他們在路上有時也偷偷打獵。
這邊的鷹以前是不懼怕人的，現在也是。
這就導致……
“我們研究鷹，是為了保護它們！”孟凱又解釋，這是他所能給出的最好的答案了，雖然他滿腹經綸，可是給鷹眼蘇巴這樣倔強的老頭子他說不太通。
鷹眼蘇巴直接報以一個白眼，什麽話都沒說。
“爺爺，你就給他一個不行嗎？”
艾麗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其實也不太喜歡這些鷹骨架子，因為鷹的骨頭架子有股很難聞的味道，這味道，很難用語言形容。
因為這裏比較冷，所以味道並不重。
“這個不能給，我死了可以！”
鷹眼蘇巴眼睛一瞪，氣呼呼地道。
看到他這個表情，孟凱趕緊打住，艾麗婭本準備再說道說道自己爺爺，但是孟凱扯開了話題。
接下來就是給那些鷹和獵隼檢查身體。
這些鷹有很大一部分，受傷並不是特別嚴重，但也有一些，可能是被嚇壞了，無論怎麽放，都不願意飛。
有一隻獵隼就是這樣。
蘇雲巴依在孟凱他們說話的時候，在煤油燈下麵給那隻獵隼包傷口。
這隻獵隼的腳，好像是被盜獵分子打傷了，隻能蜷縮著。
“這隻獵隼怎麽了？”孟凱蹲過去問。
“爪子，凍住了。”蘇雲巴依說道，掀起這獵隼的爪子給孟凱看。
這隻獵隼的爪子包著一層羊尾巴上的油，這邊的牧民有時候會用羊尾巴上的油熬製成一種油膏，用來防止凍傷。
這是一種很古老很原始的防凍劑，裏麵還需要添加一些草藥，都是塔縣獨有的，具體的製作方法，現在恐怕也沒幾個人會。
“怎麽會爪子凍住了？”孟凱很是詫異，他從沒聽說，獵隼和鷹這類的生物爪子會被凍住。
蘇雲巴依一邊給那獵隼塗藥，一邊道：“這個鳥嘛，和人一樣一樣的，在天上飛著呢，飛過那個雪山的時候嘛，飛的久了，爪子就凍住了，飛不動了掉下來了。”
“那怎麽辦，這獵隼的傷不重吧？”孟凱心一揪。
他很喜歡獵隼這種小一號的猛禽，相比較起鷹來，這種猛禽更好馴服，而且個頭也適中，在滿清末期，滿族旗人的貴胄都喜歡養這種獵隼，並且馴養馬犬，用於打獵。
滿族皇室每年都有狩獵的活動，馴鷹的人有很高的地位。
而獵隼，是馴鷹人最喜歡的，很好馴服。
看模樣，這隻獵隼的傷不是很重，但是它蔫兮兮的，羽毛也沒有什麽色澤，很呆。
一隻獵隼呈現出這種模樣，是很不好的訊號。
它失去了翱翔九天的勇氣。
其實獵隼也好，鷹也好，和人一樣，它們都需要克服心裏的恐懼，隻有這樣，這隻獵隼才能重新飛起來。
蹣跚學步的小鷹，也需要克服內心的恐懼，才能學會飛翔。
沒有什麽是天生的。
這隻獵隼因為受傷，心裏很失落吧。
孟凱以前研究過鬥雞，還曾去貴州實地考察過，鬥雞這種生物，它們的心理就非常貴崇，一隻鬥雞身經百戰，成為鬥雞當中的王者後，它的羽毛和雞冠都會有極大的改變。
就像是戴上了帽子的王。
但是那鬥雞王一旦失敗，或者失敗幾次，失去了王者的榮耀，它就會迅速衰老，蔫兮兮的，很快會死掉，或被主人宰殺。
可能，禽類都有這樣的基因。
它們很高傲。
這隻獵隼，怕是被凍傷了腳爪後，喪失了飛翔的勇氣了。
無論怎麽逗弄，這隻獵隼都那麽呆呆地，像是失去了魂。
“這隻獵隼還能飛起來麽？”就連孟凱這種不懂得馴鷹的人，都心裏翻了個個兒，這隻小鷹怕是沒有了飛翔天際的心。
心有多高，天地就有多高。
它能飛起來麽？
蘇雲巴依搖搖頭。
“這隻嘛，被那些盜獵的，打槍，那個槍的聲音嚇到了，成了撒郎（笨蛋、傻瓜），這個腦子不行了，慢慢的養，慢慢的馴嘛，可能可以飛起來呢，就跟這個鷹娃子一樣。”
蘇雲巴依指了指孟凱懷裏的小鷹。
孟凱哦了一聲，很是失望。
艾麗婭見他這表情，道：“別怕，有我爺爺在，它肯定能飛起來的，我爺爺什麽鳥都能馴好，這隻獵隼很快就能飛起來了！”
她說的時候，鷹眼蘇巴鑽了出來。
“不行，這隻隼，飛不動了……”
鷹眼蘇巴的語氣，很是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