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32.

Z先生有拖延症,不拖到上床前最後一秒不會去洗碗。

有一天按照慣例,我們一起看完電影打完遊戲準備上床睡覺,他才磨磨蹭蹭地擼起袖子準備去洗碗。

我還躺在沙發上刷微博等著他一起睡。

突然聽到啪一聲,Z先生打碎了一隻碗。

我本以為是小事,也沒回頭就問一句:“沒事吧。”

結果這家夥聲音顫抖著回了我一句:“有事。”

我這才放下手機跑過去,結果看到水池子四壁到處飆著血。

那血量看著著實嚇人。我腦子一蒙,才反應過來去看他傷到哪了。

他壓著手腕,我看不到傷口。看這血量也不知道是不是割到動脈了。

“我拿紙來。”

“別……拿棉簽。”

我又去翻箱倒櫃找棉簽,掏棉簽的時候手抖到掉了一把在地上也顧不上去撿。

“這個出血量要去醫院吧?萬一割到動脈了。可是現在醫院都關門了,隻能進急診。我們家附近哪裏有急診?你等等我去穀歌一下。”我慌得不行,說話語速驚人,“不對啊。你手受傷了,開不了車,我又不會開車。我打電話叫Vincent來接我們?可現在已經一點多了,人家說不定早睡了。要不我去敲鄰居家門,他們應該會好心開車送我們去急診的吧?”

“別慌。”Z先生指揮我,“先去穀歌一下醫院地址,然後叫輛Uber。”

“對哦。可以叫Uber,我怎麽忘了。”我趕緊邊搜索地址邊叫車。

鑒於我看不懂地圖,我搜出來還得拿去給Z先生看哪家醫院最近。

叫好車後,Z先生囑咐我帶上錢包,鑰匙。

我身上還穿著睡衣,拿上錢包鑰匙和一盒棉簽就跟著他出門了。

黑人的哥看我倆這架勢,還安慰我們醫院不遠,不會有事的。

Z先生用中文小聲跟我說:“他不會覺得我是自殺割腕吧?”

我看著他按著手腕的樣子:“別說,你這樣確實很像。”

我們衝進急診室叫醫生,那前台和醫生都是一副見過大場麵的樣子。不慌不忙,讓我們登記填表,慢悠悠地在電腦上輸入信息。

我急得都恨不得幫她打字,又折騰了許久,Z先生終於進了診室見到醫生。

醫生讓他挪開手上藥。對,從割到手到醫院,全程他都沒有鬆開按著手腕的手,所以我一直沒有看到他的傷口到底嚴不嚴重。

Z先生挪開手,我才發現是一個不足指甲蓋長的小口子。血已經止住了。

“Are you kidding me ?” 我看著他。

Z先生一本正經地回答我:“萬一割到動脈了呢。”

“是啊。多虧我們趕得快來急診,不然傷口都愈合了。”

醫生在旁邊笑,還安慰他:“沒事,上點藥就好了。”

Z先生反複問人家:“有沒有傷到動脈?要不要動手術?要不要縫合?”

醫生讓他不用擔心,小事而已。

又換了個醫生來給他上了點類似碘酒之類的東西,貼上一片大創可貼。就告訴我們可以交錢出院了。

我們去前台繳費,240美金,直接從信用卡上劃。就一塊創可貼。

美國的急診室一般不是病到快死的人不會進來,沒想到我們在美國第一次進急診是因為打碎一隻碗。

也許這也是這裏的急診醫生遇到過最輕微的傷了。

我拿著賬單苦笑:“Z先生,好好賺錢付賬單啊。”

33.

早些年,我特別迷戀看海。

後來我們把世界各地的海看了個七七八八以後,我就轉戰想去看星星。

美國有很多自然國家公園。其中有一個櫻桃泉國家公園,位於賓夕法尼亞州,是世界四大暗夜公園之一,以觀星出名的。

暗夜公園,顧名思義,就是為了隔絕城市的光汙染,這裏禁止一切白光。進入到觀星區域隻能使用紅光燈。

它的官網介紹說,這裏有360度的全景夜空,可以觀賞到完美的銀河係。

我被各種美麗絕倫的星空照所吸引,當即決定讓Z先生開車帶我去看星星。

那個周末Z先生開了七八個小時的車到了那裏,當晚吃過晚飯我們就開車進國家公園。

那裏因為隔絕光源,所以那條路特別漆黑,是絕對的黑。滲人的慌。

我們跟著導航走到了觀星區。

彼時已經是十一月,天氣寒冷,沒有人在外露營。整個觀星區沒有一個人。

看著外麵黑得徹底,我連車都不敢下:“我們沒有走錯吧?”

“前麵有立牌子,應該沒有錯。可能天氣不好,沒人來吧。”

“這種地方,我們就算被殺了拋屍野外也沒人知道啊。”

“……你能不能別總想些亂七八糟的。”

我把車門偷偷打開了一條縫,從縫裏看了一眼天空。一顆星子也沒有,黑得就和我們來時的路一樣。

絕望從心底爬上來。

“我們開了七八個小時車就為了看一片漆黑的天空?”

Z先生糾正我:“準確來說,是我開了七八個小時車。”

“都怪你不做攻略!”

“我告訴過你冬天看不了星星,是你硬要來碰運氣的。事實證明我們運氣不好。”

我們等了一會兒,雲沒有要散的意思,山裏的空氣倒格外清新。透著股殺人越貨的涼意。

我們垂頭喪氣地開車回旅館,路邊一個黑影跳著閃過去。

“你看!那是什麽!”

Z先生放慢車速,我搖下車窗,發現是一隻小鹿。

小鹿離我們特別近,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我們,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讓我一下子覺得進了另一個次元。

我打開攝像頭準備拍照,自動閃光一亮,小鹿就受驚跳進森林裏了。

除了小鹿,我們還遇到了一場大霧。

大霧將整個車籠罩得看不見前路,我們都捏了把冷汗,手不由自主握在了一起。

走出國家公園,終於到有路燈的路上後,我們都鬆了一口氣。

我又重新活了起來:“我們剛剛好像《愛麗絲夢遊仙境》哦!”

Z先生潑我冷水:“你怎麽不說像《迷霧》。剛剛誰嚇得死死拽著我的手,不肯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