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25.

在我們被老師談話後的幾天後就是2月14號。

出事前,我曾在課間做操的路上拿著一本《花火》蹦蹦跳跳跑到Z先生麵前跟他說:“我們按照這個封麵上的樣子去過節吧?”

Z先生不明所以,接過那本雜誌仔細看了看。“想去遊樂園?我們這隻有嶽屏公園有個小摩天輪。”

“那就去嶽屏公園!”

“好。”他把書還給我,我拽著他要拉鉤,他就跟我印了個大拇指。

那本雜誌封麵上的背景畫的是一個巨大的摩天輪,夜色裏少男少女在遊樂場裏戴著同一條紅色毛線圍巾,女孩手裏拿著一個氣球。他們背後的摩天輪上掛著的小燈泡發出星芒一樣的光線,那畫麵氣氛好的不像話。

在我們90後,有一個現在看起來很老土的傳說,一起坐過摩天輪的人會永遠在一起。超級瑪麗蘇,但每個十幾歲的少女都無比向往。

我那時候已經默默計劃好,我們2月14號就去坐摩天輪。我還折了一瓶子的紙星星想要送給他。

計劃趕不上變化快,我幻想的所有浪漫情節在老師的談話後都泡湯了。

Z先生選擇了退後。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感情,下一秒就連朋友都不是。

出於某種報複心理,我故意約了他們班另一個男生阿楊出去過節。

阿楊在年級裏也是個小有名氣的帥哥,雖然沒有Z先生高,但因為長相精致,頗受女孩們歡迎。在級草頭銜花落誰家這件事上,他和Z一直分庭抗禮,各有擁躉。

或許正是出於這個原因,阿楊成了我邀請“替補”的不二人選,但其實那時候我根本不認識阿楊,連他的手機號都是輾轉得來的。

怒火讓鵪鶉變得大膽,我打電話央求了他快三個小時,阿楊終於答應周六陪我出來。反正不出來玩,他也隻是在網吧打遊戲,沒有別的安排。

現在想起來,邀請一個陌生人過情人節要多荒唐有多荒唐,但那個時候金牛座鑽牛角尖的特質發揮的淋漓盡致。我隻想報複Z的退縮。

26.

我和阿楊去做了我原本計劃和Z做的所有事情,坐摩天輪,大冬天吃雪糕,送禮物……

就像做任務一樣,完成一個就在心裏劃個勾。

小城的摩天輪遠遠沒有雜誌封麵那麽宏偉夢幻,落敗的小公園裏隻有一個老舊的小摩天輪,上麵刷的黃色的漆都快落光了,搖搖晃晃十分鍾可以走完一圈。

我自己也沒注意到,我和阿楊一整天都在絮絮叨叨Z的事情。

阿楊不太耐煩,畢竟對著一個陌生又奇怪的女孩,完全可以理解。

我們在公園門口吃雪糕的時候,還遇到了阿蘇和她的朋友。

當時我正拉著阿楊打聽Z的事,聊得興高采烈。阿蘇看我們的目光有些不善,她似乎生氣了,說話夾槍帶棒:“換得挺快。”

她那時候一定覺得我昨天還在哭天搶地,一副非你不可的樣子。轉頭就可以挽上別的男生,隻要長得過眼,誰都可以。

她為Z抱不平,也覺得自己之前為我操心都是白費。

我想解釋,但又覺得實在沒什麽好解釋的。事實就是她看到的那樣,是我硬拉著阿楊出來過情人節。那天我甚至想過,如果阿楊喜歡上我,我就和他在一起讓Z後悔一輩子。

當然,阿楊不喜歡我,我又不是萬人迷。他甚至還有點討厭我,那天之後看到我就躲,就像我有什麽傳染病似的。

情人節第二天,周日晚上去學校上晚自習,我在校門口碰到阿楊,想打個招呼。但他眼角餘光一瞟到我揚起來的手,就拉著同學飛也似地跑走了。

讓我當時頗為受傷,好歹也是昨天請你吃過雪糕的同學,不用做到這一步吧?

要說也真是有趣,Z先生和我關係交好的時候,他們班的人天天造我謠,一副看不得我好的樣子。但我們斷了聯係後的小半年,我和他們班好些男男女女都混熟了,就為了打聽關於他的隻言片語。大家也特別樂意做我的狗頭軍師。

直到情人節過去四個月後,快畢業的時候,我和Z先生的室友小陸聊天。

他突然問我,“你情人節是不是和阿楊一起過的?”

我很驚訝,“你怎麽知道?”

阿楊的性格絕對不會是把這種事情到處張揚的人,他應該巴不得和我撇清關係才對。

“你還送了他一瓶子紙星星。”

“這你都知道?阿楊說的?不可能呀。他一看到我就躲。”

小陸頗為嫌棄地瞥了我一眼。“那不得躲你。Z知道你和阿楊出去過情人節,還送了他禮物後,就橫豎看人家不順眼,總想方設法找他茬。兩人在班上差點沒打起來。”

小陸告訴我,情人節後那周,阿楊就是路過不小心蹭一下Z先生的桌子,把他桌子碰歪了。

Z愣是找茬和他吵起來,差點操起椅子幹架。大家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阿楊可能也知道症結所在,反思後覺得自己這事做的不厚道,也不跟Z計較,讓他發泄。

後來想來,大概是阿蘇氣不過告訴Z先生的。但其實這件事真不怪阿楊,是我太任性。

直至今日,陪Z先生參加各種同學聚會,我都不好意思再見阿楊。

先生一直是脾氣很好的人,好到你覺得沒脾氣。遇到事,他可能會唐僧式碎碎念跟你講半個小時道理,但不會爆一句粗口,更是沒打過架。

這一點讓我一度覺得他不夠有男子漢氣概。

聽阿陸說他因為我和別人使小性子的時候,我竟然覺得幼稚的可愛。

青春裏,那個為你打過架,為你吃過苦,為你叛逆過的男孩子。你要好好珍惜。

27.

我從小到大最好的閨密小葵,中學和我不在同一個學校。

我在八中,她在一中。中間隔了一整個城市的距離。

同是住校生,我們一年到頭能見麵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但我們一直堅持在寫交換日記,分享彼此的青春故事。

小葵說看了我的日記,她雞皮疙瘩要掉一地。一個本子裏滿滿都是Z先生的名字。

我和Z先生鬧翻的那段時間,她一直小心翼翼哄著我,生怕我情緒崩潰。

我想要肯德基新出的套餐小熊玩具。

那個玩具是隨機的,一共有9款不同的動物。她就買下很多份,直到找到小熊為止。

我逛街隨便看一眼的首飾盒,她轉背就偷偷買下來。

在工作日上課的時候,抓緊下午放學到晚自習上課前的那兩個小時,坐車送到八中來哄我開心。

小葵說:“我腦子裏一直有個幻想,你有一天哭著打電話給我說被Z先生欺負了。我二話不說就從課上衝出來,打個的跑到八中來幫你打死他。”

那個年紀,為你逃課的友誼已經是過命的交情。

我又哭又笑,抹著眼淚說:“不要烏鴉嘴咒我。”

她抱住我:“別哭了,就算沒有Z先生,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