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埋藏地下的寶藏
倆人沿著庫庫峽的河岸一直前行,在大小不一的圓石頭上邁跳行走。穀底的河水嘩嘩的響著,天空湛藍,鳥雀們成群結隊的在林中和天空之間穿梭,兩邊的森林青翠幽密,偶爾會從樹林灌木叢中傳出奇怪的聲音,但停住去聽,一切又變得寂靜無聲,讓人會懷疑自己的聽覺。右麵山峽的影子投映在河穀中央,把河穀分為明暗兩種色界,明的地方燥熱晃眼,暗的地方勁風微寒。腳下,能夠適合足踏的石頭分布不勻,遠近不一,這也讓齊修遠和曼曼二人行走的路線變得迂回曲折,也因此,他們就在這明亮和陰暗的色界中變換著路線,就像是在陰陽兩界中行走。他們低頭走的暈了,就停住歇息,風和水流的聲音回**在耳邊,再抬眼,天邊的烏紮嘎山顯得異常的雄偉,像一個白發巨人在低頭凝視著他們。
臨近傍晚,隨著道路漸漸向上,河穀的水窄了很多,最後隻能從杉樹和岩石縫隙裏看到溪水的流動。太陽已經沉入山後,四下的風大了起來,吹到身上寒涼無比。天空也變成了橙黃色,烏紮嘎山的雪頂被夕陽映成橙紅色,閃著刺眼的金光。
曼曼看了眼手表,對齊修遠說:“修遠,看來我們今晚得住在這裏了。”
齊修遠點頭:“沒問題,天還亮,我們再走一段吧,然後就休息吃飯。”
曼曼點頭,剛要繼續往前走,突然不遠處的草叢刷刷亂響,突然從裏麵跳出一個男人來。
曼曼嚇了一跳,仔細看那個人,隻見他身上穿的是民族土褂,本地人模樣,便笑著揮揮手,喊道:“阿哥,你好!”
那個男人背著一個大竹筐,手裏拿著一根棍子,見到齊修遠和曼曼二人,他也是一愣,趕忙說:“呀,嚇了我一跳呦!你們怎麽來這裏了,很危險啊!”
曼曼微笑:“我們不怕!阿哥,你這是去哪兒了?”
那男人把背後的竹筐向曼曼湊了湊:“我去烏紮嘎山裏采草藥了,準備下山的。”
曼曼看到竹筐裏滿滿的都是草藥,不禁眼前一亮:“呀!這麽多,我能看看嗎?”
“可以。”那采藥人把竹筐摘下肩膀,然後坐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掏出腰裏的煙袋點起了煙。
“這麽多藥草呢!”曼曼用手輕輕的翻動著竹筐,眼裏都是喜悅神色,輕聲的說著它們的名字:“石斛、川牛膝、半夏、香附、天冬、貫眾……哦,這是玉竹和前胡。”
采藥人一臉驚訝的看著曼曼,說道:“哎呦!你這個小妹真有本領呀!這些藥草竟然都認識,你說的名字,我有的還沒聽過呢,隻知道它的小名。”
曼曼愉快的微笑:“阿哥,我從小就學習這草藥的知識,當然認得啊!您這是一天采到的?”
“對。”采藥人吐了口煙:“我沒太往裏走,采的還是少的,要是翻過烏紮嘎山,山那邊的原始森林裏草藥更多。”
“您說的是去芒央察湖的那片森林吧?”
“對!你這個小妹不得了,還知道芒央察湖呦!你說的很對,那個森林裏草藥更多,我有好幾個兄弟前些日子就去那邊采藥,他們都是一去就是兩個月,然後趕在雨季來之前回來。”
齊修遠聽了有些疑問:“大哥,那他們怎麽把兩個月的草藥運回來呢?也太沉了吧!”
“哈哈哈!”采藥人笑了起來:“你這個兄弟太有趣了,我們去那邊采藥,都是隨采隨曬,回來都是背著幹藥材回來啊!”
齊修遠聽了采藥人的解釋之後也是羞愧難當,嗬嗬笑:“也是,這個我確實沒想到。”
曼曼一旁也笑了:“修遠,你這個問題,就屬於門外漢的問題了。”
“是是是!”齊修遠撓撓頭發:“不過,我這也算長知識了。”
那采藥人把煙灰磕掉,然後站起身背起竹筐,說:“要不是我要照顧我阿媽,我就跟那幾個兄弟去芒央察湖的森林了,我這筐草藥也賣不得多少錢。”
曼曼笑:“哪裏話嘛,這已經不少了。”
采藥人看了看齊修遠二人,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哦,我們也去芒央察湖。”齊修遠回答。
采藥人臉上都是不可思議表情:“你們兩個膽子好大呦!要去哪裏,那裏好危險的。”
曼曼嘴角一翹:“放心吧阿哥,芒央察湖我們去過一次了,這回是第二次去。”
“哦,那就好。不過你們還是要注意安全啊。”
曼曼和齊修遠對視一眼:“嗯,我們會的。”
采藥人點點頭:“今天你們就別走了,一會就要天黑了。你們在這裏住一夜,明早再走,再往前就正式進山了,要小心。”
熊熊的篝火點亮了黑夜,把帳篷和四周的樹木都映成深紅色。兩個人的身影被火光放大,投映在身後的樹叢上,並隨著火焰的跳動而搖晃變化著。
齊修遠用那把柴刀劈砍著木柴,仔細的加進篝火裏,火邊的旅行鍋裏熬著米粥,咕嚕咕嚕的響著,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曼曼守著火,靠在行囊上翻看著木馬湖日記,她清澈的眼眸裏也跳動著火光,臉頰被映的通紅明亮,顯得生動異常。
遠處,隱隱的會聽到一兩聲野獸的嚎叫聲,給這安靜的夜帶來一絲詭異的氛圍。
不遠處的草叢偶爾會發出悉悉簌簌的響動,像是有野獸在暗中遊走偷窺著。
齊修遠手裏的柴刀刀刃閃著光,他四下看了看,又豎耳去聽,那奇怪的聲音就再也聽不到了。
曼曼似乎有些困了,她輕輕合上木馬湖日記,把它抱在懷裏,然後閉上了眼睛。
齊修遠關切的說:“曼曼,你去帳篷裏睡吧,我守著火。”
曼曼睜開眼,向齊修遠笑了笑,笑容疲憊:“我沒事,我再陪會兒你。”
齊修遠搖搖頭:“不用。你聽話,趕緊回帳篷去睡,不要跟我一起熬著了。等我困了,我再叫你起來。”
曼曼看著齊修遠眼裏的執著,點頭說:“好,那我先去睡一會兒。”說完站起身,鑽進了帳篷裏。
篝火時旺時弱,使得火光也明滅不定,隨著木柴的劈啪聲,偶爾會有幾顆火星爆裂著飛向空中。
齊修遠感覺也有些困了,他看著燃燒著的篝火,覺得臉被烤的舒服異常,漸漸的,他的眼皮有些發沉,最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突然附近的草叢再次發出聲音來,接著“嘎巴”一聲,似乎有樹枝被踩折發出的。
齊修遠一下就驚醒過來,他立刻抄起柴刀站起,然後向著發出聲音的方向快速走過去,大聲喊道:“誰!?”
接著,隻聽到“嘩啦”一聲,一個龐大的黑影猛的從樹叢裏竄了出來!
齊修遠下意識的向後一躲,借著火光,隻見一頭野鹿跳出來並飛快的跑向另一側樹叢裏,唰唰聲中,鹿影跳躍了幾下,立刻就消失不見,跟著沒了聲息。
帳篷裏的曼曼也被驚醒了,她鑽出帳篷,問:“修遠,怎麽了?”
齊修遠鬆了口氣,回頭說:“沒事,一隻野鹿。”
曼曼從帳篷裏拿出毯子披在肩頭,然後坐到篝火邊,說:“也許是咱們的火太亮了,讓它們受驚了。”
齊修遠走回篝火,把柴刀放在地上,然後拿起兩根木柴添到火裏,說:“也許是吧,火是自然之靈,每個動物都對它敬畏的。”
曼曼點頭,四下看了看:“也許現在,周圍還有很多雙眼睛在暗處偷偷窺探著我們,但是因為有這堆火,他們才不敢出現。”
話音剛落,不遠處又發出詭異的“哢噠哢噠”聲音,但是響了幾聲就停止了。
齊修遠的眼睛被篝火映的紅亮閃光,讓他的麵容顯得英俊而生動:“聽,它們還沒走遠。”
曼曼笑了笑:“森林是它們的家,它們當然不會走遠的。我們人類總是以為,在這森林裏,它們是最大的危險。其實,在它們眼裏,我們才是最大的危險。”
齊修遠眼神發愣,眉頭皺了皺,喃喃的說:“嗯,但願是它們。”
第二天一早,兩人收拾好行囊,冒著茫茫的晨霧繼續出發。順著一條濕漉漉的小路前行,真正意義上的的原始森林才剛剛出現。
霧氣很大,潮濕而陰冷,隱約能聽到溪流的聲音傳來,青苔濕滑,身邊的草葉掛滿了露水,齊修遠用柴刀在前麵開路,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的衣服已經被露水濕透。
曼曼似乎對道路稔熟於心,她一邊走著一邊給齊修遠指著道路,有時貌似已經無路可走了,可在曼曼指點下,就能從一棵樹後找到一條十分隱秘的新路。
偶爾,曼曼也會停住腳步觀望很久,或者繞著幾棵大樹轉上一陣,最後就會指出應該走的方向。
臨近中午,霧氣慢慢散去,陽光透過頭頂茂密的枝葉縫隙照射下來,淡白色的光線像數把利劍斜斜的插在地上。
倆人走到一塊岩石邊,曼曼停步擦了擦額頭的汗,說:“修遠,我們在這裏吃午飯吧。”
齊修遠點點頭,看了一眼四周,隻見這裏開闊了很多,還有幾塊石頭可以坐下,說:“好,這裏確實不錯。”
曼曼坐在了一塊石頭上喝水,齊修遠從背包裏掏出牛肉幹遞給了過去,然後問:“曼曼,走了一上午了,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曼曼接過牛肉幹,向齊修遠笑了笑:“嗯,你問吧。”
齊修遠說:“我很納悶,這一路都是你在後麵指路,明明沒有路可走了,你都能指出一條隱藏在樹後或草叢裏的新路,你是怎麽做到的?我看你連指南針都不用啊。”
曼曼嗤的一笑:“這個很簡單啊,我是按獵人留下的記號走的啊。”
齊修遠大為驚歎:“啊?你還有這個本領!”
曼曼嘴一翹:“這都是奶奶教我的。這也是他們植物科考工作者具備的野外活動的基本技能,他們必須會看記號,也會留記號。因為指南針會壞會丟,北鬥星會被烏雲遮擋,隻有刻在樹和岩石上的記號不會丟失。”
齊修遠恍然大悟:“那你教我認這些記號吧,我也想學。”
曼曼點頭:“好,這沒問題。我會在之後的旅途中教會你的,比如現在吧,我就可以先教你一個。”
齊修遠一聽就來了精神,但他四下看了看,沒見到樹木和岩石有記號的痕跡。
曼曼輕輕一笑:“修遠,你別找了,記號就在你坐的那塊石頭上。”
齊修遠一愣,趕忙站起,仔細看著自己坐的那塊大石頭,隻見這是一塊普通的青石,光滑平坦,半埋在土裏,表麵掛滿幹褐的苔蘚。
曼曼說:“你仔細看,石頭右側有個刀劃的坑,看到沒?”
齊修遠蹲下細看,果然看到那石頭一側刻著幾條三寸左右的坑,看痕跡已經很久了。
齊修遠用手指搓了搓那記號,問:“曼曼,這代表什麽,是告訴我們繼續往哪個方向走?”
曼曼搖搖頭:“不是的。這記號的意思是,附近埋了珍貴的寶物。”
“寶物?”
“嗯,比金子還值錢的寶物!”曼曼一臉正色的說道。
齊修遠來了興趣:“我能看看嗎?”
“當然可以啊!不過隻能看,不能據為己有!”
齊修遠鄭重的點點頭:“嗯,放心吧!”
曼曼一笑,伸手一指,說:“就埋在那裏!”
齊修遠順著曼曼的手指看去,不禁驚呼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