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獵槍冰冷
見這三個陌生人出現在情人岩並圍了上來,齊修遠已經知道他們來意不善,但身後已經沒有退路,唯一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然後冷靜的麵對即將發生的危機。
齊修遠先把曼曼護在身後,低聲說:“曼曼,不要亂動。”
曼曼緊緊抓著齊修遠的胳膊,緊張的看著三個陌生人。
三個陌生人步步圍近。
再近一些,曼曼認出了左側那個人,趕忙小聲的對齊修遠說:“又是他,扒車窗的那個人。”
齊修遠一看,左側那個果然是加油站遇到的胖子。
他攥緊曼曼的手,低聲說:“別怕,有我呢。如果出現危險,你別管我,往山下跑。”
曼曼聲音有些發顫:“他們要幹什麽?”
齊修遠死盯著三人,回答:“不知道。”
那三個人在岩中央慢慢停住腳步,然後一起把雨衣帽子摘掉。
中間的矮瘦男人四十歲左右年紀,留著短發,臉色陰沉,一雙眼睛閃著狠毒的光。他死死盯著齊修遠和曼曼,手裏的粗棒頭緩慢的戳著岩石,發出“哚哚”的聲音。
他身旁的另一個男人有些禿頂,留著粗糙的胡子,小眼睛眯著,滿含戲弄的看著齊修遠和曼曼。
看著齊修遠和曼曼警惕的樣子,中間這個矮瘦男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焦黃的碎牙,接著下巴一揚:“情人岩,還真有一對兒情人。你們挺有雅興啊,這麽個大雨天兒,跑這膩來了!”
齊修遠冷冷的和他對視。
那男人左右看了看環境,繼續說:“可是呢,這情人岩真不是情人來的地方。知道嗎,這地方特喪氣,真的特別特別喪氣,跑到這來的情人,都沒有好下場。不是單獨死,就是一塊死。”
旁邊的胖子有些不耐煩了,說道:“刀哥,別和他們廢話了,弄死就撤吧。”
聽到胖子這麽說,齊修遠下意識的護緊曼曼。
刀哥卻一臉嘲弄:“老六,你著什麽急啊!跟了他們一路,咱們沒少受罪,怎麽也得耍耍他們再動手。”說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禿頂:“你說是不是,禿奎。”
禿奎色眯眯的盯著齊修遠身後的曼曼:“刀哥說的對,必須耍夠了再說別的,我看那姑娘不賴,一會我單獨跟她耍。”
刀哥嗬嗬笑:“禿奎,你他媽那大禿腦袋裏就不會想點別的!你啊,見到女人就忘了自己腦袋頂上還有幾根毛。”
禿奎眼睛不離曼曼,壞笑道:“管它呢,我現在啊,隻想著這姑娘身上有幾根毛。”
刀哥聽了以後,嘿嘿的冷笑起來。
一旁的老六眉頭一皺:“禿奎,我看你這好色的毛病是改不了了,跟你一起幹活,就是騷事太多!管他毛多毛少的,直接弄死就得了唄,哪兒那麽多邪的歪的,太耽誤事兒了。”
禿奎嘿嘿一笑:“這大雨天,到處濕了吧唧的,你讓我玩,我也找不到幹鬆的地兒啊!我就是嚇唬嚇唬他們,刀哥不是說了嘛,先耍耍。”
刀哥笑著看了看身邊兩個的同夥,問:“六兒,禿奎,你們說,怎麽耍?”
禿奎壞笑:“要我說,先得讓那姑娘脫光了在這情人岩上跳一圈舞,然後再蹦下去。”
刀哥仰頭哈哈大笑,笑了幾秒後突然臉色一沉,眼裏凶光一閃,惡狠狠的說:“大雨天,什麽心情都沒有!老六,直接送他們上路!”
他突然從嘻笑變成殘酷,這個反差極大的變化,一下子就把他內心的凶狠表露無遺。
老六答應:“好!”,他把手裏的粗棒扔在地上,接著從後腰掏出一把二尺來長的自製土獵槍,用袖子擦拭了一些後,慢慢把獵槍的擊發卡簧拉開,然後舉起槍口對準了齊修遠和曼曼。
曼曼看到獵槍黑洞洞的槍口衝向自己,不禁“啊!”的一聲驚呼出來!
齊修遠知道危險將至,依然靜觀其變,用整個身體護住了曼曼。
禿奎笑著說:“老六,先打死那男的,那姑娘先留一會兒,我還想跟她聊聊天呢。”
刀哥冷笑,眼裏都是惡毒:“老六,別浪費子彈,去,拿槍頂著,讓他們一起跳下去!”
“好!”老六回應。
刀哥歎口氣,大聲說道:“隻有跳情人岩才是正確的死法。傳說裏,一對奴隸情侶被土司追到這塊兒,就是抱著跳下去的,然後呢,變成鳥上天了。”
老六凶狠的端著獵槍慢慢上前,說道:“好的,那我就看看,他們怎麽跳下去變鳥。”
禿奎一旁嘲弄的歎息:“哎呀,不敢看啊,心疼那姑娘啊,可惜了可惜了。”
老六快步走到了齊修遠麵前,用獵槍指著他的臉,說:“跟了你們一路,本來想好好耍耍你們的,可你們倆命太硬,刹車沒了都能活過來!害得我大半夜的差點被狗咬了!媽的,我早就想一槍摟死你們完事!刀哥說了,讓你們跳下去,那就趕緊的吧!要是不甘心,那做了鬼以後直接找我蔡老六報仇,聽清了嗎?”
齊修遠眼神炯炯,表情並不慌張,而是冷冷的質問:“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麽要殺死我們?”
“為什麽?”老六攥緊獵槍:“圖財害命啊,還能為什麽!你們死了,那輛大越野就是我的了,懂嗎?”
同時,身後的禿奎怪喊著:“唉!我本來還想圖個色呀!那姑娘那麽漂亮,可惜了可惜了!”
老六聽了嘴角一翹,手指摟緊獵槍扳機,狠狠盯著齊修遠的眼睛,吐出一句冰冷的話:“聽我數數,數到三,你跳下去!”
齊修遠凜凜的和他對視,眼裏都是怒火。
曼曼嚇得身體顫動,低聲喊著:“修遠。”
接著,老六從牙縫裏蹦出第一個字:“一!”
齊修遠麵無表情,依然怒視。
愣了一下,老六再次數道:“二!”
等了兩秒,老六把手裏的獵槍微微一晃,剛要開口,齊修遠突然大聲喊一聲:“三!”,接著他左手猛的抓住老六獵槍的槍筒並向上一舉,跟著身體一轉,用肩膀猛地撞向老六前胸,右臂順勢用力一夾一扯,隻聽老六:“啊!”的大叫一聲,手裏的獵槍已經被齊修遠搶去!
老六的身體也向後仰倒,一個後仰狠狠的摔在地上。
老六倒地後剛要起來,齊修遠已經把獵槍槍口對向了他,低吼道:“別動!好好待著!我看你敢動一下試試!”
齊修遠這個奪槍反擊幹淨利落,一氣嗬成,簡直就像電光火石般迅速,讓包括曼曼在內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刀哥和禿奎都傻了,他們根本就沒有看清清齊修遠是怎麽把獵槍搶到手的,等他們反應過來以後,老六已經躺在地上了。
齊修遠把獵槍向刀哥二人一晃,大聲說:“你們倆,把棍子扔了,過來!”
刀哥和禿奎對看了一眼,隻好把手裏的粗棒扔在地上,慢慢走到老六身邊。
“蹲那兒!”齊修遠厲聲喊道!
刀哥和禿奎滿眼怨恨的看著齊修遠,慢慢的蹲在老六身邊。
齊修遠用獵槍指著三人,眼睛凜凜的盯著他們,看了曼曼一眼,問:“曼曼,你沒事吧?”
曼曼似乎早已被這接連發生的變故驚呆了,聽齊修遠問自己,趕忙輕聲說:“我沒事。”
齊修遠把手裏的獵槍向刀哥三人一晃:“現在該我耍你們了。說吧,誰先跳?”
三人一愣,抬頭看著齊修遠,三雙眼睛一齊閃過一絲恐懼。
曼曼聽到後,趕忙阻止:“修遠,不要!”
齊修遠嗬嗬冷笑,對曼曼說:“別怕,我就是想試一下,拿著槍說話,到底硬氣不硬氣!”
刀哥眼裏都是怒怨的光,抬頭對齊修遠說道:“你玩的漂亮!我認栽!有種你就開槍撂了我們!”
齊修遠一笑,看了看手裏的獵槍:“說實話,我玩了十年槍,都快成槍祖宗了,還真沒撂過人,也不想撂人,今天我就想讓你們知道知道,槍不是好玩的,就算玩,你們也沒我玩的溜!”
刀哥冷笑:“那你打算怎麽著?”
齊修遠回答:“還能怎麽著,我還要趕路,沒空陪你們耍,這次隻是個教訓,讓你們長長記性,不過下次再犯到我手裏,我可就不客氣了!”
刀哥眼有不甘的死盯著齊修遠。
看到刀哥的眼神,齊修遠冷笑一下:“不服是吧?那好,”說著他慢慢往後撤了幾步,把獵槍晃了晃放在地上,然後一臉豪氣的說:“看好了!槍撩地上了。聽好了,就算沒這東西,你們三個也不是我的對手,信嗎?要是不信,你們可以來試試,我奉陪!三個人一起上也行!”說完他傲氣的盯視著三人,眼裏都是威嚴自信的光芒!
刀哥三人被他的氣場震懾住了,竟然全都不敢動彈,隻是滿眼仇恨的看著齊修遠。
齊修遠冷笑,低身拿起獵槍,說:“給你們機會你們不爭取!那我就先走了!你們三個啊,就在這情人岩涼快吧!不過以後再做壞事的時候,好好掂量掂量。這槍我收藏了,給你們,你們也玩不溜!”
說完,齊修遠一把拉過曼曼,緊緊攥著她的手,然後把獵槍扛在肩頭,看了一眼刀哥三人,穩穩的向岩下走去。
剛走了幾步,突然聽到刀哥在身後冷冷的說:“朋友,後會有期,我們還會再見的。”
齊修遠頭也不回,把獵槍舉起晃了晃,大聲回應:“OK!我隨時奉陪!”
齊修遠護著曼曼從情人岩向山下走著,倆人的心情也是各有滋味。剛剛在情人岩上經曆的所有事情就像一個跌宕起伏的夢,情節有悲傷有驚險,有絕望有快意。自從在情人岩上經曆了這場生死之夢後,倆人不再有絲毫的陌生感和距離感,彼此隻有信任和依賴,甚至在麵對泥濘岩路時的攙扶,也變得自然而親切,
走了半個小時,道路平坦了一些,齊修遠和曼曼並肩而行。齊修遠把自己的外衣披在曼曼身上,曼曼的衣服已經在情人岩上被雨打透。
曼曼臉色緩和了很多,她看了一眼齊修遠手裏拿的獵槍,低聲問:“修遠,他們不會追下來吧?”
齊修遠一笑:“放心吧,他們已經沒有那膽量了。”
曼曼對齊修遠的話深信不疑:“修遠,真不知道你還有這個身手!剛才你搶槍的時候太快了,快的我都沒反應過來。”
齊修遠微笑:“必須得快啊!我在部隊十年練的就是這個。我是偵察兵出身,轉誌願兵後一直負責士兵格鬥訓練這一塊。”
曼曼點頭:“雖然你說的這麽輕描淡寫,但我覺得,你一定有很多故事。”
齊修遠眼光一閃:“也沒啥故事,我就是個曾在軍營摸爬滾打的老兵而已。”
“你說的很低調,但我知道你有過人的本領。比如剛才你要他們一起上,這要是普通人,哪兒有這麽大自信和膽量!”
齊修遠嗬嗬一笑:“情人岩太窄了。要是他們三個一起上,我也沒有把握能打贏他們,當時就是用了個心理戰術罷了。那一刻他們沒敢站起來,也就不會站起來了。”
“這個我懂。”曼曼笑:“但是,你不怕他們再追上來?”
“不怕的,反正這時候他們沒有膽量跟上來了。”
“可是,我看他們還是不甘心的樣子。”
齊修遠點點頭:“是,這種不甘,我已經從那個刀哥的眼裏看出來了。那是一種狼一樣的眼光,帶著仇恨和怒怨……”
“我們還會遇到他們嗎?”
齊修遠停住腳步,認真的看著曼曼,真誠的說:“曼曼,你記住一點就行了,無論還會不會遇到他們,隻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曼曼聽了這話,眼裏都是感動,她抬頭看著齊修遠,問:“修遠,假如老六當時不拿槍上前,隻在原地逼迫我們,你會陪著我一起跳下去嗎?”
齊修遠嘴角帥氣的一挑,回答:“不會。”
曼曼很是奇怪,她沒想到齊修遠會這麽回答,納悶的問:“為什麽?”
齊修遠看著曼曼,語氣篤定的說:“如果當時局勢是那樣,那我的選擇隻有一個,就是直接撲向他,去搶他的獵槍。”
“那他開槍了怎麽辦?”
齊修遠一笑,晃晃手裏的獵槍:“傻丫頭,這種自製的普通槍支殺傷力很小的,威力不是電影裏演的那樣。除非他一槍就打在我的腦袋上,否則就算中槍,我也有把握製服他。當時那種情況,一起跳下摔死,還不如冒險去爭取最後生還的機會,那麽聽話的就往下跳,雖然很浪漫,可是真的很冤。”
曼曼聽了齊修遠這真誠但輕鬆的解說,不禁心潮翻湧,她看著眼前這個高大勇敢的男人,眼裏都是欽慕和感動。
齊修遠向山下看了一眼,已經可以看到越野車的車頂了,便催促道:“快走吧,馬上就到了。”說完撥開路邊的灌木枝繼續往前走。
走了幾步,卻沒有聽到曼曼跟上來的聲音,齊修遠回頭一看,隻見曼曼依然原地不動的看著自己,眼神晶瑩。
和齊修遠對視了幾秒,曼曼語氣深情的說道:“修遠,謝謝你!如果沒有你,也許我此刻已經消失在情人岩了。”
齊修遠知道她說的是第一次跳岩時的掙紮,不禁心裏一軟,微微一笑:“曼曼,情人岩隻是我們整個旅程的一個痛點,經過了,痛過了,我們就會更勇敢。你要記住,我們的終點是木馬湖,美麗純淨的木馬湖,因為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會在木馬湖等你。”
倆人到達圖貢縣城時,天已經擦黑。這是一個特別小的縣城,開車五分鍾就能穿城而過。街麵上已經見不到多少行人了,隻有兩家小餐館亮著燈。
齊修遠有些餓了,看了曼曼一眼,隻見曼曼神情低迷,像是十分疲倦。
齊修遠把越野車停到一家小餐館的門口,然後對曼曼說:“曼曼,我們去吃些東西,不行的話,今晚就住在這個縣城吧。”
車廂裏光線暗淡,隻能看到曼曼笑容疲憊:“好,聽你的。”
倆人進了小餐館,發現裏麵沒有客人,這是一家用住房改的小餐館,燈光昏黃,臨窗隻有三張桌椅,裏麵是一張床鋪和貨櫃,一個穿著民族服飾的女人坐在床邊,床邊放著一盆爐火,爐火上熬著茶,奶香隱隱**漾。
見齊修遠和曼曼進來,那女人笑著站了起來,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問:“你們好,是要吃飯嗎?歡迎歡迎,這裏也可以住宿的,在後麵。”
齊修遠向這女人友善的笑了笑,說:“打擾了,我們先吃些東西,你這裏有什麽吃的?”
“先坐吧,坐爐邊來。”女人笑著指著爐火,然後拿過兩個小木椅,對倆人說:“這裏暖和。”
齊修遠和曼曼點頭致謝,一起坐在爐火旁邊。
那女人拿來兩個瓷杯擺在爐台,提起爐火上的茶壺往杯子裏倒茶。
淡棕色的茶水冒著熱氣,飄出沁人心脾一股酥油香味。
“酥油茶?”齊修遠問。
那女人笑:“對的,我自己熬的,很香的。我還有麻籽茶,也很好喝,你們內地人沒喝過的,要不要嚐嚐?”
曼曼端起杯子聞了聞,向女人笑了笑:“這酥油茶已經很好了,我們喝這個就行,謝謝老板姐姐。”說完她輕輕吹了吹杯口的熱氣,淺淺的喝了一口。
那女老板放下茶壺,問:“你們要吃些什麽?我馬上給你們做。”
齊修遠看了一眼曼曼,然後抬頭笑著說:“老板,您就看著做吧,有民族特色的可以做一些。”
女老板點點頭:“好,那你們喝茶,我去做飯。”
女老板麻利的走進後麵廚房,餐館裏隻剩下齊修遠和曼曼倆人。
齊修遠仔細看了一眼身邊的曼曼。隻見曼曼安靜的盯著爐火,眼睛發亮。也許是爐火的熏烤,或者是酥油茶的熱燙,曼曼的麵容看上去通紅而嬌豔。這些天的旅途奔波,使得曼曼清瘦了一些,所以和重慶第一次見麵相比,此時的曼曼已經沒有了那天清麗高雅的樣子,但現在卻是另外一種真實的美,看在眼裏,讓人感到一種融合與親近感。
倆人沒有說話,隻是在這安靜的餐館圍爐而坐,油茶可口,後麵廚房裏傳出淡淡的菜油香味,一切是那麽舒適而溫暖。
許久,曼曼側頭看著齊修遠,輕聲說:“修遠,很怪的一件事,就在剛剛,我突然感覺現在的一切曾經夢到過,而且每個細節和夢裏都一模一樣,我肯定,確實夢到過。”
齊修遠一笑:“這很正常啊!你說的這個我也遇到過,這個現象被稱為既視感,也叫幻覺記憶,是我們大腦的知覺係統和記憶係統的交錯映射。”
曼曼微笑:“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我還是覺得它的發生有些玄妙的感覺,真的是刹那間的恍惚,覺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似曾相識。”
“你喜歡這種感覺嗎?”
曼曼想想,輕輕搖搖頭:“不喜歡,我覺得它和夢境一樣,總是有些宿命的東西在裏麵,雖然碰觸不到卻如影隨形。”
齊修遠輕笑:“我相反,倒是很喜歡這種感覺,覺得我們的人生有一種奇幻的色彩。我真的希望我俯瞰木馬湖的時候,看著腳下綻放的日月花,看著身邊的你,也會突然感到,呀,這個地方,我在夢裏曾經來過。”
曼曼輕笑,喝了一口酥油茶,眼神發愣的說:“現實和夢是鏡像關係的。也許現在的一切才是夢呢,我們都有另一個自己活在另一個世界。修遠,你想過沒,今天我要是從情人岩跳下去,也許就會從另一個真實的世界裏醒來,發現這裏才是夢境。”
“那你願意哪個是真實的呢?”
曼曼搖頭,喃喃的輕語:“不知道,應該各有各的美好吧。也許我在那個世界醒來,文凱就守在我的身邊,他會問我,怎麽醒了?你做惡夢了?”
聽到曼曼這麽說,齊修遠心底泛起一絲憂傷,他知道,黃文凱影子會一直在曼曼記憶裏揮散不去,自己能做的,就是全心的嗬護和保護曼曼,珍惜和她一起的所有時光,自己深藏心間的那一份情愫和欽慕,也許在等一個最恰當的時機,順其自然的流露表達而出。
想到這裏,齊修遠微笑:“曼曼,記得有人說過,每個人在死去前的一刹那,會把一生遇到事,在腦海裏像電影一樣快速的回放一遍,現在這麽美好適意,有酥油茶,有爐火,還有這深邃的話題,我希望到了生命終止那一刻,也會回放出此時的情境。”
曼曼靜默了一陣,輕輕的說道:“修遠,你想過嗎,我們有一個真實的生命已經即將死去,我們現在看到的,感受到的,就是它臨死前的回放。”
一桌豐盛且有民族特色的飯菜擺到了桌上,香味彌漫著。苦蕎粑粑上淋著清亮的蜂蜜,木盆裏用臘肉丁和豌豆丁炒的包穀飯,熱氣騰騰的芋頭邊放著一碟蘸用的細鹽巴,琵琶肉和秈米粑粑擺在一個粗碗裏,桌中間是一盤色味引人的漆油燉鴨。
女老板簡單的把幾樣菜的名稱和食用方法介紹給了齊修遠二人,然後又拿來一桶酒和三個木碗。
她把酒倒在三個碗裏,然後端起一碗,微笑著說:“這是自己釀的水酒,我們這裏的習俗,是主人和客人一起喝下這個同心酒,喝下去就是一家人了。”說完她一口就喝掉了碗裏的水酒。
齊修遠和曼曼相視一笑,趕忙一起舉起手裏的水酒,向熱情的女老板示意了一下,然後也一起仰頭喝了下去。
曼曼喝完水酒,輕輕咳了幾下,然後靦腆的擦擦了擦唇邊的酒滴,笑了笑。
女老板十分開心,笑著說:“你們趕緊吃飯,今晚就住我家的旅館,很幹淨的。”
齊修遠剛要笑著致謝,突然看到身邊的曼曼晃了幾下,他趕忙用手一扶,曼曼嘴張了張,突然眼睛一翻,“哐啷”一聲就倒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