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情人岩上的眼淚
齊修遠駕駛著越野車走走停停,終於在第二天中午把越野車開到一百多公裏外的雞坪寨鎮。
雞坪寨鎮是連接川、雲、藏三線的樞紐大鎮。因為這是一個民族混居的鎮子,所以街上可以看到穿著各色民族服飾品的人,街麵上飯館商鋪林立,路中間汽車、摩托車和馬車混行,路邊停滿了長途大貨車,去往瀘沽湖和丙中洛的旅遊團和驢友車隊在這裏駐停休息。
在這樣的大鎮子,找個修理越野車的店鋪十分容易,齊修遠把車停進一家修理店的裏麵,和修理工說明情況,接著把車開進修理工位。
修理工是個中年漢族人,他仔細檢查完越野車後,對齊修遠說:“朋友,你的刹車油罐和刹車泵都沒問題,但是所有的製動管接口都被擰鬆了,而且,刹車油傳感器也被破壞了,你的儀表盤根本顯示不出缺油警示,看樣子,是得罪什麽人了,他這麽幹,是想要你的命。”
齊修遠聽了大吃一驚,但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結果,便低聲嘀咕道:“究竟是誰弄的呢?”
修理工又說道:“你膽子也夠大,竟然用白酒代替刹車油,這要是度數低的酒,還真不行。”
齊修遠心裏在暗暗後怕,根本沒聽到修理工說的話。
修理工又說:“車修好了以後,你再往前走也得留神,我們這裏三省交界,荒蠻野地的,什麽人都有。我年輕時,這裏車匪路霸特別多,現在治安好了,劫車圖財的不多了,”他一邊說一邊把越野車升起,探出頭繼續和齊修遠說:“但有一些人開始做另一種生意,他們偷偷在半路對別人的車動手腳,把刹車弄壞,讓人和車掉進山溝再去圖財,我們管這種人叫撿山溝的。”
齊修遠點點頭:“這也太歹毒了!放心吧兄弟,我會留心的。”
看著修理工帶著徒弟在車下忙碌著,齊修遠感覺心裏亂成一團。他看了一眼曼曼,然後向她走過去。
曼曼坐在修理廠門口的一把椅子上,神情有些落寞,眼睛直直的看著地麵發呆,甚至齊修遠走過來她也沒有發覺。
“怎麽了曼曼,你很低落的樣子啊!”齊修遠問。
曼曼抬起頭,淡淡笑了笑:“我沒事,估計是累了。修遠,車到底什麽故障?”
齊修遠不想讓曼曼擔心害怕,所以沒有說出越野車被人破壞的事,隻是回答:“刹車油罐壞了,應該不會太久就能修好,怎麽了?”
曼曼看了一眼人車噪雜的雞坪寨街頭,說:“我不喜歡這個地方,太亂了,我想趕緊離開這裏去安靜的地方,有綠色的地方。”
齊修遠點點頭:“好,車修完咱們就出發,繼續向西。”
曼曼看著一臉包容的齊修遠,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說:“修遠,原諒我這個怪脾氣,我真的不適合這樣商業化的地方,謝謝你能理解我。”
齊修遠微笑:“不用跟我客氣,我們的目的地是純淨美麗的木馬湖嘛,這裏隻是路過而已,我和你一樣,也不太喜歡這樣的地方,但我肯定,幾十年前,這個雞坪寨一定是個安靜舒適的地方。”
曼曼歎口氣:“是呀,世界上每個事物都在不停的改變,就像這雞坪寨,從安靜變成嘈雜,從人煙稀少變成遊客成群。其實,我們人也一樣,從小變大,從單純變成世故,甚至從善良變成醜惡。”
齊修遠看著神情低落的曼曼,想了想,說道:“所以我們要回歸純真和善良,這也是我們去木馬湖的目的。”
曼曼眼睛一亮,點點頭,抬頭看了一眼依然湛藍的天空,喃喃的背誦著木馬湖日記裏的那段話:“是啊,木馬湖,我的的純真在那裏聚水為湖,湖水甘甜,清澈如愛……”
剛念到一半,曼曼突然停住了,眼睛看向街對麵的一輛吉普車,臉上都是詫異的神色。
齊修遠一愣,回頭順著曼曼的眼神望去,隻見那輛吉普車快速的離開,沿著大街開遠了。
齊修遠很納悶,問:“怎麽了曼曼?”
曼曼皺眉說:“剛才那輛吉普車上有個人,一直在隔著車玻璃看我們,這個人我曾經見過,就是那個在加油站停車場,向咱們車裏偷窺的人。”
“那個抽煙的胖子?”
曼曼點頭,眼裏閃過一絲憂慮:“對,就是他。他在玻璃後的那張臉,我永遠忘不掉。”
齊修遠向著吉普車消失的街道看了一眼,安慰曼曼說:“別瞎想,也許是和咱們同路的呢,從四川到這邊的路就這幾條,遇到也正常。”
曼曼深吸一口氣,笑了笑:“好了,不想了,等車修好,我們就出發!”
倆人離開喧鬧的雞坪寨,順著縣道向西進發,越野車在川西最邊緣的縣鎮穿梭前行,一路上的景色變幻而獨特,倆人的心情也變得暢快起來。
兩天時間,他們走走停停,穿越波濤湍急的金沙江和瀾滄江之後。已經從四川進入了雲南境內。隨著海拔變高,天空變得更加通透湛藍,大朵的白雲抬頭可見,漸漸的,車窗外出現了大片的紅土地,在藍天的襯托下,顯得壯美而厚重。放眼望去,群山和森林已經變得和四川大不相同,四川的山林景致就像一個俊俏的幺妹子,調皮中帶著淡淡的憂傷。而雲南卻像一個爽朗的小夥子,敦厚而熱烈。兩個地方,兩種風貌內涵,給旅途中的倆人帶來了不一樣的心靈感觸。看著窗外雲南特有的深綠茂密的森林,曼曼似乎重新恢複了活力,她仔細的給齊修遠介紹著車窗外一些樹木的名字,讓齊修遠對她的植物學識大為讚歎。
時近中午,越野車盤越過一座高山之後,突然在前方隱隱傳來巨大的水浪聲,隨著越野車的不停前進,那水浪聲越來越大,隆隆的響著,像萬千烈馬在奮蹄馳騁。雖然被森林遮擋,但通過這巨大的聲音就能知道,一條激流洶湧的河流就在附近。
轉過山腰,終於看到了這河流的樣子,隻見在道路一側的山崖下麵,一條寬大的江水在穀底快速奔湧著,灰玉色的水浪翻騰咆哮,用力拍打著岸邊的岩石,發出的聲音像山崩海嘯,震耳欲聾。讓觀者心驚膽戰,不敢多看。
齊修遠慢慢的把車停在山崖邊的一片碎石停車帶,然後下了車走到懸崖邊上。他低頭看著這條奔騰怒吼著的江水,頓時感覺心懷坦暢無比!
曼曼小心翼翼的來到齊修遠身邊,她探著身子看了一眼江水的氣勢,用手抱緊雙肩,說:“真的是太洶湧了,感覺像金沙江一樣,像是從天上傾瀉而下的。”
齊修遠輕輕的把曼曼往後拉了拉,說:“嗯,這是怒江,它跟金沙江和瀾滄江在這裏裏相聚匯合,三江並流,並駕齊驅一直南下,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他們的氣勢,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
說完,齊修遠看了一眼遠處群山上方的天空,隻見在最遠的天際,一大團積雨雲正在突滾翻騰,它的邊緣還是棉朵一樣的白色,但底部已經灰黑似炭。
齊修遠眺望著,輕聲說:“曼曼,看來我們得趕緊趕路了。”他用手一指那團巨大猙獰的積雨雲,說道:“你看,暴雨就要來了!”
但曼曼卻沒有回應。
齊修遠一愣,回頭一看,隻見曼曼表情已經大變,她的眼睛緊緊盯著穀底洶湧的江水,麵容蒼白。
齊修遠有些納悶,問:“曼曼,你怎麽了?”
曼曼眼神發愣,喃喃的說:“是這裏了,是這裏了。”
齊修遠趕忙走到曼曼麵前,關切的問:“曼曼,你還好吧?”
曼曼突然回過神來,一把拉住齊修遠的手,焦急的說:“修遠,快,上車,我要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先不用問了,快!”
說完她不等齊修遠再問,猛地拉著齊修遠的手就往越野車處跑去,一邊跑一邊說:“修遠,帶我去!我現在就要去!”
齊修遠已經被曼曼搞暈了,但曼曼拉扯他的力量特別大,他隻好跟著曼曼跑回越野車。
齊修遠發動了越野車,奇怪的看著曼曼,隻見曼曼拿出手機開始搜索地圖,她的雙手打著顫,眼神焦急而癡狂。
最後,曼曼盯著手機地圖,說:“修遠,從這裏繼續往西南開,我們要去200公裏以外的地方。”
齊修遠有些遲疑:“曼曼,我們能不能先等一下,眼看暴雨就要來了,開車太危險,而且……”
他剛說到一半,曼曼突然大聲的說:“不!我現在就要去!”
曼曼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閃著固執迷狂的光,讓齊修遠突然感到她陌生無比。
見齊修遠驚訝的看著自己,曼曼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她眼睛裏閃著淚水,哀求道:“修遠,我求你,求你了,這就帶我去,好嗎?”
齊修遠看到曼曼情緒突然的變化,心裏特別疑惑,但她看到曼曼哀求自己時眼裏的懇切,立刻心一軟,用力鬆開手刹,探身給曼曼係好安全帶,說:“好!不要急,我帶你去!”
越野車快速的繼續行進,齊修遠一邊開車一邊擔心著,他知道,在這深山峻嶺中遭遇一場暴雨,它帶來的可怕後果會是無法想象的!假若單單是道路濕滑帶來的的危險,還是可以通過謹慎駕駛避免的,但最壞的情況是暴雨中山石滾落或者山體滑坡,這種危險是無法預見的,更恐怖的是,如果碰上山洪暴發,那麽人和車就會眨眼間被洪水衝走,絕對沒有生還的機會。
此刻,齊修遠隻能暗暗祈禱能在暴雨來臨之前趕到目的地,但他抬頭一看,頭頂天空已經烏雲翻滾,太陽已經被雲層遮蔽了。隱隱的,能聽到隆隆的聲音,不知是江水波濤聲還是雷聲。
齊修遠謹慎的駕駛著越野車,用最快的速度在山路上飛馳,天被烏雲蒙住,四下越來越黑,他打開車燈,竭力和這場即將到來的暴雨拚搶著時間。
他看了一眼曼曼,隻見曼曼眼神直愣,手裏緊緊攥著手機,身體在微微顫抖。
開了一陣後,狂風開始大作,四下的樹木灌木開始搖晃起來,烏雲已經壓頂而下,雷聲隆隆作響,突然,從前方的雲層中裂出一道閃電,直接劈落到半山的樹群中,一團火球在一棵樹頂炸開,猛的照亮了一切,同時“哢嚓”一聲巨響,那棵樹的樹尖折斷了,歪倒在一旁的樹身上。
緊跟著,閃電在烏雲中噴吐著,雷聲和霹靂聲也一起傳來,車外的世界就像一個末日地獄,狂亂而恐怖!
猛的,幾顆碩大的雨點撞在前風擋上,發出“嘭嘭錚錚”的聲音,還沒等齊修遠打開雨刷器,大雨突然傾瀉而下,像盆潑一樣,立刻遮蔽了風擋前所有的視線。
齊修遠把車速降低,雨刷器開到最快檔,他知道,這暴雨開始後,山路行車最容易遇到的危險也會同時到來!
果然,在傾盆暴雨的衝擊下,一側山坡上開始落下一些石塊,這些石塊在半坡顛動翻滾之後落在道路中央,碎裂成大小不一的石子。齊修遠隻能用嫻熟的駕駛技術躲避著,他也不能預知,在下一秒會不會突然落下一塊巨石直接砸在車頂。他隻能試探前行,不計後果。
曼曼也被這肆虐的暴雨嚇到了,她對自己的衝動有些愧疚,低聲對齊修遠重複著說:“修遠,對不起!對不起!”
齊修遠拍了拍曼曼的手背,安慰:“曼曼,不用跟我道歉,這種情況我遇到過無數次了,相信我!”
聽到齊修遠這樣說,曼曼感到更加羞愧,說道:“修遠,剛才是我太衝動了,非要拉著你涉險。雨這麽大,要不我們停下等等吧。”
齊修遠聚精會神的分辨著前方的路況,說道:“曼曼,這種情況停車,反而更危險,我們慢慢走。放心,這是急雨,不會下很久的。”
曼曼點點頭,伸手拉住齊修遠的胳膊,語氣裏都是感動:“謝謝你,修遠。”
齊修遠聽出曼曼的情緒已經穩定,便輕聲問道:“曼曼,能告訴我,剛才你為什麽那麽激動,非要立刻走?”
曼曼沉默了片刻,語氣憂傷的回答:“你知道嗎修遠,我們現在冒險去的地方叫情人岩,那裏……就是十年前文凱死去的地方!”
“啊!”齊修遠聽到後驚訝失聲,頃刻間,剛才曼曼突然出現的固執狂迷的情緒反應有了答案,而且這個答案是那麽悲愴而絕望。
曼曼繼續輕聲說道:“一切就像冥冥中安排好的,這次旅行,我本來不想來這裏,我怕我會難過。但命運使然,我們還是來到了這裏,剛才你在怒江邊提到三江並流,我聽到後情緒一下就失控了,因為我才意識到,文凱死去的地方,和我隻隔咫尺!所以,我當時控製不了我自己了,拉著你執意要去。”
聽了曼曼的訴說,齊修遠感到心裏一陣憂悵翻湧著。200公裏,對於這山路坎坷的西南疆域來說,應該是一段很遠的距離了,但和生死兩隔相比,這段距離確實短如咫尺。他覺得,世上有些事,就像此刻車窗外瘋狂肆虐的暴雨,似乎就是命中安排好的,無論怎麽去逃避和閃躲,它還是會如期到來,讓人隻能去麵對接受,無法逃脫。
他看著眼前模糊一片的道路,輕輕歎口氣,說道:“曼曼,我們去情人岩。”
這是一段比想象中更難行走的道路,但萬幸的是,這場暴雨所帶來危險並沒有給倆人帶來太多困擾阻擋,越野車在濕滑的泥濘和落石堆中尋路而行。
開了三個多小時,雨小了很多,但天上還是烏雲密布,齊修遠打開車窗,灌入的空氣裏都是潮濕而冰冷的,路邊山底的怒江江水已經變成深黃色,波濤更加洶湧劇烈。
最後,他們來到情人岩所在的圖貢縣,然後順著一條泥濘的土路向情人岩進發。
越野車穿過一座石橋後再次進山,但道路變得異常的狹窄,道路兩側濕漉漉的灌木抽打著車身,往上又開了二十分鍾,前麵出現了一片碎石空場,已經沒有了道路。
齊修遠把越野車停下,下車四下觀望,能看到一塊石碑立在不遠處,他走過去看了一眼,隻見石碑上用紅色油漆寫了三個字“情人岩”,字下畫了一個箭頭,箭頭指向不遠處一條濕漉漉的碎石小路。
齊修遠回到車裏對曼曼說:“沒路了,我們得徒步往上走了。”
曼曼似乎已經看到那塊石碑。她的臉色蒼白的讓人心疼,眼裏都是悲傷神色。
齊修遠歎口氣,他並不清楚十年前黃文凱是因為什麽而葬身此地的,但他能想象的到,這對情侶到達這個情人岩時,應該是特別開心的,但他們肯定也不會想到,其中一個人去了以後,就再也沒能回來。
齊修遠和曼曼冒著小雨,順著濕滑的碎石小路攀登而上,大約走了一個小時,一座岩石山頭出現在正前方。
倆人沉默著攀登到最高處,視野一下就開闊起來!
情人岩是一塊足有二十多平米的灰青色岩石,表麵平整,站在岩石邊緣望去,腳底是百米密林深淵,俯瞰遠處,隻見山巒如劍,霧氣蒸騰,怒江江水就像一條黃色的綢帶,在一座巨大峻立的半島下纏繞盤旋而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U形江彎,齊修遠能夠想象的到,如果在晴朗的天氣,眼前的景色一定會是壯觀無比的。但此刻,整個情人岩卻是淒涼而冰冷,天空烏雲密布,小雨斜飛,山風呼嘯著,使四下的灌木瘋狂的搖擺。
曼曼眼裏都是淚水,手裏的雨傘也失手落在腳下,她慢慢走到情人岩的邊緣,獨自靜立不動,任由山風吹動著衣角身體,她的背影孤單孑然,讓人憐惜。
齊修遠感到心情沉重無比,他不敢打擾曼曼,隻是安靜的看著,他能感受到,曼曼此刻的心一定是悲傷淒涼的。
這時,一陣狂勁的山風裹攜著雨點吹過,把曼曼的身體吹的向前一晃!
齊修遠看到後大驚失色,喊了一聲:“曼曼!”然後就要上前去拉。
曼曼卻大聲的喊:“別過來!”
齊修遠不敢再靠前,僵在當地。
曼曼身體已經被雨水濕透,過了一會兒,她輕輕的回過頭來,隻見她臉上已經分不清淚水和雨水了,但能看到,她的表情已經絕望無比。
齊修遠感覺心髒砰砰亂跳,因為他從曼曼眼神中看到了異樣的神色。
齊修遠試著往前邁了一步,雙手微微伸出,眼睛死死的盯著曼曼,輕聲說:“曼曼,不要在站在那裏了,太危險,來,回到我這裏來。”
曼曼眼神空洞,似乎沒有聽到齊修遠的話,然後她慢慢轉過頭去,又往情人岩的邊緣邁了一步。
“曼曼!不要!”齊修遠急了,大聲阻止著。
曼曼頭也不回,聲音悲痛的說:“修遠,你不用管我,你知道嗎,我再往前走一步,就能和文凱見麵了。也許,這是和他見麵最快的方式,他肯定一直在這裏等著我,等我來找他。”
齊修遠不敢再上前,隻能焦急的喊:“曼曼,不要做傻事,想想黃文凱對你的愛,想想,如果黃文凱看到你現在這樣,他會多麽心疼和難過。”
“他見到我,就不再心疼和難過了。”
“不會的!他隻會罵你傻,罵你不敢堅強的活下去!”
曼曼眼裏淚水奔湧:“十年了,我已經堅強的活了十年了,難道不夠嗎?”
“不夠!”齊修遠大聲喊道:“你要繼續活下去!要像奶奶一樣,為了深愛的人活到頭發蒼白,活到去木馬湖見他的那一刻!你知道嗎,你們的愛在美麗曠美的木馬湖,而不是在這冰冷無情的情人岩!”
聽到“木馬湖”三個字,曼曼的眼淚再次奔湧而出,嘴裏喃喃的說著:“我們的愛在木馬湖,奶奶也在木馬湖,是,木馬湖,純淨的木馬湖,開滿日月花的木馬湖,我愛的木馬湖。”
聽到曼曼這麽說,齊修遠知道已經把曼曼說動了,便試著向她慢慢走去,快接近她身體的時候,齊修遠一把就把曼曼拉進懷裏,然後用力的抱著她,他感覺到曼曼身體的冰冷和顫抖,還有整個人的無助和悲傷。
曼曼在齊修遠的懷抱裏大聲痛哭起來,哭聲悲慟,讓齊修遠聽了也心疼不已,淚水瑩然!
正這時,三個穿著黑色雨衣的男人登上了情人岩,他們手裏拎著濕漉漉的木棒,低著頭慢慢向齊修遠和曼曼圍了過來,雨衣帽子遮住了他們的麵孔,隻能從帽子陰影裏看到,他們狼一樣的眼睛裏閃爍著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