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凶途中的野餐

隻見拉哈的那條灰狗橫躺在曼曼的腳下,嘴角冒著白沫,舌頭歪歪的吐出來,眼睛瞪著,看樣子已經死了。

曼曼用手撫摸著灰狗肚子上的毛,眼裏都是淚水。

齊修遠也是心裏一疼,然後四下望望,說道:“像是毒死的,這會是誰幹的呢?”

曼曼慢慢站起身,眼睛依然看著灰狗的屍體,輕聲說:“它昨晚一直睡在爐子邊,半夜的時候突然叫的厲害,然後就跑了出去,接著繼續在外麵叫。我估計又是野豬在林子裏跑,就沒管它,誰知道天亮了我去找它,就發現它死在這裏。”

齊修遠看到曼曼蒼白的臉上都是淚水,顯得楚楚可憐,趕忙安慰:“好了,別太難過了,我們先把拉哈大哥叫來。”

曼曼點頭,看了灰狗一眼,和齊修遠回到木樓。

齊修遠叫醒拉哈,向他說了灰狗死去的消息,拉哈聽了也是一愣,說:“呀?怎麽會被毒死噻?我這裏很少來人的,走,先去看看。”

拉哈拿了把鋤頭,和齊修遠二人再次來到灰狗屍體處,拉哈蹲下看了看,神色也是十分難過,說:“這狗子陪了我好多年了,平時很聽話的,唉!日個先人滴,誰毒死了它呦!”

齊修遠趕忙又安慰了拉哈幾句。

拉哈歎口氣,用鋤頭在一棵樹下挖了個坑,然後一邊罵著一邊把灰狗掩埋起來。

曼曼低著頭,眼裏都是悲傷,靜靜的看著拉哈把灰狗埋好,然後她走到旁邊的灌木叢裏采了一束野花,放在了灰狗的墳上。

三人回到木樓,齊修遠和曼曼把行李收拾好裝在了車上,然後和拉哈道別,準備繼續趕路。

臨上車前,齊修遠從腰間的牛皮隨身包裏掏出五百元錢,往拉哈手裏一塞,說:“拉哈大哥,感謝你讓我們留宿,這錢您拿著。”

拉哈連連縮手:“要不得,要不得的。我們川西人自古就好客,不能收錢的。”

二人推讓了一番,最後拉哈還是沒有收下錢。

齊修遠隻好再次道謝,然後和曼曼一起向拉哈道別。

他們剛把車調過頭來,隻見拉哈拎了個白塑料桶跑到車側,他把桶一晃:“這還有一桶蕎子酒,客人帶上路上喝,這酒是自己釀的,勁頭雖大,但好喝不醉。西邊山高天冷,喝這個可以取暖。”

齊修遠再次和拉哈推讓了一陣,最後還是收下了那桶蕎子酒。

越野車再次行駛回縣道,然後順著山路一直向西行進,此時已經臨近中午,天空湛藍曠闊,大朵的白雲似乎就在頭頂,群山險峻,滿眼蒼翠,讓人心情愉悅。

曼曼再次拿出木馬湖日記,仔細的翻開一陣,然後撫摸著裏麵的那些葉片標本,她臉色落寞,眉頭微微皺著。

見曼曼情緒低落,齊修遠有些納悶,問道:“曼曼,你怎麽了?心情是不是不好?”

曼曼輕輕點點頭:“我在心疼那隻灰狗,它太可憐了。”

齊修遠歎口氣:“是啊,無緣無故的就被毒死了,事情太蹊蹺了。”

“我也覺得有些怪,但是有說不出來,後來拉哈大哥不是說了嘛,估計是偷獵的人幹的。”

齊修遠看了曼曼一眼:“好了,不想了。曼曼你看,這裏景色多美啊,真是賞心悅目。”

曼曼似乎沒聽到他說的這些話,隻是喃喃的說:“要是早發現,我可以救活它的。”

齊修遠一愣:“救活那隻灰狗?”

“對的。”曼曼點頭:“其實那樹叢裏就有很多龍牙草,要是灰狗當時還有生命體征,我是能把它救活的。”

“龍牙草能救它?”

“嗯,龍牙草裏麵含有維生素K1成分,可以減輕毒的程度,然後再搭配幾樣別的草藥就行的。”

齊修遠敬佩的看了一眼曼曼:“原來你懂得這麽多!”

曼曼微微歎了口氣:“我的奶奶和爸媽都是幹這個的,這些簡單的藥用植物知識,我從小就掌握了。”

齊修遠讚歎道:“曼曼,你太讓人佩服了,這一點,我甘拜下風。”

被齊修遠這麽誇讚,曼曼情緒似乎好轉了一些,她眼睛眺望著窗外的景色,說:“小的時候,奶奶把所有的藥用植物知識都傳授給了我,我在西南農業大學四年寒暑假,也是跑遍了四川和雲南的森林山嶺,見到了太多珍貴的草藥品種,數不勝數。”

“都是自己去的?”齊修遠問。

曼曼聽到問話,語氣突然變得憂傷:“不,還有文凱和別的同學。”

齊修遠歎口氣:“對不起,又讓你想起過去的事了。”

曼曼微微笑了笑:“沒事,都過去了,都沉在記憶裏了。”她看了一眼齊修遠,語氣變得深邃:“修遠,你知道嗎?當年文凱這麽形容過我,他說在城市裏,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但到了滿是植物的森林世界裏,我就是女王,因為我能和綠色的森林融為一體。”

“那你就是森林女王?”

曼曼笑著點點頭,眼神一亮:“對的,森林女王。”

時近中午,在爬上一個山彎後,視野突然開闊起來,放眼看去,一大片平原躍入眼底。

泛著亮光的縣道筆直的伸向遠方,在最遠方的天際,一群雪山清晰可見。

俯瞰近處,眼底是一望無際的淺綠色的原野,草甸和花海交錯排列著,形成了一片片不規則的絢麗色塊,深綠色的杉樹叢和玉帶一樣的河流點綴在其間。

抬頭看去,天空碧藍清澈,雲朵層疊,太陽熱烈而燦爛。陽光和雲影切割著那原野的色塊,不停移動變換著,亮的地方鮮豔,暗的地方濃鬱,整個曠美的平原沸騰著最野性的美!

齊修遠感覺無比暢快,喊道:“太美了!”

曼曼眼裏也閃著興奮的光:“對啊!這就是大自然開闊的美!修遠,找個地方停車吧,我想走進它。”

齊修遠點頭,用手一指:“好!我們去那片樹林,那裏有河灘,我們可以做飯吃,曬曬太陽。”

“好!”

越野車沿著筆直的縣道飛快的順坡而下,很快就到達了齊修遠所說的那片樹林附近。開出縣道,越野車駛進綠色的原野,然後在滿是鵝卵石的河灘上繼續前行,車身快樂的搖擺著行進,隨著河灘的水流聲變大,那片深密的樹林就在眼前。

二人下了車,踩著幹淨圓潤的鵝卵石向河水最寬處走去,河水並不深,嘩嘩的響著,像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曼曼滿臉都是興奮,低身把鞋脫掉,然後挽起褲腿涉進水裏,她剛把白淨的雙腳踏進河水裏,就立刻像孩子似的叫喊著:“呀!好涼!太舒服了!”

齊修遠哈哈大笑,然後四下欣賞了一眼風景,接著坐在一塊巨大的鵝卵石上,他微笑著看著河水裏曼曼倒映的身影,那妙曼的身影和藍天的倒影融為一體,清澈見底。

曼曼走到了河的中央,突然低頭蹲下看著什麽,然後回頭興奮的對齊修遠喊道:“修遠,還有魚呢,我們抓魚吧。”

聽曼曼這麽一說,齊修遠也低頭看了一眼河水,果然,在水裏石頭的縫隙處,很多條青色的魚在搖擺遊動,大小不一。

齊修遠來了精神,對曼曼喊:“好,我們抓魚吃,在這裏吃午飯。”

曼曼開心的回應:“好!謝謝你,修遠!”

兩個人共同協作,開始準備一頓豐盛美味的野外午餐。

齊修遠從車上搬來全套的野炊用具和桌椅,然後他認真的用水裏的小石塊截成一個小壩,隨著河水的流動,魚群慢慢的遊進小壩,他很快就捉到了十多條尺長的小魚。

曼曼光著腳在河邊的樹叢邊隨意的散步尋找,最後拾來幾捆幹柴。

齊修遠用三塊石頭搭了個簡單的石灶,在灶中央點燃了幾根幹柴,很快火焰就騰跳而起,另一邊,曼曼把米放進鍋裏用河水淘淨,然後遞給齊修遠,齊修遠把鍋架在石灶上,炊煙升起,不多久,鍋裏就發出咕咕嚕嚕的聲音。

曼曼認真的蹲在水邊,用軍刀把所有的魚收拾幹淨,放在一個盆子裏遞給了齊修遠。齊修遠把大一些的魚劈開兩瓣用樹枝串起,插在石灶邊,然後夾出灶底大些的木炭放在魚的旁邊,然後又在魚上撒了鹽和調料。剩下的小魚,他直接用那個盆子架在另一個小石灶上熬起了魚湯。

不一會兒,青色的炊煙裏飄**著米飯和魚肉的香氣,倆人臉上都是成就感,一頓合作而出的美味野餐就要完成。

曼曼眼裏都是孩子般興奮的光芒,她掀開魚湯蓋,低頭聞了聞,然後轉頭問齊修遠:“修遠,很香啊!”

齊修遠仔細的翻轉著烤魚,嗬嗬一笑:“魚湯越熬越鮮,不要著急,要是有青菜就好了,可以熬在一起。”

曼曼把鍋蓋蓋好,說道:“這好辦,等著!”說完她起身,光著腳往那片樹林跑去。

齊修遠大聲問:“曼曼,你去幹嘛?”

曼曼頭也不回,揮手回答:“我去找野菜。”

齊修遠一笑:“這裏應該沒有能吃的野菜。”

曼曼已經跑進樹林邊,喊道:“放心吧修遠,我說有就有,別忘了我是森林女王,統管所有的綠色!”

齊修遠被曼曼這孩子般的性格感染了,看著曼曼的身影在樹林裏消失,刹那間他感到,木馬湖日記裏那個率真快樂的曼曼似乎又重新回到現實中,這讓他感到欣喜。

不多久,曼曼拿著一把翠綠的根葉跑出樹林,向齊修遠晃了晃。

齊修遠讚歎不已:“還真有啊!要是我,我就找不到。”

曼曼走近,微笑:“的確沒找到野菜,不過我找到了些藥草,這藥草和魚一起燉會很有營養的。另外,我還找到了野芫菜,放在魚湯裏可以提味的。”

豐盛的野外午餐擺在了旅行桌上,空氣裏都是飯湯香味,齊修遠和曼曼對坐著,欣喜滿意的看著自己操辦的這一桌美味。

河水在耳畔淙淙微響,原野上輕柔的風拂**過臉頰,天空的藍色和原野的綠色在此刻變成了最好的用餐背景。

齊修遠輕輕的品嚐了一口魚湯,微笑著說:“嗯,太鮮美了,是一種與眾不同的味道,有藥草特有的香味。”

“肯定的!”曼曼自信的回答。

齊修遠放下勺子,拿起手邊的一小杯蕎子酒,向曼曼一舉,說:“來,曼曼,為了這世界上最美味的魚湯,幹杯。”

曼曼微微一笑,也舉起手邊的礦泉水,和齊修遠碰了一下,說:“好,為了這世界上最美味的魚湯,還有為了這最自由的旅行,為了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東西,幹杯!”

“幹杯!”

野餐完畢,曼曼用河水把鍋碗洗淨,然後有條不紊的收拾著旅行桌。

齊修遠躺在河邊一塊大白石上曬著太陽,陽光把大白石曬的溫燙,躺在上麵異常舒服。那一小杯蕎子酒的酒勁讓他感到有些醺然,此刻陽光明亮熱烈,把所有的景物照的白花花的一片,齊修遠眯著眼睛,漸漸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白色和綠色混合在一起,朦朦朧朧的,他看到曼曼的身影在這篇朦朧中晃動,隱約看到一隻百靈鳴叫著掠進樹林,風在他的耳畔微微嘯響,湛藍的天空也似乎融化了,變得不再清晰。這看到聽到感受到的一切就像夢境一樣美好,讓他舍不得醒來,他也不停提醒自己並沒有睡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齊修遠再睜開眼睛時,發現太陽已經偏西,原野的所有景物變得暗淡了很多,吹到身上的風有些涼了,他慢慢坐起,發現自己的身上蓋著曼曼的風衣。

曼曼坐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手裏拿著木馬湖日記,但她沒有看,隻是在靜靜的發呆。

見齊修遠坐起,曼曼向他揮了揮手,說:“你終於醒了。”

齊修遠笑了笑,看了看手表,起身走到河邊用冰涼的河水洗了把臉,然後走到曼曼身邊,把她的風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們還趕路嗎?”曼曼問。

齊修遠點點頭:“當然,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再往前開幾個小時吧,最好今晚能找個小鎮子住下。”

曼曼站起身:“好!那我們繼續出發!”

穿過這片遼闊美麗的平原,越野車再次進山,前方又是彎曲盤旋的山路不斷的重複著。太陽已經被群山擋住,四下的天光暗了下來,齊修遠已經打開了車燈,認真的駕駛著。

拐上一道山梁,道路開始變成沿山而鑿,車的一側是百米深溝,一麵是犬牙倒懸的石壁。偶爾和對向而來的貨車錯車時,兩輛車幾乎就是貼身而過。

這種路況對於齊修遠來說已經司空見慣,他謹慎的駕駛著越野車,在看不清車況的盲彎處,他都會提前鳴笛示警。

翻過山梁,越野車車開始下坡,齊修遠保持著均勻的車速,輕輕打著方向盤,謹慎的盤道而下。

當再次看到一個盲彎時,齊修遠依然按了幾下喇叭,然後踩著刹車減速過彎,但這一次踩下刹車後,他突然感到刹車已經失去作用,他心裏一緊,趕忙再次踩下,但刹車已經失靈,根本無法減低吉普車的車速!

這刹車的突然失靈讓齊修遠大驚失色,他嘴裏大喊一聲:“不好!”

這聲叫喊把曼曼嚇了一跳,急問:“怎麽了修遠?”

齊修遠根本沒空回答,他趕忙用力摳起手刹按鍵,但手刹似乎也已經失靈,越野車繼續飛速的向前方的盲彎溜去!

正這時,盲彎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貨車汽笛的示警聲,雖然還沒有看到車輛,但已經有一束明亮的車燈光芒照射過來!

齊修遠趕忙用力按了幾聲喇叭,然後對曼曼喊道:“坐好!”

接著,他左手打著方向盤,右臂伸出護住曼曼的身體,直接駕駛著刹車失靈的越野車拐向那個盲彎!

曼曼已經被嚇得臉色煞白,她眼睛不眨的盯著那個盲彎,心髒似乎已經提到嗓子眼!

接著,一輛大貨車出現在盲彎處,車燈刺眼!

同時,大貨車司機也發現了齊修遠的越野車!見這輛車飛速的拐彎並向自己開來,這貨車司機也嚇了一跳,他趕忙連刹製動,並瘋狂的按著喇叭!

兩輛車已經在盲彎處匯合,眼看就要撞在了一起!

齊修遠心一橫,左手猛地向右打了把方向,車頭直接鑽向道路的最有方一側,同時,那輛因為拐彎所以速度不快的大貨車已經停住了,這讓齊修遠僥幸能夠快速的找準錯車空當!

越野車緊貼著貨車車廂和石壁穿了過去,但車頭剛順直,緊跟著一個小斜坡就出現在眼前,跟著,越野車的車速隨著斜坡的作用力又加快了很多,直接往坡下衝去!

齊修遠死死盯著前方下坡道路,右臂緊緊護著曼曼的身體。

曼曼已經被嚇壞了,雙手用力抱住齊修遠的右臂,眼睛睜得大大的,卻喊不出聲音。

越野車快速的衝下斜坡,接著又從坡底向上衝去,齊修遠抓住這個機會,猛的把方向盤向右側一打,讓越野車直接蹭向石壁一側的灌木叢,同時,他下意識的把曼曼的身體往自己身上一拉,接著讓車最大限度的蹭向灌木,試圖用摩擦力讓越野車停住!

車身和反光鏡剮蹭著石壁和樹枝,“嚓嚓嘭嘭”的聲音傳進駕駛室,右側車輪也因為軋到了路邊的石塊而使車身劇烈的搖晃擺動,最後,在上坡阻力和剮蹭阻力的共同作用下,越野車終於緊貼著石壁停住了!

齊修遠不敢怠慢,立刻按下報警雙跳燈,接著,報警燈“哢噠,哢噠”的閃爍起來。

紮在齊修遠懷裏的曼曼感覺車停了下來,她慢慢抬起頭,眼裏都是驚恐,語音發顫的問:“修遠,沒事了?”

齊修遠拍拍曼曼的肩膀,安慰:“放心吧,沒事了。”

曼曼坐直身體,看了一眼緊貼著石壁的車頭。

齊修遠低聲說:“曼曼,你在車裏別動,等我。”說完他解開安全帶下車,低頭從牛皮隨身腰包裏拿出強光手電筒,在車後找了兩塊石頭塞在輪胎後麵,接著打開後備箱拿出反光三角警示牌,快速的跑到斜坡坡底,把三角警示牌立在路中間。

齊修遠跑回越野車,俯身鑽進車底,用強光手電筒尋找著故障原因。

曼曼從司機門一側跳下車,蹲在車旁,問道:“修遠,能看清楚嗎?怎麽回事?”

齊修遠已經鑽到了車底,他一邊晃動著手電筒尋找故障,一邊說:“曼曼,趕緊回車裏,車外麵太危險,聽話!”

曼曼趕忙點點頭:“好!”

曼曼在車裏等了幾分鍾,齊修遠鑽出車底,他打開越野車的機器蓋尋找著什麽,不一會,齊修遠用力合上機器蓋,喘著粗氣坐回駕駛室。

“修遠,怎麽回事?”曼曼問。

齊修遠回答:“製動液沒了。”

“製動液?”

“對!”齊修遠擦了擦汗,皺眉說:“這是不應該有的事啊,製動液怎麽會無緣無故的製動液漏光了呢!而且,我在租車公司驗車時,特意看了一眼製動液罐,是沒問題的。”

曼曼對修車知識一無所知,問:“那我們該怎麽辦?是不是要攔一輛車,拿根繩子拖著去修車。”

齊修遠一笑:“哪兒那麽簡單,咱們這輛車是分時四驅的,就算有刹車,也得找專業拖車過來,必須抬起前輪拖著走。”

“哦。”曼曼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齊修遠看到曼曼的表情,微笑,然後爽快的說:“放心吧曼曼,有我在,就算再大的困難都不叫事兒!”

曼曼眼裏都是信任的神色:“嗯,修遠,我相信你。”

借著雙閃警示燈一閃一閃的光亮,可以看到曼曼的眼中都是信任依賴的神色,這讓齊修遠從心底激**出男人特有的保護欲,他笑了笑,問:“咱們的蕎子酒呢?”

曼曼一愣:“啊?這個時候你還想喝酒?”

齊修遠哈哈大笑:“都這樣了,那就大醉一場,苦中作樂吧!”說完他拍了拍曼曼的肩膀,跳下車,從後備箱拎出那桶蕎子酒。

曼曼被齊修遠的行動徹底搞暈了,她好奇的看著齊修遠的動作。

隻見齊修遠拎著蕎子酒走到車前,把酒用力的墩在機器蓋子上,然後他把頭探進駕駛室,對曼曼說:“給我一個杯子。”

這下,曼曼被齊修遠徹底搞糊塗了,趕忙回身拿了一個紙杯,遞給齊修遠:“那你少喝點兒。”

齊修遠大笑起來,接過杯子:“哪兒能少喝,要喝就喝痛快了,曼曼,你別下車,車下太危險,你就踏踏實實的等著吧。”

說完,齊修遠從車上拿出隨車工具箱,又把機器蓋打開,在車前鼓搗起來。

由於被機器蓋擋住了視線,曼曼也不知道齊修遠在車前在做什麽,十多分鍾後,隻見齊修遠用力合上機器蓋,然後對著曼曼得意的笑了笑。

看著齊修遠孩子般的笑臉,曼曼也感到一陣輕鬆。

齊修遠回到車旁,把車輪下的石頭拿開,接著上車再次把車啟動,然後慢慢的開始倒車。

曼曼問:“修遠,車修好了?”

齊修遠看著反光鏡小心翼翼的倒車,點頭:“還說不好,先試試。”

越野車慢慢的向後倒車,最後倒回路中央,齊修遠嘴抿著,輕輕的踩下了刹車,“嚓”的一聲輕響,越野車穩穩停住。

“OK啦!”齊修遠滿臉都是欣喜:“應該沒問題了!先離開這裏,我們繼續趕路!”

說完他跳下車,拿回三角警示牌,又把蕎子酒和工具箱放到後備箱,然後回到駕駛室,輕輕一打方向盤,越野車緩緩起步,平穩的向前行進。

車速不是很快,曼曼滿臉都是佩服神色,問道:“修遠,你是怎麽修的?”

齊修遠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回答:“在緊急情況下,酒精是是可以代替製動液的。正好我們有一桶蕎子酒,我就給用上了。不過這是下下策,我們先慢慢開,找到最近的市鎮修車廠,還要重新加注製動液。”

曼曼明白了,誇讚道:“修遠,你太棒了。我開始以為你真要喝酒呢。”

齊修遠微笑:“說實話,我真的沒那心情啦,我是在安慰你,讓你開心一下,然後想著趕快離開那個危險的地方。”

聽齊修遠這樣說,曼曼突然變得沉默了,她眼睛直直的看著緩慢迎來的道路發愣。

片刻,齊修遠也覺查出曼曼的沉默,扭頭看了她一眼,問:“曼曼,你怎麽了?半天不出聲,困了?”

曼曼眼睛裏蘊著淺淺的淚光,她深深吸了口氣,真誠的說:“我沒事,就是突然有些感動,同時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齊修遠很納悶:“感動?”

“對!”曼曼用力點點頭:“修遠,剛才我們的車衝向那輛貨車時,你的一個動作讓我很感動。”

“不會吧?”齊修遠很是納悶:“當時那麽緊急,我哪還有空感動你!”

曼曼用手背蘸蘸眼角,破涕而笑,繼續說:“修遠,你知道嗎,在那麽危險的時候,你還抽出一支胳膊護住我,這讓我特別感動。”

齊修遠聽了以後,想起了當時的情景,趕忙連聲說道:“不算,不算,那是我的本能反應罷了。”

曼曼認真的說道:“不啊,在那個瞬間生死的時候,人的本能反應是保護自己。”

齊修遠也不知怎麽回答了,但心裏還是很開心,隻好說:“嗯,我也是無意中那麽做的,你真的不用感動。”

曼曼搖搖頭,眼裏閃過一絲憂傷:“有一個人,在緊急時刻,也曾經和你一樣對我不經意的保護過,當時我就是特別的感動。他走了之後,我以為,這種感動以後不會再有了,沒想到——”

齊修遠歎口氣:“你說的是黃文凱吧?”

“對的。大學四年,我們一群同學利用寒暑假到森林裏進行植物采集調查,經曆了太多快樂和危險,我永遠記得,無論在多危險的時刻,文凱都會伸過來的一雙有力的手,或者用堅實的肩背擋在我身前。”

聽著曼曼動情的回憶,齊修遠也陷入深深的感動中,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形象,他知道,這個男人就是黃文凱。

沉默了片刻,齊修遠真誠的說:“曼曼,去木馬湖的路還很長,還會有很多危險,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曼曼聽完,輕輕的歎口氣,扭頭看著齊修遠:“謝謝你,修遠。”

夜深了,越野車緩速的向前而行,曼曼已經歪著頭睡熟了,呼吸輕柔。車裏若有若無的飄散著曼曼身體散發的溫熱的香氣。齊修遠卻沒有任何睡意,他聚精會神的開著車,看著車燈撕開的茫茫黑夜,這幾天發生的事又一一浮現在腦海,他感覺,這場去往木馬湖的旅途並不是特別順暢,太多的意外都發生的過於蹊蹺,在內心的最深處,他一直隱隱的擔憂,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還會不會遇到更多危險的事。

最後,他想到了那個噩夢,噩夢裏,黃文凱滿臉鮮血的模樣依然清晰異常,甚至他說的的那句話還清楚地回**在耳邊!

“不要去木馬湖!不要去木馬湖!”

齊修遠突然感到,這句話就像一個黑色的魔咒,已經洶湧而來,這魔咒籠罩著去往木馬湖的旅途,它幽深切恐怖,讓人無法逃避和抵擋,隻能硬著頭皮執迷前行!

事實也正如齊修遠擔心的一樣,這場看似美好卻危機四伏的凶途,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