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婚禮儀式
江南大酒店位於長江大橋南橋頭,是江州著名的五星級酒店。遠遠望去,它像一座異常堅固結實的城堡,雄據一方。
那段時間,我迷戀上了一款遊戲,遊戲名字叫“帝國時代”。在遊戲裏,城堡是最堅固的防線,我指揮著遊騎兵前仆後繼地向城堡發動進攻,城堡射出一陣陣箭雨,遊騎兵像撲火的飛蛾,紛紛消亡在城堡前。
這一段遊戲經曆給我造成了巨大的恐懼心理,當我走近江南大酒店,本能地向上望,好像從那些閃閃發光的窗戶內,會射出無盡箭雨。
宴會大廳內金碧輝煌,一個碩大無比的“喜”字懸掛在舞台中間。我從來沒進過如此大的宴會廳,很多人在我周圍穿梭,讓我感到一陣陣眩暈。
“師兄,這邊,”茫然無助時,突然聽到一聲脆亮的呼喚,我尋聲覓蹤,看見李雪兒笑語盈盈,正朝我揮手。
同桌的還有李雪兒的堂哥李揚。李揚站起來和我握手,一邊握一邊說:“怎麽現在才來?”
餐桌正中間已放好了酒水飲料。白酒是五糧液,紅酒是長城幹紅,啤酒是江州啤酒。有一個盤子盛滿了瓜子花生,瓜子花生上麵放著一包喜煙,是江州本地名煙“龍鳳呈祥”。已經上了幾個涼菜,是宴席上常見的夫妻肺片、口水雞、蒜泥白肉。
“師兄,喝點啥?”李雪兒拿起我的杯子問。
“喝點飲料吧。”
“喝啥子飲料哦,難得今天高興,喝酒,必須喝酒!”一旁的李揚見我不喝酒,很不滿意。
“那倒點吧,”我不想李雪兒為難。
“關瑤呢?她沒來嗎?”我問李揚。
“來了,在後麵,今天她是伴娘,”李揚手指向舞台。
儀式還沒有正式開始,我轉頭四處打量。舞台下麵最靠前的中間位置是主桌,李雪兒的父母坐在那裏,他們頻繁地招呼旁邊的一對男女。那對男女年紀看上去比李雪兒父母大一些,穿著打扮不像城裏人,神情顯得比較拘謹。
中午十二點,婚禮儀式正式開始。在伴郎伴娘的陪伴下,新娘姚曉蘭,新郎石健鋒攜手走上舞台。
姚曉蘭穿了一件白色婚紗,頭上戴著鑲有蕾絲花邊的頭紗,顯得聖潔動人。石健鋒穿了件黑色西裝,脖領上還打了個深藍色的領結。看上去他期盼這一天很久了,從他上台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姚曉蘭。
“你表姐真漂亮!”我由衷地讚美道。
“那當然,我表姐從小都長得乖,”李雪兒說。
“我們李雪兒穿上婚紗更漂亮,”李揚在一邊插嘴,“不知道哪個崽兒有福氣。”
見新郎新娘進場,婚禮司儀竭盡全力調動場內氣氛,“朋友們,讓我們送上最熱烈的掌聲,祝福這一對新人!”
“嘩嘩嘩”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最先進行感恩父母的儀式,在主桌挨著李雪兒父母坐的那對男女,原來是新郎石健鋒的父母。他倆略顯笨拙,坐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隨著婚禮司儀發出一聲聲指令,機械地做著動作配合,看上去像一對被人操縱的木偶。
使我感到詫異的是,代表姚曉蘭一方上台接受感恩的竟不是她父母,而是李雪兒父母。我本想問問李雪兒,但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刨根問底好像不太合適。
搞完儀式,終於可以動筷,還沒吃幾口,李雪兒的父母來敬酒。姚文秀和李仕友格外高興,李仕友看見我,說:“馬克,多吃點,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我舉過酒杯說:“不辛苦不辛苦,恭喜叔叔阿姨。”
才坐下沒多久,新郞新娘又來敬酒。姚曉蘭和石健鋒已換上一套紅色中式婚服,李揚一見石健鋒,開玩笑地說道:“健鋒,你杯子裏是不是酒哦,莫拿水敬我們哈!”
石健鋒高高舉起酒杯,“是酒是酒,不信你聞。”
“表姐,今天你好漂亮啊!”李雪兒拉著姚曉蘭的手。
“感謝大家光臨我們的婚宴,我和健鋒敬大家一杯,”姚曉蘭落落大方,先幹為敬。
婚宴一直持續到下午兩點,我接連喝了好多杯白酒,感覺有些醉意。我準備告辭,李揚一點不見外,拉著我說:“著啥子急?下午陪我們打麻將。”
按照江州婚宴的習慣,下午是供親友們打牌娛樂的時光。我們走進棋牌室,已經有十幾台麻將桌坐滿人,房間裏此起彼伏響起洗牌的聲音。
我們選了一台靠窗戶的麻將桌坐下,我和李雪兒打對家,李揚和關瑤打對家。
“打好大?”李揚左手夾著煙,右手拿著骰子,顯得很老練。
人窮誌短,我一想身上沒帶多少錢,就說:“打小點哦!我們都是窮學生,比不上你們大記者。”
“打小了多沒意思,這樣,聽我的,打十塊,杠了就有,”李揚說。
我看看李雪兒和關瑤,她們沒意見,我也不便再爭,隻好點頭同意。
那天下午我的手氣極好,一會暗杠,一會自摸,一會杠上開花,相比之下,李雪兒手氣就顯得很差,不到兩小時,她就輸光了手中的籌碼。我借她20個籌碼,她並不接受,說:“先差到,著啥子急!”
“馬克,你們那個係列案破得怎樣了?”關瑤一邊碼牌一邊問我。
“哪個係列案?破了啊?王有根已經被抓了,”我說。
“還想瞞我?我說的不是這件,是另一件,”關瑤說。
“另一件?”我抬頭看看李雪兒,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別忘了我是跑政法線的記者,”關瑤神秘地一笑。
“李揚,你上次說的那個MDI項目咋樣了?”為了轉移話題,我隻好把李揚扯出來。
聽到我問話,李揚顯得很憤怒,他“啪”的一聲把牌砸在桌子上,說:“聽說外方總代表馬上就要到江州了,國慶節前就要簽約,這幫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