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黑色幻想

“陳老板,請你仔細看看,裏麵隊列中的人有沒有到你店裏吃飯,和你們鬥地主的那個人?如果有,請你指出來。”錢大海隔著單麵透視鏡,指著辨認室內的一列人,對陳二娃說。

辨認室內,7個人排成一列,拿著號牌,目光呆滯地盯著前方。王有根雙手拿著“3”號牌,站在隊列的左側位置。他身高1米75左右,皮膚黑中透紅,臂膀結實有力。他很順從地聽著警員的指揮,看上去,就像一個憨厚老實的鄉民。

陳二娃梗著粗脖子努力地看,他從隊列左側看到右側,再從右側看到左側,最後用手一指,對錢大海說:“3號,3號就是那個人。”

“你能確定嗎?”錢大海追問道。

陳二娃拍著胸脯說:“能確定,我陳二娃的眼力是出了名的。”

做完辨認程序,王有根被押入訊問室。

自知難逃一死,王有根既不激烈爭辯,也不開口供述,他坐在審訊椅上,雙手平放在桌板上,輕輕地喘氣。

錢大海費盡口舌,一會兒做法律教育,一會兒用親情感化,一會兒嚴厲喝斥,但效果不太,王有根就像浮在河麵的一條死魚,沒有任何反應。

歐陽教授示意錢大海先休息一下,他離開審訊桌,走上前。

“有根,我去過十渡,到過你家,”歐陽教授的磁性嗓音響起,他的聲音仿佛有一股強大的穿透力,直抵人心。

“你老婆對我說,我男人可有個說不出口的習慣呢!”

王有根抬起頭看著歐陽教授,仍然沒說話。

“我有個朋友,和你一樣,三代單傳,一直想要個兒子,但很不幸,他老婆接連生了兩個女兒。他還想再生,他老婆怕丟掉工作,悄悄做了結紮手術。得知這個消息,他滿腔怒火,回去狠狠打了他老婆。”

“後來,再看到他老婆,他的腦海就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一個念頭,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女人!這個念頭就像一根鋼釘,深深釘入他腦海。”

“他對老婆越來越沒有興趣,到最後,他發現自己的功能也退化了,他感到很恐慌,難道自己也要像老婆一樣,不再是個男人。”

“有一天,他無意中看到別人家晾曬的一條女式**,突然感到一陣衝動,他按捺不住,偷偷拿走了那條**。”

“回到家中,他仔細把玩那條**,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衝動,他驚喜地發現,自己重新煥發了男子漢的雄風。”

“每隔一段時間,那種衝動就會將他喚醒,他想控製自己,但是他的手腳不聽使喚,那種感覺太美妙了,像一股電流通過身體,像用一把鐵錘狠狠撞擊土地,像騎上一匹駿馬在草原上奔馳。”

歐陽教授的聲音變得高亢,他的雙手舉過頭頂,陶醉在自己的幻想裏,好像他就是那個人。

“有根,我知道你也有那種感覺,你知道那樣做不好,但那種幻想太誘人了,她在前方不停地向你招手,你像中了邪,著了魔,身不由己,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在別人眼中,你是一個殺人的惡魔,但是在我眼中,有根,你和我朋友一樣,隻是一個可憐的病人。”

歐陽教授說到這裏,同情地拍拍王有根的肩膀。王有根低下頭,用戴手銬的右手偷抹眼角的淚水。歐陽教授不再說話,隻是站在王有根身旁,用手掌不停輕拍他。

過了一會,王有根抬起頭,說道:“我要吃飯。”

“好,”歐陽教授和善地說,“有根,你想吃什麽?”

“回、回鍋肉。”

我將食堂做好的一大盤青椒炒回鍋肉,一碗番茄雞蛋湯,一盆米飯,放在托盤裏,端進訊問室。

王有根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他挾起大塊大塊的回鍋肉,放進米飯裏,狠狠地往嘴裏刨,前一口還沒咽下去,他又挾起一塊回鍋肉吞進嘴裏。不到五分鍾,一盆米飯,一大盤回鍋肉就被他吃得幹幹淨淨。他打著飽嗝,又稀裏胡嚕喝光了那碗番茄雞蛋湯。

“那天中午,天氣炎熱,我喝了點酒,感覺身體很熱,”王有根開始供述(為閱讀便利,已刪去王有根結巴、重複的話語),“在工棚裏睡不著覺,我就沿著馬路往臨江廠裏麵走,經過一個家屬區,看見有一件女式花襯衣晾在外麵,我順手拿下來纏在腰上。”

“逛到20號廠房附近,我看見有個女的騎自行車拐進來,她穿著連衣裙,單身一人。一陣風吹過,她的連衣裙飄起來,我隱約看見她穿了一條紅色**。突然間,我心裏燃起一陣衝動,那個女的騎過來,我猛地將她推倒,一手緊緊勒住她脖子,一手死死捂住她嘴巴,將她往樹林裏拖。”

“那個女的被勒暈了,我又出去把她的自行車搬進來。我脫下她的裙子和**,強奸了她。完事後,我怕她醒了報案,又用那件女式花襯衣交叉勒她脖子,將她勒死了。”

“我將衣裙和**裹成一團準備帶走,快要出樹林,聽到好像有人在外麵唱歌,我一慌,將衣裙和**放在一棵樹下,撿起雜草蓋住。”

“走出去一看,是臨江廠的一個女瘋子羅垮垮在唱歌,我撿起一顆石頭扔過去,喊她快滾。”

王有根講完伍玉琴案,又開始打嗝,歐陽教授倒了一杯溫開水給他。

“後來我離開臨江廠,跟高崽兒到了劉家沱。有天晚上,天氣十分悶熱,我在工棚裏憋得難受,就信步往外走。快走到三岔路口時,見有個女的從一輛貨車上下來,提著一大包東西。”

“她一個人朝土路裏走,我突然又升起那種衝動,悄悄跟了過去。她快走到一塊大岩石時,我從後麵襲擊了她,將她拖到岩石後麵的土坑裏。完事後,我脫下她的**,揣在兜裏帶離了現場。”

“我怕警察找到我,又跑到城裏來打工。有天晚上,天氣熱得睡不著,我又出去逛,逛到七裏店轉盤附近時,見一個女的從出租車上下來,她獨自一人往江邊走。我見四周無人,從後麵襲擊了她。完事後,我又脫下她的**帶走。”王有根供述完,仿佛卸下心中的包袱,癱坐在椅子上。

王有根的供述和現場勘查的細節,尤其是和羅垮垮的證言能夠相互印證,我看了他的審訊筆錄,心裏長舒了一口氣,這意味著黎誌強和張濤確實是被冤枉的。

隨後,王有根帶領我們到他租住的地方,從他的行李內,我們搜查到王永梅和趙珊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