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親手擒魔
朝天門是江州最著名的大碼頭。相傳在古代,由於江州地處山區腹地,陸路艱險,皇帝派遣傳達聖旨的欽差和到任的官員們,寧可多費時日,繞開艱難險阻的蜀道天塹,舍近求遠地繞道湖北,從下遊逆水而上向江州進發。
當他們循著長江水道曆經月餘時光抵達江州府時,朝天門便是迎接他們的第一關,地方官員也在朝天門碼頭上的“接官廳”迎接上差。
明洪武年間,指揮使戴鼎擴建江州舊城,按九宮八卦之數造城門十七座。“九開八閉”的十七座城門中,朝天門是其中規模最大的一座。之所以叫“朝天門”,一是因為它延續了古代“迎官接聖”的功能,二是因為當時的首都在南京,朝天門的地理位置恰好正對帝都,因此戴鼎便將此門命名為“朝天門”。
改革開放後,朝天門碼頭及周邊地區成了商賈營集之地。從陝西路一直到朝天門,道路兩邊逐漸匯聚了眾多攤販,到最後竟形成了西南地區規模最大的朝天門服裝批發市場。
由於貨物轉運和裝卸的需求很大,成百上千的棒棒蜂擁而至,他們或三五成群,或孤軍奮戰,拿著扁擔和繩索,穿著深綠色的解放鞋,在朝天門附近的大街小巷出沒,構成了江州一道獨特的風景。
指揮部設在附近派出所內,杜佑華總隊長、羅顯明副局長將刑警總隊和市中區刑警支隊的大部分幹警都派往朝天門服裝批發市場。他們身著便衣,在各個要點守候監視。
一連三天,王有根都沒有在批發市場出現。正值酷暑,負責一線監視的幹警漸有疲憊之感,有些幹警說王有根會不會感覺到打草驚蛇,逃走了。關鍵時刻,歐陽教授的分析堅定了幹警們的信心。
歐陽教授說,王有根雖然在新華路失手,但是他認為自己並沒有暴露行蹤,我們也不知道他的活動區域,因此他應該還會出來活動。另外,他現在惟一的生活來源就是靠當棒棒的收入,如果他不出來掙錢,難以維持生活。他現在是在避風頭,等過了風頭,他一定會到批發市場攬活。
我和李雪兒的任務是進行流動監視,負責在市場裏發現王有根的蹤跡。批發市場內人潮湧動,許多五、六十歲的孃孃成群結隊到批發市場淘貨,她們像吵架似地和商家討價還價,聲音大得簡直要把我的耳朵震聾。一連逛了好幾天,李雪兒的腳板已被磨脫了塊皮,她走路一瘸一拐,樣子很滑稽。
“喊你莫穿涼鞋噻,你不聽,不經磨哈,”我回頭對李雪兒說。
“走慢點嘛,這幾天沒回家,就隻有涼鞋放在隊上,”李雪兒說。
“要不然就在市場上買雙運動鞋,”我抬頭張望,看哪裏有賣鞋的。
“我穿這身配運動鞋好扯哦!”李雪兒說。
我抬頭看了看李雪兒,她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衣,下身著的是一件純黑色的長裙,如果配一雙運動鞋是很不協調。
“那啷個辦呢?”
“沒得事,走慢點就行。”
“那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坐一哈,歇歇。”我說。
我們走到外麵的馬路,這裏依然是人山人海,許多棒棒拿著麻繩忙碌地捆著貨物,準備運貨。在各種服裝攤位的間隙,見鏠插針擺著許多小攤,賣各種吃食。
天氣很熱,我和李雪兒在一家賣冰粉的小攤前坐下。我們要了兩碗冰粉吃,冰粉上麵放了紅糖,吃下去又甜又涼。
“師兄,王有根是不是真的跑了哦?”李雪兒邊吃冰粉邊問我。
“不會吧,老師一向分析準確,要不是他從啤酒罐上發現線索,我們還不曉得王有根躲在哪裏呢!”
“那倒是。”李雪兒舀了一勺冰粉送進嘴裏。
吃完冰粉,我拿著塑料碗準備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裏,剛起身,從前麵小巷竄出個棒棒。那個棒棒低著頭,戴著頂破草帽,從小巷裏出來就往左拐,我看到他的側麵,覺得很像王有根,連忙低頭對李雪兒說,你看前麵那個棒棒像不像?
李雪兒轉過頭去,仔細看了看,說:“有點像,師兄你跑到前麵去看哈他正麵呢。”
我幾個箭步衝到前麵,找個機會轉身往回走,我正麵打量了那個棒棒,回到冰粉攤前拉起李雪兒,說:“八成像,你給指揮部報告,我們跟上去。”
“杜總,杜總,貨到了,貨到了,在3號市場外麵的馬路上,請派人來取。”李雪兒通過隱蔽的耳機發出暗號。
我拉著李雪兒的手跟在後麵,我感覺到了李雪兒的緊張和興奮,她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手掌中的汗水像膠水一樣把我倆粘在一起。
我已經看見便衣警察從前麵慢慢地走過來,他們離那個棒棒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快到10米左右的距離時,突然傳出“轟隆隆”的一聲,馬路邊捆貨物的棒棒沒有把貨物捆好,層層疊疊的貨物一下子垮下來,散落在馬路中間。
前麵的一個便衣警察可能是怕被貨物攔住了去路,提速準備衝過來,那名棒棒十分警覺,轉身就往後跑。
我和李雪兒正準備將他攔住,他掄起扁擔就是一通橫掃。我和李雪兒連忙鬆手,分頭向馬路邊躲避。這麽一耽擱,那名棒棒已經竄到前麵,我猛追上去,後麵的便衣警察也呼啦啦地追上來。
前麵監視點的便衣警察趕過來合圍,那名棒棒一頭鑽進旁邊的小巷,準備往江邊跑。
“站住,”我在後麵大喝,那名棒棒頭也不回地朝前跑。
剛跑出小巷,那名棒棒好像被什麽絆住了腿,向前撲倒在地,一個身影騎在了摔倒的人身上,動作迅速地將他的雙手反剪。我跑過去一看,騎在上麵的人赫然是皮膚黝黑的周寧。
“說,叫什麽名字?”我把那個人的頭扳起來問。
“王、王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