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篇正傳 第6章
死死抱住，唐歲手指叉扣一麵用力一麵衝路無為道：“兄弟，你快跑吧。我剛才係的是活扣，繩結就在你右手邊上。”
猛然愣住，路無為伸手一探果然摸到繩結，用力一拉綁繩真的鬆了下來。
將繩子抖落後，路無為熱淚盈眶，隻見他用力抹了抹道：“不、我不走…我來幫你。”
因年輕人奮力掙紮，唐歲隻好弓著腰抵著頭氣喘籲籲道：“快跑吧，我快撐不住啦，快跑啊。”
聽罷冷哼一聲，年輕人突然回肘擊中唐歲的肋骨，這下疼得他臉都扭曲起來。
雖然如此，但咬咬牙唐歲仍死纏著對方喊道：“你別過來，咱倆也弄不住他。快跑，算我求你，快跑啊…”
“啊！”
仰天大叫，抬手狠抽自己兩個嘴巴，路無為終於轉身向著林中奔去。
望著他的背影，唐歲虛弱地笑了笑後喃喃道：“兄弟，什麽叫朋友我說不好，但我隻能做這些啦。”
說罷無力地鬆開雙手，但還未退開就見年輕人就勢回轉，翻手抽在他臉上。
唐歲終於倒下，年輕人凝視片刻後邁步向林中追去。
…
…
“快跑，算我求你，快跑啊…”
忘記一身的傷痛，也忘記第幾次跌倒，隻有這個聲音一直在腦海縈繞，這聲音幫路無為趕走饑餓，趕走疲倦，推動他的腳步一直向前。
眼前一片黑暗，林中樹木犬牙交錯，土坑、怪石遍布其間。
衣服被樹枝劃破，腳步被障礙阻攔，路無為的速度越來越慢。
“哢、哢…”
突然一陣怪異的聲響從背後傳來，路無為猛然停住，因為他知道那是踩在枯枝上發出的聲音。
“追上來了？”
渾身顫抖，路無為急得捶打腦袋逼問自己道：“怎麽辦呀？怎麽辦？”
“對啦，他為什麽…這麽快就能追上我呢？”
焦急中路無為靈光閃現道：“看來第一是因為路太難走我跑不快，第二是因為、因為我跑的是直道。”
想到這立即伏下身去，路無為雙手在地上不停摸索。終於，一塊帶尖的石頭被他緊緊抓到手中。
“老天爺，開眼吧。”
默念著，揚手將石頭拋向空中。接著路無為死死盯住直到石頭落地，他清楚地看到石頭尖部衝向了右邊。
“好，就是它啦。”
帶著上天的指引，路無為一扭頭向著右邊拚命跑了下去。
果然，身後的追兵消失了。他興奮雀躍正想為自己喝彩，一個類似的聲音卻又從前方傳來。
“什麽？他居然到了前麵，不可能啊！”
麵如死灰，路無為隻覺腦海一片空白，他能做的隻剩牙齒打顫。
“不行，還是得拚。”
咬緊牙關，他又掉轉方向跑去。
可敵人的動向好似幽靈般不可捉摸，不多時他聽到那聲音再次從前方傳來。
毫不猶豫，一扭頭他又跑了下去。
“哼！你不跑得快嗎？不是每次都能繞到我前麵嗎？好！你走弓背我走弓弦，看我不累死你。”
頭腦漸漸清晰，路無為跑著跑著居然得意地笑起來。
但笑聲很快停住，他不但越跑越慢，到最後居然顫抖著無法邁出腳步。
因為眼前的景象變得熟悉，不遠處的道路上一個男人靜靜地躺著。
“怎麽又回來啦？鬼、鬼打牆？”
“哢、哢…”
聲音這次從身後傳來，而且越來越近。
呆在原地不動，路無為已沒有勇氣再跑，也沒有勇氣回頭，他隻希望這是場夢，希望能夠趕快醒來。
但身後的聲音終於變成細微的腳步，接著慢慢走近停了下來。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唐歲，這是老天讓我來陪你了…等著我吧。”
喃喃著，路無為眼中突然綻放光彩，臉上露出笑容。
“我來啦…啊！”
怒吼、轉身、揮拳，他並不奢望能夠打倒對手，隻希望生命做最後的燃燒。
但拳卻揮空了，接著臉上巨痛。路無為隻覺眼前發黑，然後摔倒在地。
…
…
“我來啦，你等等我…”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又見到唐歲。但那隻是模糊的背影，路無為想追卻邁不開腳步，想喊也發不出聲音。眼見背影越來越遠，他隻能再次流下眼淚。
“啊…”
悲傷中衝破夢魘，腦袋晃動幾下後，路無為終於蘇醒過來。
月夜，樹林，一切又回到眼前，但此時他已被移到塊空地上，有堆篝火在熊熊燃燒。
舞動的火焰剛讓他感到溫暖，一個聲音卻令他遍體生寒。
“喂，我的茶提神吧？”
不遠處年輕人手裏握個水囊，盤膝在地笑吟吟道。
見狀，路無為這才發現自己頭上濕漉漉的還掛著水滴。但他不顧這些，而是一邊張望一邊忙不迭道：“唐歲呢？唐歲在哪？”
“放心，他還活著。”
輕笑一聲，年輕人又道：“隻不過…不太舒服而已。”
“什麽意思…到底在哪？”
大叫著猛然站起，但路無為還沒站穩便支撐不住坐倒下來。
“哼！自己都泥菩薩過江，還有工夫管別人嗎？”
這時路無為才發覺自己手腳早被捆住，酸麻的感覺終於傳來，看來能夠站起不過是一時激勁罷了。
“不要戲耍我了…幹脆、來個痛快吧。”
苦澀的聲調透出絕望，路無為索性往地上一癱，眼中生氣熄滅，死灰般望向夜空。
“怎麽？又放棄啦？不想救人了嗎？”見狀年輕人笑起來道。
“你…別取笑我，雖然沒能耐，但我願陪朋友赴死。”
“嗬…那又何必，我向來隻懲主犯脅從不問。”
“啊！什麽意思？”
心中一動，路無為瞪大眼睛坐起身道。
“嗬嗬，這話應該不難懂吧？”
說著年輕人又衝他一笑道：“就是說我打算放你，過一會兒就可以走啦。”